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平的家在一間老公寓裡面。

李維是一個寄居在李雲平家中的外國人。

 

李雲平有一個老母親，現在人在醫院裡。

為支付龐大的醫藥費，他現在身兼好幾份粗重的工作，更另外兼職當ＡＶ男優，為醫治母親而盡心盡力地努力著。

李維是一個金髮的外國人，他喜歡希臘神話，或是俚俗故事，隨便跟他說一個八仙過海的故事都能惹得他直笑，他也拍ＡＶ，為了籌措旅費。

 

李雲平人緣挺好，市場的攤販們全都與他相熟。當某些特別的日子來臨時，他偶爾會從第一家店親熱地喊到最後一家，並且一一和他們擊掌，吵鬧著去喝酒、吃燒烤。

李維十七歲的時候就離家出走了，他和家裡人關係並不好，和外頭的人也是。他總是靜悄悄地待在室內看書，翻到心悅的頁數時便微微笑一笑，再繼續埋頭觀看。

 

李雲平的身體健壯而不失流線美，具有發達的肌肉，膚色因曝曬而略深了點。一雙黑眼相當有神，眼角有點兒圓。為求方便給自己埋了個簡單的板寸頭，水一沖過去就乾了，臉孔有著刀削似的弧度，眉頭粗直似劍，就是個漢子該有的模樣。

李維的身形有點單薄，而且膚色白皙，雖然全身上下也隱隱有點肌肉，卻不大明顯。一雙眼是濛濛的灰，偶爾帶點濕氣。金髮捲捲的，像神話裡的金羊毛一樣。他白淨的雙腿又直又瘦，光看那兒的話中性極了，還有點兒像女孩。

 

李雲平覺得李維挺乖。

李維覺得李雲平是個好人。

 

李雲平下班回家時看見李維坐在客廳裡的木椅上歪歪斜斜地睡著了，於是搖了搖他。

「怎麼不進去睡。」

再捏捏臉，湊近瞧他。

「外面椅子那麼硬，有沒有嗑著哪裡？」

 

李維迷茫地醒來，手上握著的遙控器險些掉在地上，好在他及時接住了。

「雲平……歡迎回來。」

他露出了個和緩的笑，握住對方的手蹭了蹭，又放開，再將身體完全支起來，好像終於清醒了似的。

「我沒嗑到，才剛睡半小時，就是想要看電視學點中文，結果看著看著，不小心睡著了而已。

對了，你吃了嗎？會不會餓？」

 

「還好現在是夏天，冬天又要著涼了。」

李雲平笑著揉了揉李維那不睡亂也蓬捲的金髮，

「要是到時你還在，給你件毯子抱著。」

然後，再接下去，這麼說道：

「有點，不過也還好。打工的地方發的盒飯總是不怎麼夠吃，但吃多了也不好幹活……」

再接著便鬆手，走到椅子的另一端，癱了上去，趴在那裡長嘆一聲，是那種不帶抱怨意味的、單純的長嘆。

 

李維瞇著眼給對方揉揉，鼻間卻忽然嗅到了對方身上的汗味——他沒有避開，反倒更加倒了過去，黏黏地偎在對方身上笑說。

「累了吧，要不要幫你按摩？」

他伸手去揉對方的手臂，捏那緊繃的肌肉，並細細地將它揉鬆一點。

「或者……你要吃布丁嗎？我買了點放冰箱，還挺好吃的。睡前不適合吃太多，一點甜食可能剛好？」

 

「服務這麼好？」

李雲平用鼻子蹭了蹭李維的鼻子，再親親對方嫩白的臉，又摸了摸那金絨絨的頭。

「好啊。你喜歡吃布丁？」

「喜歡，甜的都好，蛋糕和派也喜歡，就是怕影響身材，不敢吃太多。」

李維依然捏著對方的臂膀，再於說話時抽空捶了捶對方的肩膀，笑得十分燦爛。

「畢竟現在除了拍片外，也沒特別在運動。」

 

「我現在去幫你拿來？」

 

他邊說，邊穿過那連接著客廳與走廊的一排珠簾，長而垂墜著的珠串發出清脆的聲響。

一陣、一陣又一陣的，好像過再久也不會停下似的。

 

李雲平看著李維的背影，在想如果對方喜歡，以後就多買幾串布丁放在冰箱吧。

李維想的則是李雲平的健康，他想如果對方打工壞了身體就不好了，可造成他如此思考的起因，他並沒有去追尋，反像將自己噤聲了似的，只端著笑拿著東西跑了回來，依然和對方擠在同一排木椅上捱著，這似乎讓他很快樂。

 

李雲平親了親李維。

李維親了親李雲平。

 

他們是搭檔，所以他們與對方做愛。

他們是朋友，所以他們與對方做愛。

 

時光走過後，他們會有別的理由。

可暫時，就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