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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e Grass

陸三軍 x  七  

-狗急跳牆-

陸三軍並不是不明白七的寂寞,甚至,胸腔內偶爾也會升起相同的苦澀。每當夜深人靜,星子在空中閃爍的時候,孤獨就會像潮水一般湧來,促使他睜開眼睛。

 

有時他會想他只是擁有比少年更長的時間,去習慣這逼人發瘋的感受而已。他寵著他的少年,故也不願讓對方難受,可要想帶著對方離開這裡,擺脫惱人的約束,他們就必須得忍耐一陣子才行。他可以控制絕大部分的事,包括宅邸外的、他的兄長的、那些族老又或是這間宅邸內的,卻唯獨無法拿定七的心理。

 

於他而言的短暫,在七的眼裡有多漫長呢?

 

就算詢問了也不會得到解答。

從懷中少年破碎的言語、和全心的傾慕裡面,是不可能逼出任何一點焦躁的。這點他心知肚明,陸七明擺著將他當作了一切,又被教得乖巧極了,還沒學會如何任性,又怎麼可能向他表達不滿,又或是對著他生氣?

 

但是望著陸七安穩的睡臉,他也便不那麼逼著自己思索了,他從來不是鑽牛角尖的人,卻難免關心則亂。

 

他無法想像失去七的日子,也無法忍受對方的視線不在自己身上。

他就只是為了這個目的,在努力著而已。

甚至還為了瞭解「白紙」的事,破天荒地在被監控著的情況下,上了個來源不明的論壇和陌生網友談天,謹慎地分享著情報,試探其他人。

 

結果讓他失望了。那只是某些有心人、又或是閒人,不知為了什麼目的想勾出他們這些養育者, 而刻意展開的話題而已。

 

他拒絕參加這樣的聚會,更不想將七的資訊暴露在危險的地方。

 

他多少有點憤慨,但看著七眨著眼,纏著他撒嬌的模樣,心情便由陰轉晴,笑了一下後,便將人抱得更緊了,撫著那纖細的腰,輕輕撓著癢,並開口問道:「在想什麼呢,嗯?」

 

「都看了半晌了,看懂多少了?」

 

他開著論壇和陌生人對話的期間,少年也窩在他腿上看了許久,字也識得差不多了,如果跟得上頁面滑動的速度的話,應該至少能看懂六七成才對。

陸七原本只是好奇陸三軍與以往截然不同的行程,見對方沒有反對,便跟著看了一些。他閱讀的速度還不快,能讀懂的也還只有部分,可單是從那少少的話裡擷取到的信息,就夠他陷入擔憂裡了。

 

「我……我會害哥哥,死……嗎?」

 

雖然他也好奇是否真的很多和自己一樣的人,他一點也不特別,也許換個地點換個人,他的哥哥就會對另一個人好,而不是現在這樣了……但對他而言,更重要的還是陸三軍這個人,於是在知道自己可能會害到對方時,就不安得想不了別的事了,更不知所措地陷入深重的憂慮和悲傷裡。

 

他一點都不想離開對方,可如果他的存在是不好的,他寧願自己就此消失……

 

他難過得連腰側的癢意都顧不上了,只抿著唇,輕輕抓著陸三軍的衣襬,想親近卻又帶著怕自己做錯事的退縮。

「你說呢?」陸三軍的神色柔了點,輕輕地將忐忑的少年帶進自己的懷裡,溫緩地揉著背。

 

他不說話,就這麼望著陸七,望了許久,像是要望盡那金色的雙眼裡所有的怯色一樣,沉黑的眼裡帶著滿滿的寵溺和笑意,一時之間,就好像染上了暖色一樣,和天邊的夕陽有幾分相似。

 

可他並不是真的想讓七回答這個問題,見著少年想要回答似的動了唇,便垂首堵住了即將出口的話語,纏著稚嫩的舌一次又一次地糾纏、吸吮著,挽在細瘦腰上的手臂也縮得更緊了點,直到懷中人發出低低的呻吟後,才逐漸停下親吻的動作,捧起那被吻得潮紅的小臉凝視。

 

「你不可能帶來死亡。」他篤定地笑道:「網路上的謠傳和臆測,都是別人隨意編造的。人總是會害怕未知的事物,基於恐懼隨意散布妄想,這種時候,你不用將他們所說的全部當真,只要擷取些有用的情報,留作參考就行了。」

陸七懵懵懂懂的,不完全能理解,卻感覺這話挺有道理的,便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於是連帶著,另一個問題也被他拋諸腦後了——舉一反三地說,也許根本就沒有很多和他一樣的人,而且他們已經相遇了,切切實實地待在彼此身邊,根本不會發生那麼多如果。

 

他飄搖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面上的神色也就寧和了許多,乾脆不再去想那些奇怪的新資訊,只乖巧地依偎在陸三軍懷裡,眷戀地蹭了蹭。

 

靜下來後,他忽而想到剛剛男人結束活動時的表情也不太對,連忙又抬頭擔憂地問:「哥哥,不高興?」

 

像是想給予安慰似地,他攬著陸三軍後頸,湊上前輕輕在面頰上吻了吻,而後孩子氣地將男人堪堪抱在自己懷裡,用哄人般的柔軟語氣試圖取悅對方地小聲叫著:「哥哥……」

「是有一些。」陸三軍順勢靠上了七的前額,輕輕磨蹭著對方,然後笑著嘆了口氣。「明明想更了解你一點,得到的卻盡是些沒用的資訊,所以不太開心。」

 

「但現在好了。」從來不曾受過家人疼寵的他,不太明白被人放在心上是什麼感受,陸七的擁抱雖然生澀,卻著實暖進了心底,寬慰了他的不快。他望著滿眼關懷的少年,忍不住瞇了瞇眼,揉著對方的後腦,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再親我一會,或許還會更好。」

陸七眨眨眼,旋即多親了幾回,思考片刻後,更學著往常男人親吻他的動作,試探地伸著舌頭,一下一下地舔舐那雙唇,再往裡和對方交纏,汲取不屬於自己的體液和呼吸。

 

主導權沒多久就還給了陸三軍,他漸漸發出凌亂的喘息,和著親吻的水聲,交雜出滿是情慾的聲響,聽得他更加暈呼了,身體發軟地挨在男人懷裡,停了好半晌才緩過來,一雙眼潮濕朦朧,仍不忘盯著對方面色瞧,像是想觀察是不是真的變得更好了,帶著傻氣的執著。

 

「哥哥,更好嗎?」

 

也許是不太確定自己的想法,他看了會後依然問了出聲,指尖輕輕地碰著男人的嘴角,見對方像是認可的樣子,面上很快露出了明亮的笑意。

「嗯。」陸三軍揉了揉七的腦袋,然後就將人抱了起來,帶到床上去,溫聲說道:「更好了。」

 

他將身子微微壓在七的身上,沒往下施加重量,卻讓陰影籠罩住了對方。他笑了,然後輕柔地吻起了少年的眼、額、鼻,以及臉頰,心情好得甚至都哼起了輕柔的小調。然後側躺在了對方的身旁,將人摟入懷中,順撫著纖瘦的腰身。

 

那幾乎成為了他的習慣,在撫摸中確認對方為他所有,像是劃地盤似的,用較為緩和的方式滿足著那過於強烈的佔有慾。

 

甚至還壞心眼地偶爾搔弄一下,彎著眼看對方瑟縮起身體的敏感模樣。瞧見少年眼底的水光更勝了,更勾起唇,變本加厲地撓著那細嫩的腰側,還時不時調情似的往前滑,繞著平坦的小腹畫著圈逗弄。

 

「……好得讓我想作弄你,看你可愛的模樣。」

「嗯……」

 

陸七隱忍地縮在陸三軍懷裡,盡力不掙扎躲避,想盡可能地達成對方期望,卻仍癢得受不了,只得小幅度地扭腰,將自己更加地埋進床單裡磨蹭,才能在承受的同時不過多地干擾到對方。

 

「哥哥、哥哥……」但還是太癢了,他忍不住伸手輕輕搭在男人手上,在細碎顫抖的笑聲裡紅著臉小聲求饒,「嗯……好癢……哈……」

 

黑色短髮被蹭得凌亂,腹上煽情的揉按促使下身漸漸腫脹硬起,笑聲隨之摻雜起細弱的呻吟而變了調,他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不對,便稍稍靜了下來,一雙金眸深情而柔軟地望著陸三軍,又輕輕喊了聲哥哥,而後緊抱住對方,依戀地倚靠著,神色安寧間溢滿幸福與饜足。

陸三軍笑了,將七牢牢地擁在懷裡,親著那柔嫩的臉龐,在對方耳邊低低絮語,享受著一天中難得的親暱與平和,說一些小故事,又或是遊走在露骨和溫情間的句子,向他的少年吐露愛意。

 

他好珍視。

好喜歡。

這個依偎在他心上的小小存在,讓他想花上一輩子,好好地疼寵對方。

 

他嗅著七身上乾淨的氣息入睡,在夢裡也遇見了對方,卻只是將對方重新摟入懷中,輕輕地擁抱著,忍著越發焦灼的慾望,繼續哄著他的少年,又或是落下溫柔的吻。

 

這是同樣的,他愉快地想。他陪在七的身邊,七也必須在他的身邊待一輩子。所以他不介意對七更好一些,最好能寵得這小傢伙完全不想離開他。

 

陶醉在他給予的事物,直到永遠……這樣就夠了。

 

然而,一聲電子音卻忽然將他從夢境喚醒。

 

陸三軍睜開了眼,下意識地放鬆了雙臂,在挪動幅度最小的情況下,取到了放在床頭的手機,將它打開來瞧。

 

那像是封惡作劇簡訊。

 

只寫著「來玩捉迷藏吧。」這樣毫無意義的句子,寄件人也是陌生的號碼。他只瞥了眼,便反應平淡地將手機放了回去,正想摟著七繼續睡時,卻發現懷裡早已空無一人。

 

應當覆在他倆身上的被子,有半件是冰冷的,顯示七已經走了一陣子,而他竟毫無察覺。

 

陸三軍的臉色立刻變得鐵青,連眼神也發著冷,他盯著空蕩的床面,一時間竟怔住了——他從來不會發愣,因為他認為那是無所適從的蠢貨才會做的事,但眼下的情況已經失控了。他不僅感到無措,手指也開始打顫,甚至忍不住咬緊牙來,徹底失了以往的從容。激烈的情緒在他的腦裡翻攪著,導致他被迫浪費了幾分鐘的時間來平復,避免自己產生想殺人的衝動,或是說服自己冷靜點,別輕舉妄動。

 

是誰做的?

 

床邊那一雙柔軟的室內鞋還在,七平時慣用的毛外套也在那兒。

 

夜裡涼冷,他總是會讓對方披了外套再下床,清晨時也是如此,七一向聽話得緊,又怎麼可能不聽他的吩咐,擅自離去?

 

或許是陸家的干預,是一個警告?

又或是來自他愚蠢兄弟的一個玩笑?

或者「白紙」背後的神秘力量,抑或是組織,致使這件事發生?

 

他站起身,連鞋也不穿,便走到了外頭去,敲了警衛的門,陰騖地向對方要求道:「轉臥室的畫面。」

 

「先生,我們沒有……」

 

「打開,或者滾。」他神情冷得彷彿能凍死人,並帶著一絲難得的厭惡。「別讓我說第二次。」

 

警衛像是被震懾到了,連忙調出監視畫面,並且起身讓陸三軍來看,在慌亂中,手肘還狠狠撞了周遭的家具一下。但他可不記得疼,意識全被對方可怕的眼神給佔據了,除了生存本能以外,一點別的功能也發揮不了。

 

陸三軍沒有理睬他,徑直調出了前幾個小時的畫面,然後面色便更加陰暗了。

 

七是自己走出去的。

從畫面中看不出任何脅迫,他只看到少年輕巧地從床上爬起,赤著腳,踏著緩慢的步伐走出了房門外。

 

他面色不虞地調出了同時間的其他影像,看著七走出宅邸外,然後關閉。

 

七的狀態不正常。

這些天相處下來,他不至於連這一點都無法分辨,自是感到焦急、心疼,可卻也同時燃起了滔天的怒火,壓在心底,不知該如何宣洩。

 

他取走了警衛掛在牆上的外套,也不顧自己仍穿著睡袍,腳上的鞋也不怎麼牢靠,就逕自走了出去,往森林的方向走去。

 

如果那封簡訊是「真的」,那麼七必定只會待在已經去過的地方。捉迷藏總會限制範圍,七不在宅邸裡,就是在上回去野餐的地方,如果那處還找不著人,那他就回到宅邸,命令讓其他人去搜尋。這座山不算太危險,入夜前找到就行了。要是七不在山上,往山下走了,那就委託鎮民再尋找一次,在山下出意外的機率,總歸是比山上低,所以該優先搜索的地方還是山上。

 

最好的情況,是他出來這趟,就能找到七。今天暴露的事已經夠多了,他不想再節外生枝。

 

可如果找不著七。

陸三軍的眸色又暗了暗,隨後便不再想這沒意義的假設了。

 

他總會找到的……無論要花多少代價。

陸七醒來的時候愣了好一會,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不在家裡床上,而是在他們曾經出來野餐遊玩的地方。他努力回想,只記得自己應該是做了一個愉快的夢,可前一天是在床上睡的,甚至整天都並沒有出門……他垂頭看自己,只有一件單薄的睡衣,沒有穿鞋子,四處張望,也絲毫看不見陸三軍的影子……到底發生什麼了?

 

他想不通,可等了一會都沒見著陸三軍,心裡便有些著急,也不知道人在不在附近,既怕自己離開了反倒錯過,又怕自己不快點回去讓對方久等,左右都是擔心,實在為難。可他還不算慌,畢竟他認得回去的路,至少最終他還可以選擇回到家裡,哪怕一時沒碰上,晚上也一定都會回到房裡的……

 

又在躊躇間等了許久,他終於待不住了,下定決心回家裡去看看,哪怕是因為他害怕的那個人又回來了才被基於安全考量地帶到這裡,他也想去看看狀況,頂多小心一點……做點什麼總比乾等著安心。

 

他努力辨識著方向往回走,可走了很久都沒有走到,他覺得有些奇怪,儘管他沒有手錶看不到時間,可記憶裡也不需要走這麼遠的路……他越走越快,接著更是跑了起來,心跳不知是因為運動還是慌張而猛烈捶打著胸腔,可這條路看起來還是這麼沒有盡頭地一直延展,他甚至分辨不清自己是不是迷路了、走過頭了,脫力感讓他跌倒在地,喘息中漸漸被絕望侵蝕。

 

「哥哥……哥哥……」

 

他到底在哪裡?他的哥哥又在哪裡?他……還回得去嗎?

 

他空洞地看著森林,手腳冰冷痠疼,可他終究沒有哭,而是站起來,有些恍惚地想往回走。

 

也許是他沒認好路……可是他總是能記得自己剛剛怎麼走的,再走回去沒問題的。他一遍一遍地想,沒問題的,他能找到路的……

陸三軍在森林裡走著。

 

他順著熟悉的路徑往前走,並在途中看到了一棵樹,想起他在那時候做的舉動。

 

他在失控。他想。但隨即便放棄了思考,將視線放遠。

 

清晨,山裡飄著薄霧,他透過霧氣,看見了一個纖瘦的人影,在遠遠的山徑末端站著,姿態徬徨。他一眼就認出了對方,心臟不禁狂跳,四肢的血液似乎更加活躍地流動著,充滿了力量。他跨出了比平時還大的步伐,急切地走向前去,望著那人。

 

「七……」

 

見到熟悉的臉孔後,他面上的戾氣便一掃而空,而後更伸出雙手。

 

將自警衛那兒臨時借來的寬大外套,輕輕攏在對方單薄的身上,謹慎地攏好,掩住裡頭發抖的身子,和臂上膝上細小的擦傷。

 

「怎麼傷著了?」他以為他會先問別的事,而不是這麼冷靜地和對方說話。「回去吧。」

 

他以為他會像那時一樣失控,激烈地親吻或是擁抱,可此刻,他卻用溫和無比的語氣,輕輕地和眼前的少年說:「臥室裡有藥膏,我替你擦。」

陸七呆呆地望著陸三軍,忽而便紅了眼眶,緊緊地抱住對方,指尖抓著衣服生怕是自己的一場夢境,轉眼又消失不見。

 

「我、想回家……」他顫抖著說,聲音卻越發斷得語不成句,「跑了、好……好久……找不到……」

 

一時間所有壓抑的恐懼和委屈成倍的翻湧,逼出了滾燙的淚。他無聲抽噎著,像是要將自己揉進男人懷裡,卻又止不住不斷地抽搐,連呼吸都有些艱難。

 

「哥……找、不到……哥哥……嗚……」

「沒事了。」陸三軍抱起了七,用平和的語調,說著連自己都不信的話。「已經沒事了。」

 

他輕輕笑了聲,眼裡卻沒有笑意。而後垂頭靠近對方的頸側,印下了幾個安撫用的吻,再往耳邊親去,低低地說:「現在你找到我了,我們回家吧。」

 

「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七。」

陸七窩在陸三軍懷裡,漸漸平復了情緒,卻還是很不安地緊抓著對方,在疲憊昏沉間仍帶著焦慮後怕地低語,「我有、有認得路,可是走不到……為什、麼……我明明、在家裡……醒來、就找不見了……哥哥……」

 

他來來回回講了好一段胡話,直到失去意識前,忽地在抽噎中含糊而十分輕細地呢喃了句:「不要、丟掉……我……」

是誰丟下了誰?

 

陸三軍訝異於自己竟然有這種情緒,他閉上嘴,將昏睡過去的七緊摟在懷裡,注視一會後,便邁開了腳步,走回了那冰冷的宅子裡。

 

監管者圍上來問他去哪了。

 

「寵物溜走了。」他漫不經心地回道:「我去山上帶他回來。」

 

監管者很滿意這個答案,他帶著陸七回房,輕柔地為對方擦了身子,為傷處消毒、擦藥,又替人換了身新的衣物後,就將少年裹在了被子裡,自己坐在一旁,望著對方。

 

他知道他不應該遷怒。

當初知道對方是白紙,卻依然將人留下來的,正是他自己。事到如今也沒必要為了都市傳說一樣的發展而賭氣,或是動怒,這起消失事件顯然無關於七的意願,何況對方一心想回到他身邊,可以說是相當忠誠了。

 

他不能失去七。

所以不該將心底的懷疑透露出去,他可以等,時間還很多,或許他很快就能找到發洩的途徑。

 

「再一次。」他摸了摸七的臉,還是吻了對方。「就一次。」

 

「別讓我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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