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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肉體碰撞的聲音。

“佛里克索斯將克律索馬羅斯犧牲給宙斯（Zeus）。把它的羊毛送給了科爾喀斯的國王埃厄忒斯。”

金棕色又稍帶捲曲的頭髮，在這之中激烈地搖晃。
他張嘴就是吸吮吞舔，眼神迷濛。
那是分別兩處，一前一後的，總之透明或泡沫狀的液體不斷由頭與尾的兩個器官溢出。

挺立的性器無人撫慰，垂在腿間。
其淌出的汁液就如此染濕了一大塊床單。

“佛里克索斯將克律索馬羅斯犧牲給宙斯（Zeus）。”

在這當下，李維還能分神。
他想起了阿爾戈說過的話，那句讓他去軍校就讀，傲慢的話。
他知道這同時也代表了父親的安排，所以很快就接受了。
單就遵照命令這點，這個家族中也許再沒有人會做得比他更好了。

“把它的羊毛送給了科爾喀斯的國王埃厄忒斯。”

金羊毛的神話也在這當下不斷浮出。
他想著似是而非的神話故事、似是而非的身份、與似是而非的他自己。

“佛里克索斯將克律索馬羅斯犧牲給宙斯（Zeus）。”

其實在阿爾戈那麼說的瞬間，李維就預料到了。
他知道，無論自己願意與否，總有一日都必須去面對這些。
該怎麼介紹好呢？
總歸來說，就是些他親愛的兄長不願意做，或硬是要求他做，這種骯髒且不入流的瑣碎事項。

“把它的羊毛送給了科爾喀斯的國王埃厄忒斯。”

為了雷契爾。

◇

「你那是在讀什麼？」
室友看著李維問。

從他的目光中能看見那金棕色的捲髮，灰色的瞳孔，總是抿唇而笑的嘴。
李維長了張和兄長相仿的臉孔——這一點總是比那是張不錯的相貌一類的事實，更早於所有人的腦海裡浮出，他自然也不例外。

「佛里克索斯將克律索馬羅斯犧牲給宙斯（Zeus），把它的羊毛送給了科爾喀斯的國王埃厄忒斯。」

上流階層，李維的室友咀嚼著這個字眼。

「哦？」
「出自希臘神話，敘述金羊毛由來的一個段落。」
「喔。」
「早於特洛伊戰爭之前，有一群被稱作阿爾戈英雄的人，為了尋找它而踏上了旅途……」

對方講述由來的聲音淡而恰好，可他卻漫不經心的出神了。
「所以呢？沒必要一讀再讀吧。」

出身總是能由姓氏判定的玩意兒，可對面這傢伙的狀況不同。

貧民窟裡的誰不是從泥沼爬起來的？
即使不對上流階層的傢伙抱持著仇恨，多少也有些煩悶與不滿。
他們就像是社會的棄子，帶著對社會性階級的反抗心態，自身的不堪與妒羨，走完這一場不如未曾活過的人生。

「噢，這是我的習慣。」李維闔上了書本。「無論翻了幾次，神話的趣味總是不減。」

「書裡可沒有樂子。」

雖然他也不是頭一遭看見，這傢伙和其他貧民窟出身的人混在一塊就是了。
說沒有誰想圖謀什麼，是不可能的。

李維看著他一副帶著心事的模樣，輕笑了兩聲。「那是你沒有耐心看完吧。」

——昨晚，我看到你和那些傢伙做愛。
室友沒將這句話問出口。

為什麼得管，又憑什麼管呢。他想。
對一個出自於上流階層的棄子。

◇

但這一切所發生的快速，卻遠高過了他的想像。

「李維！」
「嗯？」

軍校三年級的時刻，李維在走廊中央被室友喚住了，他輕輕地笑了，闔上書本，金色的捲髮為軀幹的轉動而搖曳著，濕潤如羊的眼瞳輕輕眨動。「找我有事？」

「佈告欄上有東西……是你！」
「喔？」

他露出了訝異的表情，室友想，但卻是裝的，他一定是主使者，是幕後黑手，他的驚訝全是演技，就和他無辜的神情一樣……該死的上流階層！

「真沒想到你是那種骯髒不堪的同性戀，對其他人搖擺臀部，搖尾乞憐的賤貨！」於是他揚高了手上的傳單，揚聲面對李維，扯出了一個快意的表情。「當高幹子弟的玩物有趣嗎？他們給了你很多利益吧？」

「真可惜呀，吃了那麼多根屌，卻連半點好處都撈不到，除了被開除學籍以外，你的家族也……」

「是又怎麼樣呢？」李維打斷了室友的話，並朝他笑。「替家族蒙羞？你該知道我不喜歡他們，同樣的，我也不喜歡你。」

「婊子！」他的室友無禮地叫囂道。
「嗯，我更喜歡你辱罵我的樣子。」他便輕快地笑了聲，端起完美的微笑走了。

或許是他親手捅破的窗戶紙，又或許不是，那些淫亂的證據以各種方式在這所封閉的軍校內流傳著，主角們全被除了學籍，退回原住地。而身為亂交派對的替罪羔羊，這頭被豢養的雷契爾終究活了一瞬，拉著他的家族、他仍要為了仕途拼搏的父兄一起，宛如天上的流星似的，在轟轟烈烈的風暴中閃逝掉了。

沒有宙斯。
也沒有神話。

室友在他的房裡發現了李維喜歡看的那本神話，便帶著洩恨的心情將它焚燒掉了。

克律索馬羅斯、李維，赫勒、莉莉絲，弗里克索斯、阿爾戈，雲彩女神涅裴勒……
所有的一切均化成了灰燼，在昏暗的閣樓裡閃爍，而後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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