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語花香－
在那打了雷的雨天後，陸三軍便一直惦記著要帶陸七出去走走的事。儘管他明白對方或許早已沒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偶爾下雨打雷的時候會再跑到自己身邊，抱著他不放——又或是他自己先一步找了過去，環抱著人，將其摟入懷裡護著。
或許是因為彼此性格都較為謹慎的關係，陸七會對閃光產生恐懼的這件事，於他倆生活中造成的困擾幾近於零。
甚至有時一下了雨，陸三軍就會讓七坐在自己的腿上，擁著人溫存。
那帶著暖意的大掌會由腿根開始撫摸，摩挲著腿間滑嫩的皮膚，往下輕輕握住膝頭揉搓，又或是滑落到底，捉住細緻的腳踝以指尖點玩著，偶爾也往上托住柔韌的腰側，用指甲尖微微搔刮著。並在懷裡的少年癢得受不了、臉紅難耐時輕笑出聲，張嘴覆上對方的唇，與其舌尖交纏，接一個漫長而深入的吻。
雨滴擊在窗櫺、窗外和建築物、樹林上的聲音，是聒噪而寂靜的低頻。輕而易舉地就能蓋過舔舐帶來的微弱水聲，將親暱圈在帶著歲月厚重感的沙發上，箍在用來遮擋視線的毯子或大衣裡。
世界靜悄悄的，彷彿只有他們兩人在這裡。
陸三軍嘴上不說，心裡倒是迷戀這種感覺。恰好這舉措也紈褲得讓家主那幫人很是放心，便也不在外人跟前掩飾自己對七的溺愛。
這天更少見地和廚娘借了廚房，在裡頭搗鼓起了餐食來。
陸七很是好奇地跟在後頭，由於之前沒有來過廚房，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直接進入這個陌生的空間，他先是在門外張望了一會，見陸三軍沒有阻止他，反而溫柔地朝他微笑，便謹慎地踏了進去，盡量在不干擾到對方的位置觀察。
在做什麼呢？
他看著檯面上的東西，認出幾個學過單詞的，在心裡默念了幾次，但還是不太明白，就悄悄地望向陸三軍。
一直以來他吃的飯都是廚娘做好了放在桌上，甚至沒有看見廚娘本人，就這麼時間到了一往餐桌走就會有，因此不知道原來那些餐點還是人用這些食材做的，此時全然無法聯想男人是在下廚做料理。
陸三軍見狀，便又笑了笑，自砧板上拿起一片黃瓜，遞到七的嘴邊投餵。
「嚐嚐看。」他做了一個張嘴的動作，示意對方吃下去，而後看對方似懂非懂的模樣，就將黃瓜片先放進自己嘴裡吃了，再重新給對方一片。
指尖還順勢觸在了對方水潤的唇上，微微向旁撫了一下。
陸七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頭，食不知味地嚼了嚼，半晌才意會過來，仔細感受了下嘴裡的味道，因為有幾分熟悉而瞠了瞠眼，難掩驚奇地望回對方，更不自覺地又靠近了點。
那反應相當有趣，陸三軍彎著眼瞧著，又接著餵了一片番茄過去。
「是酸的，試試看。」他笑得相當溫和，更在對方張嘴的時候，幫著擦了流淌下來的汁液。
酸的。
陸七努力建立著詞彙的連結，不經意間舔了舔陸三軍的指尖，本是想抹去那些汁水，卻在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後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轉身去拿一邊的餐巾紙，想要遞給對方擦拭。
或許是被逗得有些臊了，他從後頭輕輕靠在男人背上扶在腰間虛抱著，撒嬌似地磨蹭。
陸三軍眯著眼，雖接過了紙巾，卻也不是那麼想順著對方的意來。反倒是將食指先放入了自己的口中舔了下，才緩緩地擦掉了上頭被沾濕的痕跡。
「等會要去山上野餐。」他將做好的三明治一一放進紙袋裡，再將紙袋放入背包裡裝好後，再伸手去撫摸陸七的腦袋。「昨晚剛下過雨，或許會有幾個水坑讓你踏，出門前換一雙防水的靴子吧，也是時候帶你出去玩耍了。」
總是讓對方隨自己關在這樣一個充滿壓迫感的宅邸裡，他也會不好意思的。
「要是找不著水坑，或許也能去找條小溪，下去抓魚玩。」
陸七聽出了幾個詞，猜出他們應該是要一起出門玩，一雙金眸一下子亮了起來，滿是期待地望著陸三軍，想到他們吃的東西還是對方特意準備的，更是壓不下唇角的笑意，攀扶著踮腳親了男人一口。
雖然他其實不討厭待在家裡，也沒有心心念念著想出門，但能在陸三軍的悉心安排下一起體驗一些新活動，還是讓他十分雀躍，也很感激對方。
便忍不住就這樣緊緊抱住了男人，安穩地嗅著對方的氣味，默默地想，要是能說話……也許就能將自己的情感說出來了。
他能努力去學習聽懂對方的語言，但說話卻由不得他選擇，難免有些遺憾。
陸三軍憐愛地撫了撫七的頭，然後也低下頭來，輕輕地吻過了對方的髮梢，將那雙亮麗的眸子映在自己的眼底，在濃墨中點上最搶眼的那一抹金。
想佔有對方。
他幾乎是無時無刻不消止地想著該如何將七拆吃入腹的這檔事，可七靠近他的舉動如此溫暖，那彌足不捨的情緒和熾烈的慾望便天天都在拉扯，然後交織在一塊。
「走吧。」
他終歸還是冷靜的，半摟著七吻了吻後，就制住了過於活躍的精神，牽著對方去換了雙防水的長靴，然後在監管者的目送下離開了宅邸。
起先一會都還挺正常，就是以緩慢的步速在山林裡漫遊，指著一些不那麼常見的植物和身旁的少年做著簡易的介紹，偶爾也捏捏對方的手心，朝對方笑一笑而已。
可當他發現他似乎真有些過於亢奮時，他已經將陸七壓在樹幹和自己之前，激烈地索起吻來。
「……七。」陸三軍不是那麼想承認自己的失控，可心底卻也有股聲音，告訴他，即使失控了又何妨呢？便在低啞的笑中，一面吻著少年修長的項頸，一面在上頭留下淺淺的齒痕，又將手指探入已被自己吻得發紅微腫的唇瓣中，著迷地看著對方。「你真乖……真好。」
慾望在宅邸裡或許還能壓抑，因為他人注視的目光能讓他稍稍清醒。
可周圍只有樹葉沙沙，只有溪水潺潺，或是小鳥啁啾的聲響，蓋過了監視者的聲音、氣息，卻蓋不過陸七靠近他時細淺的呼吸聲，也無法在他受對方吸引的時候，打斷那極其誘惑的感受。
他按著少年的細腰，將其往自個兒身上揉，又貪戀著對方唇舌和頸側的溫軟，捨不得離開似的吮吸著，將靈活的舌送進了對方的口腔裡，肆意攪弄著。
陸七對突如其來的親暱措手不及，更因陌生陷入了茫然，甚至被激烈的動作驚得有些退縮，然而習慣了之後，他很快接納了陸三軍的吻，摟著對方的後頸熟悉又有些生澀地回應著，在炙熱的揉捏與噬吻中失了力氣，腰間酸軟得禁不住抬腿勾夾男人以保持平衡，整個人幾乎掛在了對方身上。
被咬過的地方暈染著戰慄的快意，唇舌麻痺間總還記得男人手指的觸感，身體像是落入了對方的指掌隨之擺弄起舞，不再由自己控制，下身再一次硬脹難耐，口水都嚥不住，彷彿從水裡被打撈起來，渾身盈滿各種各樣的水氣，濕漉漉的在被碰觸的地方流出來。
好比眼睛、嘴角、時常被撫摸而敏感無比的肌膚……與性器。
他難以思考，只是沈溺於男人給予他的所有刺激與依戀，像被捲進了流沙裡無法掙脫，分開時急促地喘氣，胡亂地在對方頰邊磨蹭親吻，最後埋進那寬厚溫暖的肩窩裡。
倉皇膽怯來不及發酵，便醞釀成了愛慾的滋味，他不知如何是好，只知道緊緊地依靠佔據了自己所有思緒的男人，一如抓住浮沈間最後的一根浮木，也就有了安穩，不至沒頂迷失。
少年在他的懷裡輕顫著，將纖細的身子倚過來，帶著信任和愛，毫無保留地獻祭著一切，陶瓷似的腿攀在他的身上，就算隔著褲管，他仍能在精神上感覺到肌膚絲滑的觸感。
「……真好。」
陸三軍低低地喟嘆了聲，便滿足了，笑中帶著幾分無奈，也帶著濃厚的愛。像是在嘲笑自己就連這點誘惑都忍不住，又或是在讚嘆對方的接受度似的。可這樣細碎的問題，也很快便被遺忘了，專心致志地將注意力都投注在七的身上，伸指為其拭著眼角泌出的淚，而後更將人抱在懷裡，用大衣的衣角裹著，輕撫背部。
是希望對方快些長大，還是慢點呢？
妄念堆積，編織成了複雜的模樣。
他依依不捨地吻過了七的耳側，動作卻收斂許多，不再刻意撩弄。
就這麼又摟了一會，才將人放回地上，扶著腰問：「能站得住嗎？」
陸七努力地想穩住身體，卻仍控制不住腿軟，試圖自己站好，反倒又往進陸三軍懷裡栽。他微微紅著臉，垂頭更加抱緊了男人往裡埋，彷彿自己沒打算過站起來這樣丟臉的行為般，然而親密的距離讓他很快意識到彼此下身的狀態，因微微勃起發硬而抵在彼此身上，又燙又帶著微妙的愜意。
他忍不住接著想到雷雨天裡他們互相幫助紓解的事，小臉一下更紅了，抬頭望向陸三軍的眼又濕又軟，一邊因為室外的環境而羞恥，一邊又有些怕委屈了對方，拿不定主意、也不清楚男人的意思，躊躇著不知自己該不該伸手幫忙。
嘴裡說不出話，他只能抽出一隻手，試探地往下輕輕撫摸，謹慎觀察著陸三軍的表情反應，來判斷對方的態度。
陸三軍笑著捏了捏七小巧的耳垂，饒有興致地看著對方青澀的撩弄，而後開口說道：「食物不該久放。」
他們稍後得去野餐，他並不想讓七吃到不新鮮的東西，孩子還在長身體呢，伙食總得好一點才行。可那小而薄瘦的手放到他的褲襠上，輕輕揉弄的感受，他也並不是那麼想拒絕，便只是示意般的碰了碰裝著食物的背包，朝對方遞了個眼神後，又彎下身來親吻陸七，順道將人完全摟進懷裡。
看懂了，或是沒看懂，都沒有關係。
「按你喜歡的做就行了，七。」
他寵溺地望著眼前懵懂的少年，低聲說完後，又沒忍住慾望地多親了幾回，然後輕輕拍撫著那稍嫌骨感的後背，彎唇等待對方的回應。
陸七迷迷糊糊的，不是很明白確切的意思，但拍在背包上的那一下倒讓他想起陸三軍親自準備的餐點，想到真的動起手來不知道要多少時間還可能要清理，到時要是弄髒了搞不好還得回去一趟，這樣就辜負男人背著食盒帶他出來玩的心意了……他便一下子縮起了手，不敢再繼續碰。
但這樣脹著，不會不舒服嗎……？
他有些擔憂地想，忍著還想繼續親吻的念頭緊緊抱了抱陸三軍後，便乖巧地牽住對方的手站到身側，只仍用一雙水潤而滿是關切的金眸專注地望著男人。
陸三軍拿拇指摩挲了下七的唇，在那乖巧的注視中笑了笑，便牽著對方的手繼續往前走，在穿越樹林的過程中偶爾回頭望一望人。
少年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的，像是方出世的小鹿，踏著稚嫩的步伐前進。不熟悉的山徑幾度導致重心不穩，但也很快就調整過來了，眼神堅定地追逐著他，令他憐惜之餘，也心生欽佩，身下亢奮的反應更完全消退了。
他的七是個十分堅強的孩子。
「注意腳下。」他讓七搭著他的手踩過濕滑的石頭，跨越流淌在山間的小溪。「小心，別打滑了。」
適合野餐的平地位於一處山間的高台，由上往下望的景觀不錯，他從以前就經常來這裡散心，因此早已踩出了一條小小的路徑，也早就清理過週邊的植物，讓他們不要茂密到難以通行，一旁的空曠處上更擺著木製的桌椅，看起來是就地取材做的，正適合今天使用。
他讓陸七坐在自己的對面，然後打開背包，拿出了先前準備的三明治和一些廚娘做的冷菜和小點，而後挑了塊精緻的小餅乾，捏在手裡，餵到對方的嘴邊去。
「嚐嚐看，巧克力味的。」
陸七靠前張嘴吃了，而後難掩興奮地四處張望，沒多久又不好意思地拘謹起來，抿唇悄悄覷了男人幾眼，見到桌上擺好的餐點，疑惑地眨眨眼，彷彿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不是坐在對方身邊，而是對面。
不過他依然乖巧地坐著，只是身體又往前傾了傾，一直想朝陸三軍靠過去的模樣，跟著也拿了一片餅乾，小心翼翼地遞到對方嘴邊。
陸三軍一向享受陸七的投餵，便笑著張嘴吃了，而後更起身將少年攬了過來，抱到自己腿上看著。
「不習慣坐在對面？」他覺得對方的反應很是有趣，便伸手撓了撓那小巧的下巴，捏捏鼻尖和耳根，而後親暱地說：「還是喜歡待在我懷裡？感覺比較安心？」
他只是因為帶的餐點有些多了，對風景又沒有興趣，還不如從這個位置看陸七的表情有趣，才將對方帶到對面去坐的。另外還有一點小心思，不希望七因為日夜和他膩著而厭倦，才抱著稍微讓對方喘口氣的設想讓人坐遠一點的。沒想到才剛放手，這孩子就表達出了滿滿的親近意味，讓他忍不住失笑，更忍不住將人又抱了回來，攥在掌心裡疼寵。
「喜歡大樹嗎？」他將唇貼在陸七的後頸上，一邊落下碎吻，一邊於空隙間輕輕說道：「喜歡鳥鳴和草木的氣息嗎？」
「你應該多看看外面的事物。」
他的心情很好，所以鼓勵七去做正確的事情，然而他也曉得，少年或許依然無法明白這些話語的意義，而且他將唇印在對方肌膚上的這個動作本身就是一種莫大的干擾和引誘。
他像一滴墨水，染污了純凈如白紙的對方。
而他喜歡這種改變，喜歡佔滿少年金色的眼，使其無法再關注旁邊的一切事物。
陸七半闔著眼，情不自禁地用腳背微微勾著男人的小腿，扶住擁抱自己的手臂輕輕喘息，戰慄片刻後，才在過電一樣的快感中穩定心神，回過頭望向陸三軍，緩緩摟住對方後頸，湊上前親吻。
他被教導得十分習慣這樣的互動，就像喝水呼吸一樣自然而然，便時常或主動或回應地執行，只是不論親吻幾次，有多熟悉，他仍會在每一次的碰觸中感到熾熱的悸動，帶著酸澀和顫抖，奪走他的呼吸和意志。
好舒服。
他咽著唾沫，沈浸在彼此交纏的熱度裡，整個人緊貼在男人身上，在嘖嘖水聲中越發紅了臉，稍稍停下來時一邊意猶未盡，一邊又為自己硬燙起來的下身感到尷尬，不禁夾著腿垂頭埋進對方懷裡，親暱地依偎廝磨。
儘管他確實對新的環境感到好奇，卻仍更加依戀陸三軍，輕易就能將全副心神都放到對方身上，再顧不上其他。
陸三軍就是他的全世界。
待在對方懷裡是最令他感到安全和滿足的事，此外的一切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他本不是熱衷冒險的性格，何況在男人身邊他還有那麼多事情可以探索需要學習，遠遠不到無聊單調想往外跑的時候，更不用說便是去欣賞其他事物，他也總希望和對方一起分享。
他禁不住也在男人頸間輕吻幾下，待到平復後才仔細回想對方說的話，辨識出幾個有努力背下的單詞，和眼前的景物對上號後便很是開心，整個人有些亢奮，又旋即想起拍背包的事，連忙轉道看向桌上的三明治，想了想後將餐盒小心翼翼地端到面前，抬頭望著陸三軍，彷彿有些期待地笑著晃了晃對方的手。
「謝謝。」陸三軍接過餐盒，回禮似的親吻了陸七的前額後，就從裡頭拿出了一個三明治，對著邊角咬了一口，再將其轉了個面，遞給對方吃：「你也餓了吧，吃嗎？」
他其實不餓，因為製作時多少吃了點，而且以成年男性的體力來說，走已經習慣了的山路並不會消耗多少氣力，但對方身板小、對這兒也不熟悉……和自己接吻之後還起了反應，等興奮的勁頭過了，疲憊就會湧上來了。
「多吃點，才好長大。」他選擇不在這時去刺激對方，只是戳了戳少年的臉頰，笑望著人瞧，然後輕聲說道：「等你大了，我們才能更親密。」
「或者等你吃完了，我可以多給你幾個吻。」
「我知道你喜歡。」
陸七被戳得笑了笑，很喜歡這樣親暱的動作似地蹭了蹭，又輕輕碰了個吻，才回頭就著男人的手吃起來。
三明治夾著的蔬菜很新鮮，麵包烤得鬆軟帶點焦脆，簡單而美味，他吃得津津有味，卻不管怎麼小心都還是落了些碎渣，讓他微蹙著眉懊惱不已，吃得越發謹慎，甚至捧住了男人的手，好方便控制入口的角度。
至於落下的碎屑，乾淨的他就偷偷撿起來吃掉，不乾淨的就丟到一邊的泥土地裡，總之不肯桌上露出一點凌亂的樣子，而掉在陸三軍手上的，就湊過去輕輕舔掉，導致在禁不住吃完一整個的時候，男人的手上總有一些濕痕，讓他十分難為情，連忙用指腹揩了揩，包在手裡望向對方。
看著看著，他便忘記了那些小心思，抿唇笑了笑，緩緩地眨了眨眼就靠進陸三軍懷裡輕輕磨蹭，像是在表達感謝和歡喜。
陸三軍幾乎是時時刻刻都盼著陸七能開口和他說一句話，連做夢也是，這大約已經成了他的一種執念，只是隱而不發而已。但是此刻，他卻驟然忘記了這件事，神色自適地伸手揉著少年後腦勺上柔軟的髮絲，並低下頭來啄吻對方的髮。
他的眼神柔和的像夜裡遭風拂過的水面，蕩出的漣漪那般輕淺。
摟著陸七時他總會感到平靜，但或許是此刻身處山林的關係，蟲鳴與鳥叫、樹葉與草枝搖曳的聲音，讓他覺得格外安寧，彷佛連躁動的思緒和防備也跟著平靜了似的，有那麼幾秒鐘，他希望時間能停止走動。
然後便在下一刻瞥見了腳邊的一株小花，笑了笑，伸指將細嫩的草莖捻斷了，將白色的花朵取了上來，別在七的髮上。
「……真合適。」
他知道七看不見，便只是又親了親對方的耳側，然後將埋在自己懷裡的臉抬了起來，再度吻上那柔軟的唇，而後瞧著對方的眼，笑著問道：「喜歡花嗎？要不要去周圍看看？」
陸七沒發現自己髮上被別了朵花，又跟陸三軍親暱纏黏地蹭吻了會，才在動作中意會到對方的意思，連忙起身跳下，巴巴地看著對方，等被牽住了，便露出靦腆的笑來，緊緊蹭在一旁，觀賞起周圍的景物。
他對植物剛有比較多學習認識，加上家裡也有花園，深入探索熟悉的事物讓他顯得興致勃勃，可惜這些都說不出口和他最喜歡的人分享，只能時不時望向對方，偶爾稚嫩地用指尖在那溫暖的大掌裡寫他認出的植物單詞，傳達他學習的成果。
陸三軍對花卉並無多少認識，但陪著七讀書和在宅邸內散步時，也稍微知道了點。見少年一個字一個字地在自己掌心內寫出熟悉的詞語，便低聲笑了，誇讚道：「真乖。」
「還認識什麼字？」他並不是不瞭解對方的習字進度，只是掌心寫字這個舉動，正好滿足了他想和七對話的需要，便將牽著的手往下放，輕輕刮了刮對方的掌心。「寫多一點，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好嗎？」
陸七握著彼此的手笑了笑，目光纏綿地繞著陸三軍面龐，片刻後忍不住湊上前又親了一下，而後抿唇，捧起男人的手將自己的臉放了進去，輕輕磨蹭。
他還沒法完全明白那些勾人心弦的話，也還不那麼會表達，可是哪怕說不出口，他的一切無不在展示他的依賴與眷戀，在每一道呼吸、甚至每一個細小的毛孔裡，彷彿都透著甜暖的氣息，歡喜與親暱皆無所遁形。
他喜歡極了和男人一起出來，更喜歡極了對方，喜歡一切與之有關的事務，探索也好敘話也罷，觸碰或者親吻皆然。
直到被輕輕捧起臉龐，他才在陸三軍鼓勵的眼神中，將所有思緒凝為「好看」二字，緩緩地放進那大掌裡，仔細安置，而後緊緊抱住了對方。
「喜歡就好。」而這樣的舉動也使陸三軍得到了莫大的滿足，愛憐地撫了撫對方的臉頰後，就將人撈了起來，高高地抱在胸前，寵溺地望著少年瞧。「之後，我們可以一起去外頭，看更多好看的東西。」
我的寶貝。他將這個詞語含在唇裡，以極輕的聲音說給對方聽。接著又朗聲笑起，帶著這縮成了小獸模樣，乖巧地窩在自己面前的孩子走到一旁去，由高處俯瞰著底下的山林，還有位於極遠處、座落在山與山之間的一個小市鎮。
「再等等我。」或許他是需要一個理由，去抒發他壓抑多年的想望。「再等我一會兒。」
「我會給你最好的，七。」
陸七隨之看向遠方的市鎮，眼裡滿是第一次知道世界這麼大的驚奇，片刻後卻毫無留戀地將視線收了回來，倚在陸三軍身上。
彷彿能感受到男人的心情，他安慰般攬抱著輕輕拍撫對方的肩背，而後俯下身在額前落了個吻，像是在傳遞每一次他所感受到的溫暖，也像是一種祝福。
哪怕他並不介意那些事情，卻捨不得看他最喜歡的人煩惱，總希望對方能達成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