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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花束

陸三軍 x  七  

-前輩的惡意-

整齊的舞步,規律的搖擺,心愛的寵物,一切都在秩序上,這樣完美的時刻從來都相當令人陶醉。

 

光線點綴著宴會裡的甜點,將它們鍍上一層華美的金芒,讓馬卡龍多添幾分柔和,而由七親手遞來的法式千層酥更是極盡視覺與嗅覺享受的美好體驗,發亮的水果和烤成金黃色的酥皮,還有濃稠的法式奶油……

 

那一口罪惡與甜蜜的滋味,融入腹內。

不該有的效用卻是足足延遲一陣子,才漸漸浮現。

 

陸三軍的腳步忽然停了一瞬。

本次的四季舞會已經結束,他正想和七回房中休憩,可自體內湧現的燥熱感、忽然開始升騰的慾望,令他直覺想到了剛才入嘴的食物。

 

儘管他現在臉不紅,氣不喘,外貌上還看不出任何狀況,但他卻已經先察覺不對。

 

此刻最明顯的,大約就是持續攀升的心率。

七雖然注意到了一點不尋常,但抬頭望向主人時沒看到什麼異常,便也沒發現問題,仍乖巧地默默跟隨在男人身邊。

 

宴會上的甜點精緻漂亮,他自覺地留給了主人,雖然男人更喜歡餵食他,這次也沒有拒絕,只讓他在嘴邊嚐了點味道。他沒有偏愛甜食,這味道卻像有了印記,令他不自覺地回味,時不時要嚥一下口水。

「你若是還餓著,等會先吃點東西如何?」

 

陸三軍一向注意七的動靜,就像他總是將人護在道路內側,有意識地將對方與他人和外物隔開,並非他多需要以此來展現他的掌控欲,而是俱樂部中總是有些突發意外,就像舞會開始時他們遇到的,而他不喜歡自己的東西沾染那些雜質和麻煩。

 

在體徵即將失控的前提下,適度的體貼是個能很好維繫關係,同時遮掩狼狽的抉擇。

 

他將七帶回房內,妥貼地安置好,又隨手點了一些易消化的小糕點,餵給對方吃。

接著便說是要去沐浴,將七留在床上,自己去浴室沖了點冷水。

 

「我喜歡你身上的打扮。」他用以搪塞的藉口是這一條。「所以今晚,先別脫下它們。」

 

否則以他平時的個性,此刻一定會一一為七脫下所有衣物和配飾,撫摸對方每一寸,接著愛撫安慰到對方放鬆每一根神經,乖巧而綿軟地窩在自己懷裡才滿意。

 

但由於燥熱感越漸強烈,胯間的物件也漸漸勃起,他不得已只能先以寬鬆浴袍遮掩,並且回床將七擁入懷裡時,還刻意隔了層被子,以遮蔽那處的反應。

 

他不喜歡失控,更不想在受藥物影響的狀況下進行性行為,他對七的支配和調教應在他完全清醒時進行,那樣才足夠負責,能承接對方的所有情緒。

 

那是Dom應盡的職責,也是他一直以來遵循的信條。

 

「累了嗎?」他攬著人,低聲問:「想不想睡?」

 

只是呼吸和體溫,卻也難掩急促、攀升。

一連串與以往不同的流程,再怎麼忍耐仍是顯得倉促,七終究發現到這有些異常,在偶然碰觸到時傳來的冷意,以及隔著棉被的擁抱,隨之攀升的體溫,每一樣都勾住他的神經,心臟不自覺地緊縮。

 

他搖搖頭,看著男人似乎隱隱帶汗的喉結,觀察又似思考了一陣子,再抬起時目光變得堅定,稍微壓下了棉被,靠向男人胸口,伸手抱著廝磨。

 

「是不是今天吃的東西有什麼問題,」他問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到男人的神經,「一直忍著會不會傷身體……我能幫助您嗎,主人?」

 

若不是他的甜點也給了對方,本來兩個人該一起有症狀的,而不是現在這樣,只有他的主人獨自苦撐隱忍——要是換了別人,更不在意拿他們這些兔子洩火,可直到現在,男人還是不願隨意對待他,不論原因是為了保護他還是為了自己行事的完美,這份好對他都是實打實的。

 

也因為男人一直對他很好,這種時候,他也願意回報對方,哪怕脫離他們支配與服從的身份。

 

「如果能讓您感覺好一點,」他輕吻了一下男人下顎,在坦然中因那些他從不深想的微妙情思變得曖昧,輕緩的語句從而帶上氣聲,撲散在男人肩窩,「您可以使用我……普普通通的那樣就可以,我想幫您。」

 

「會介意的話,等您好了,再補上也很好……主人。」他用鼻尖蹭去喉結上那點汗珠,「好嗎?」

隱忍和慾望在喉內衝撞出嘶啞的粗喘。

陸三軍凝視著一向聽話的Sub,他知道這種時候只需短短一條指令便能令對方安靜,七必然會順從他。非常時期也不必在乎手段的優劣,只需度過眼前的難關,事後再安撫對方的心情,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替代手段。

 

他想得很清楚,然而七的碰觸讓這一切變得模糊,放在往常無論是親吻或蹭動,他都只會感到愉快舒適,而非此時的焦躁難耐。

 

每條神經都好像因身上的人在跳動,在叫囂,原先是身體叛離了精神獨自喧鬧,現在是精神拉著肢體前行,用手臂將懷裡人緊緊圈住。

 

他低頭吻上了七。

失了平常的穩重,吻得癡纏而莽撞,甚至急得連換氣也有些狼狽,舌面進犯得太快,以至於呼吸的空檔也被迫壓縮,唇和唇過分緊貼,甚至有些微的變形。

七閉上眼,被吻得不住輕哼,疼痛令他忍不住蹙眉,心跳卻仍不受影響地失速,撞得耳邊嗡然,胸口發麻。

 

他以往並不喜歡這樣粗魯的親暱,但放在陸三軍身上,急切帶來的不適都仿如火苗,點燃他蟄伏的慾望。下顎被口涎浸濕,男人像是要從喉口以柔軟的舌頭貫穿他的身體,生理性的淚自眼角泌出,他不自覺地緊緊抓住男人後背,好似真的要嵌進對方懷裡。

 

即使難以呼吸他也不曾掙扎,以致於他開始暈眩,直到指尖洩了力,男人才稍稍鬆開。他情不自禁再次貼上,吻到渾身發軟無力,幾乎高潮,才顫抖著手,扯開礙事的棉被,又摸了摸男人領口鎖骨,停止下體的磨蹭,轉而向下脫開自己的衣服,動作盡可能保持在足夠展示清楚的速度,卻能清楚看出迫切間被堅定壓抑的少許無措。

 

粉白的肌膚一吋吋裸露在空氣中,七不太專注地撫過自己汗毛直豎的身體,將禮服扔下床,只留下小小的蕾絲內褲,再解開男人褲頭,用手套弄硬燙的陰莖,沾上溢出的體液。看了一會似是覺得不足,他將手指含進嘴裡吮吸,垂著頭嘖嘖有聲,一時間像是飢渴得故意要吃男人的東西還不滿足,直到手指十足水潤,抽離的時候還帶著絲。他轉過身背對男人跪趴下,內褲在腿根勒出圓潤的凹陷,軟嫩的臀峰像是從單薄的布料中彈出來般翹起,被指掌壓開,帶著黏稠液體的手指沿著邊緣撫弄,一點一點被那張小嘴吃了進去。

 

「嗯……啊……」他臉頰貼著床面,腦海中反射性地浮現每一次男人調教自己私處的身體記憶,哪怕自己的手指並沒辦法真正帶來同樣的快感,他仍忍不住顫抖,像是以往男人用手指或者安全普通的輔助道具進入他的時刻,無意識地呢喃:「主人……哈啊……」

在這種時刻,思考也彷若是種多餘的褻瀆。

粗糙的指腹挾著對方的指頭,重重擠入窄穴裡,已經不只是揉按了,而是用力地刮磨內壁,指甲也未能收起,雖不至於讓人受傷,可疼痛卻是免不了的。更何況指節的彎曲和抽動都是如此的激烈,幾乎不顧懷裡人的感受。

 

陸三軍低喘著,結實的胸膛上下起伏,手指掐在軟彈的臀肉上,將柔韌的皮肉擠在指縫裡,恣意抓揉。

 

節奏、前戲、溫柔、體貼、成熟、包容……那些要以頭腦來運作的機能在此刻一概喪失,血液全部往下充盈,支起膨脹的海綿體,他平時最是厭惡被性慾或其他感情給沖淡理智的感覺,現在倒是主動將其拋棄,在又一次過於深入,幾乎要觸碰到彎曲處的撫觸後,急急地勾著七的指退出。

 

「……抬起來。」

 

他低聲道:「扳開。」

 

他知道七會照做。

他知道七會無條件服從他的話語。

總是神色寡淡的兔子,總是獨立疏離的兔子,唯有經過他的細心呵護和調教後,才得以展露出一絲親暱和信賴,曝露出硬殼底下真正的柔軟,供他賞玩疼愛。

 

他也知道七一定會扳開性感的臀瓣,如同獻祭一樣,心甘情願地將被摳挖出水的軟穴奉上,像是毫不介意脆弱的部分被玩弄,或者即便被操爛了、玩壞了、被粗暴地支配和傷害,也不見得會有多少怨言,依然會用帶著臣服和依戀的金眸看著他。

 

像是海面上閃閃發光的碎陽,像是照入鐵窗中的微光。

像某些並未抵達的嚮往。

 

「腿,繼續張開。」

 

他的責任是分清楚何謂索求,何謂暴力。

他的責任是照顧他的Sub,用平等的態度,給予Sub與他同等的權力。在他的支配下,Sub永遠都會有選擇權。他喜歡對方心甘情願地接受,而非於放棄後陷入糾纏的懊悔中,而不明其意、敷衍了事的迎合,自然也不符他的喜好,無法滿足他。他看重真誠,注重規律,也欣賞體貼,他如此要求他人,也如此要求自己。他的每一場遊戲都是和緩的慢節拍,通常他並不將一般人真的視為人來看待,但他的寵物必須是人,必須擁有正常人應有的一切,並在他的善待中選擇暫且放下那些,在清醒理智的狀況下迷離,如此才有意義。他不會用信條來稱呼這些標準,但它們依然存在,他用身體力行的方式實踐著他的美學,他有點精神潔癖,也有必須達成的目標,卻從不會讓它們真正困擾自己。

 

喘息越漸加重,十指由雙腿中間按過,蹂躪著柔嫩的腿肉。

 

「……七。」

 

吻從頸邊落下,接著又變為了狠狠的噬咬,這個總是穩重自持的男人,此刻徹底被交媾的慾望促使,失了平時的從容。

 

肉柱撐開褶皺,闖入尚未完全準備好的濕軟之內,強硬地擠入最深處,並也未等人習慣,就急不可耐地衝撞起來。

他終究還是以低劣俗套的方式貫穿了他一直以來珍惜地保護著的寶貝,用不像他的方式,比獸類還不如的姿態,將他愛的對象當成自慰套般糟蹋,把精心擺在花台上展示的玫瑰扯得七零八落,由花苞至根莖,都用染著泥巴的鞋底踩碎。

 

廉價,草率,可悲。

被藥物引出的衝動無法抑制,受搧動的情慾更是一點即燃,蔓燒至四肢百骸。

 

他動作激烈,重重地撞入緊縮的穴內,一手撐床,一手緊攬七的腰部,將那偶爾下意識往前逃的身軀往自己身上拉近,更加密合地抽插、進出著。

七的呻吟被撞得破碎,他一手抓緊床單,一手覆在男人手上,指尖交疊的模樣恍若十指相扣,在野蠻與失控中平添幾分繾綣,更像一種安慰。

 

在此之前,男人並未真正進入過他。

 

他不知道男人對此是否有規劃安排,不過哪怕尚且沒有,像現在這樣脫離掌控的粗暴,或許在男人眼中都是難以接受的污點,破壞了一直以來堅持的美學。

 

即使他們想忘記,也可能會在每一次看到彼此的時候記起,對幾乎完美的男人而言,這樣的提醒會不會難以接受,會不會連帶著不想再看見他、從而放棄他們之間的關係?

 

以七對男人的了解,或許不至於,畢竟他能有現在願意付出至此的信任,就是因為對方令人感到安全無比的責任心。可就算答案是會,他感覺自己也沒什麼後悔的,他能幫上的忙不多,能在一向照顧自己的男人有需要時伸出手,盡一份力,讓對方不那麼難受,他就感覺值得了。

 

只是可能多少還是會有點遺憾吧。

 

會不會他當作不知道,優先維持住他們之間關係,反而男人更開心呢?可是生活那麼多意外,他不敢保證每一次他都能視若無睹,不為對方的痛苦做點什麼,而一旦他忍不住,就會極度懊悔曾經所有的袖手旁觀。

 

到底是捨不得。

 

耳邊除了性交的聲音只剩下喘息聲,七被震得腦門發麻,快感如同被用幫浦從密合處強硬灌進四肢百骸,連呼吸都佔據。他慢半拍想到,男人這般狂野的性感或許難得一見,而他誤打誤撞遇見了,雖然打亂了主人循序漸進的調教,僅僅作為他自己和叫做陸三軍的男人之間的第一次,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這種想法逾越了身份,他從未覺得必要,也並未在這個性別奇怪的世界追求這樣的精神價值,可這一點和男人進入他生命裡一樣、從不在預期裡的意外,仍讓他隱隱感覺到了開心,或許更適合稱為驚喜。

 

「嗯、」激烈的抽插確實揉碎了他,啜泣似的沙啞嗓音細弱,卻仍有甘願敞開接納一切的柔軟,如一根顫抖飄搖的羽毛,「好深……頂到了、啊……」

 

「要、被操射了……」他抽顫著,意識有些模糊,聲音卻因刻意而在呻吟裡保持清晰,「三軍、三軍……哈啊、啊……」

他的靈魂於肉體之上搖曳,從旁觀察著這場意料之外的交合。當事態不如預期時,人們偶爾會出現類似的應激反應,試著將自己摘出去或抽離,儘管面對的不全是無法支撐的噩耗,或其實精神上的小小磕絆並沒有如此大費周章的必要,他仍然維持著這種習慣。

 

在七喚他的名之前,是這樣的。

 

儘管言語能表達的僅佔意識的幾千分之一,肉體的接觸也不見得代表真實的情感,依賴可能是偽裝,承受可能是被迫營造出的假象,有千百個可以否定眼前狀況的藉口和理由。

 

「……七。」

 

可陸三軍覺得,那是一聲均衡的信號。

足夠讓他把持著弦往前走,令震盪回到以往的幅度,把高高揚起如巨浪般的波瀾收束。身體的高熱和衝動從此被他接納,不再如早前一樣排斥,緊繃的肌肉也由此放鬆下來,吐息越漸穩定。

 

他還是壓著七的腹部,此刻也沒有放開來,不過以固定為優先的手勢,倒慢慢轉為和緩的攙扶。

啃咬止息,取而代之的是零碎的親吻,性器的推送開始有了不同的節奏,維持著幾淺一深的規律,於確保舒適度的情況下,繼續這場性愛。

 

他的手指勾著對方的指頭,在更深的勾纏中,他嘶啞而略帶情慾地道:「別忍耐。」

 

「射吧。」

「嗯、嗯——……嗚……」

 

七有意和平時做出區隔,本來也沒勉強自己盡力忍耐,更不打算完全聽男人的話,他射精,單純只是陸三軍真的操得他神魂顛倒,哪怕沒用上調教的手段,還不夠溫柔。

 

道理或許就像,明明都是插入手指,陸三軍能給他的總是和別的不一樣。

 

上天是不是會給奇怪的人一些別人不會的技能呢?或者正是出於這份奇怪,就佔了那獨一份的特別,讓他的天空與大海都可以不再是藍色,四季合而為一,在那雙闃黑的眸睜開時百花爭妍,閉起時零落成泥。

 

他沒有試圖去想明白,只是在高潮的餘韻裡順其自然地想念男人的擁抱,輕輕捏了捏對方的指尖。

 

高潮快感的峰值被延長,他感覺自己仍像是泡在溫水裡,沒有半分失落。他隱約知道是因為那句別忍耐比起指令、允許,更像一種溫柔的縱容,他能感受到其中彷若實質的寵愛,比起鬆開束縛,反倒像是一一將生理因素炸起的毛撫順,不願他有分毫的不適。

 

那麼他當然也會想讓男人盡興,不要委屈自己。

 

「三軍……也別忍耐,」他說,「射給我……我想要。」

陸三軍笑了出來。

聲音低柔緩和,沙啞間帶著一點釋然,連帶著擁抱也多了一絲從容。

 

「不忍了。」他發現他的寵物並不如他所想的那樣柔弱。「都聽你的。」

 

新奇的感受,繞了路的體驗,已經得到控制的失控,他不得不承認排除破例當下的不愉快外,這之後的感官和心靈上的刺激,都無比美好。而他此刻能有如此餘裕,也幾乎全仰賴身下的青年。

 

濕潤泛紅的皮膚,含情隱忍的眸光,抑制不住的喘息,和那與往常的調教徹底切分開來的稱呼。最重要的是,他並不為遊戲中止而感到憤怒,無關第二性別,寵物和主人。當七踰矩地喚他的名,張口要求他時,他感受到的只有無比的親暱,而非計畫被中止或地位被挑戰的不悅感。

 

很特別。

 

他品味著這份感受,在略顯緩慢和安定的節奏中摟著胸與腰腹相接的區塊,握緊七的手。

比起射出,更接近注入,沸騰的慾望經過轉換,雖然依然黏稠,卻未帶著那樣灼人的熱度,比起進犯或攻擊,他所做的更像是無限與對方密合。

 

親吻那些躁動時留下的牙印和紅痕,說:「今天的一切並不符合我的預期。」

 

「我原本想向你致歉。」

「然而現在,卻滿心歡悅。」

 

他抽出來,他調整角度,將懷裡人以正抱的方式擁高了,開始推壓方才弄得狠了的那些地方。用他往常習慣的方式,卻多少帶了些不同的親暱。注視的眼神雖平穩,卻也帶著一絲觀察般的新奇。

 

「我想過,我們之間不會只是銀貨兩訖的關係。」

「你會適應我,習慣我,走入我描繪的藍圖裡。你會成為我的寵物,被我豢養。」

 

「你會容納我的所有,為我而活。」

 

那溫柔而平靜的語氣彷彿講述著某種即成事實,古老的繪卷,某種從一而終的神話,雋永的體驗。一切在他的舌尖好像已經實現,而他也的確僅在肯定能達成目標時,才會將思考付諸語言。

 

「然而。」他微笑,抹去了七眼邊的淚水,而後親吻對方。「適應該是雙向的。」

 

「顯然我不討厭你所表達出的自我,反倒很喜歡。」

 

「你可以繼續喚我的名字,只要你想。」

「而這代表你從此不再只是一隻兔子,我也不只是一位賓客……」

 

「不只是主人和寵物。」

 

「而是展開一段彼此摸索的關係。」

 

你願意嗎?他用口型緩緩地問。

似乎只有如此,他才能稍而壓下眉梢的愉快,不讓笑聲模糊問句。

七愣了愣。

 

他顯然並未意料到男人的想法,不曾以為他們能發展出更深的羈絆,只是在男人還有娛樂需要的時間裡,能沾一點行事負責的光;當然更沒想到做好被討厭的準備後,竟會讓男人愈發喜愛,從而生出了更進一步的決定。

 

受寵若驚之餘,他有些難以思考,第一個清晰的念頭,竟是對男人原本盤算的好奇和嚮往——但凡換個對象,他都難以因為天性而這樣想,是男人用獨特的周全和尊重,讓他哪怕覺得奇怪,也一點一點適應了這般無聲的掌控,甚而漸漸沈溺在放鬆一切精神的快感刺激裡,以至於意識到時,竟是對被男人豢養的未來感到期待。

 

他的臉因此更為發熱泛紅起來,雙眼又迷濛幾分,避開男人視線轉向另一側。

 

消化了一會,湧起的羞澀忽地在一個激靈後消散,他抿抿唇,猶豫地轉回目光,但垂著眼,並沒有看向陸三軍,低聲卻依舊清晰地問:「我……我這樣的身份……」

 

「和俱樂部的合約也還有挺長一段時間……您不介意嗎?」

 

聰明一點的兔子,恐怕都不會問這樣容易失去到手好處的問題,但七更在乎自己會不會因為條件不好讓男人失望。

「我不介意。」陸三軍覆住七的手,輕輕撫摸。「你呢?」

 

他並沒有強迫七看向他,在拋出問題後,他低頭親了親七的額,繼續擁抱著對方,安靜地守候著。

淡淡的腥羶味,汗水的氣息,現在該是收拾善後和洗浴的時刻,不過他今天不著急,已經打亂的節奏和規則,沒必要趕著將它們一次全推回去。

 

他知道對方需要思考,而他願意配合留出這個空檔。

七無法確信,心裡的天秤卻在傾斜。

 

他再找不到理由拒絕,沒辦法忽視內心的想望,對泥沼邊朝他伸出攙扶的手視若無睹,或者為了不確定的未來,放棄還能爭取的機會。

 

於是他就像之前一樣,安靜地凝望陸三軍,輕輕應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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