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 of page
櫻桃樹

-支線1-

「你來了。」

 

不像往常般佇立在門口等待,金髮的小倌斜倚在榻上,紫眼睡眼惺忪似的睜開來,彷彿才剛醒似的,半帶凌亂的衣裳滑落,袒露出了半片胸膛。

 

「比往常還遲一點。」他起身幫著脫下來人的外衣,手指順著衣領往下,中央兩指挾著布片,食指及拇指則輕點鎖骨,曖昧地劃過胸前,直至腰腹,順手解開對方的腰帶後,便將外衣覆於床側,自個兒往裡頭縮了些,讓出一人寬的空位。「……我還特意早早選好了房,就等著你來呢。」

 

如果側耳傾聽,便能注意到,牆的那側傳出了些許動靜,高亢的嬌吟,粗糙的低喘,似是顛鸞倒鳳的聲響。

 

「聽說那人姓孟,與過些時日要請的賓客有那麼一絲親戚關係。」賓壓低聲音,附在路的耳邊說:「我寫給你看,你要記住了……」

 

他玩笑般的將食指重新點在對方的胸上,塗著丹寇的指甲是桃花似的嫩紅,而後一筆一劃,輕柔地寫著宴上賓客的名姓。

這名單有點兒長,他倒是也有耐性,就這麼慢慢地描畫著,對一旁的聲音置若無聞,待到寫完了,才微微一笑,開口問道:「記清了嗎,李四?」

「嗯。」路垂眸溫柔專注地凝視著賓,半晌握起對方的手,抬起來親了親指尖。「字學得很好。」

 

「等乏了?」他翻身上床,將賓抱在懷裡,輕柔地一下下自眼尾親吻至唇畔,纏綿地含吮了好一會,才讓人靠上胸口,輕撫背脊休息。「乏了就歇下。明日賠給你,嗯?」

 

「現今局勢未明,暗潮卻湧動不息,我這裡也是霧裡看花,你一人身處其中,且保全自己,別為了我冒險。」稍顯粗糙的指腹輕柔地貼上賓面龐,來回撫摸的動作間透露出滿滿憐惜,他垂頭靠在那金髮上,說話便似抿住了那些髮絲般,似有若無地親吻。「你比什麼都重要。」

「不過舉手之勞。」賓笑了笑,偎在路的懷裡,微微撐了下身子,握住對方的手,輕聲道:「哪比得上你刀山火海都去過……樓裡安逸得很,旁的小倌閒話家常時,該說的、不該說的,十個有九個都會講出去。」

 

「讓你少點麻煩,不也挺好嗎?」那纖長的十指在對方手心、手背上交互輕點,又緊緊捏住了對方,掰著指頭一根一根撥著玩。末了,又漫不經心地說:「我倒也不乏……」

 

他將手放開,接著起身坐了起來,維持跨坐在對方身上的姿勢,緩緩將自己的衣擺往上掀,露出一雙白而直的長腿,再接著是未著片縷的下身,微微昂起的陰莖,以及乍看之下泛著點微紅的臀瓣。

 

「就是交歡聲聽多了……」

 

他將手往下伸,食指在臀口處繞了下,又輕歎一聲,將深埋在裡頭的玉勢拉出了一些,被徹底濡濕的白玉閃著光澤,又逐漸讓裡頭的軟肉給咬了回去。

但這顯然未能讓他滿足,而換以兩指扣住玉勢的頂端,迅速地往外抽,腰也跟著微微震了下,再因之後的推入而聳起雙肩,一面吐出低低的喘息,一面捉著玉勢自瀆。

 

「你遲遲不來……我便有些受不住了。」

路沈著眼看向那春色四溢、卻因姿勢而顯得隱約的地方,一手搭在修長圓潤的腿邊揉摸,一手則托起前頭粉嫩顫抖的玉莖,由下往上搓,彷彿在撫摸什麼珍愛的藏品般輕柔,最後於頭尖處點了點,沾著黏滑的白液牽出幾綹細絲,發出黏糊糊的水聲。

 

「我來了,便受得住了麼?」

 

他眉眼似帶著笑,嗓音輕而微啞,指尖在大腿內側滑動描摹,一點力氣沒用,有時甚至只線頭般小塊的肌膚是相觸的,撩撥調動周圍的觸覺感官。

 

「得賢翼助,自是滿心歡喜,」他轉而回起前面的話,彷彿手上正曖昧地撫摸對方的不是自己,除卻那點笑意,神色更是與平時無甚差別,看不出是促狹抑或純粹的認真,「只是知你疼我,也更捨不得你。」

 

他低聲說,手掌往後攏住兩瓣翹臀,指尖貼著吞吐玉勢的小口邊摩按,呼吸隨之起伏,透著分壓抑,尚不待讓人因獨自遐思而尷尬,便已將話題轉回,神色卻更多了些認真,「可以看麼?」

 

「想看你自瀆的樣子,很嫵媚撩人。但你若不舒服,便不要了。」

「又有什麼不能看的?」賓抿起唇,曖昧地輕道:「你不早就……把我裡裡外外,都看遍了?」

 

他的手指悄悄地勾上了路的指頭,與之勾纏在一塊,一同附在玉勢頂端,拉著這油光水亮,宛如真實陽物般的的白玉柱於後庭進出。在指與指攀附著的狀況下,他操著那物的動作雖不快,卻動得格外小心,沒讓自己或對方的手碰到那入口,以免讓那處多吃下旁的物事,給撐得更加難耐。

 

「嗯……」他垂下頭來,低低吐氣,胸膛和髖部卻越發挺起,展示似的將下身更好地暴露在對方眼底、手裡。

 

那被搓揉玩弄的性器才剛脹紅著淌出了一點液體,便讓主人的動作給牽連得頂上了粗糙的掌心。一陣強烈的快感湧了上來,令賓又忍不住洩出了點聲音,滿臉通紅,眼帶氤氳的繼續弄著那玉勢。

 

「你在……我就、更受不住了……」

 

那放蕩的哀吟裡不帶任何委屈,唯獨纏綿春情和喜悅,越是讓那雙青色的眼眸給瞧著,便越加明顯。

 

更甚至再動幾下,他便顫著腰肢,射出了幾道白精,然後依到了路的身上去,胸膛起伏著,劇烈喘息。

路幫著賓緩緩抽出玉勢,放在了床邊,渾不在意沾染那些白濁,將人穩穩地抱在懷裡,輕輕順撫背脊,讓高潮餘韻散得和緩些,好一會才垂下頭,親吻那還帶著濕氣潮紅的面龐。

 

「很美。」

 

他說。那確實稱得上一場饗宴,柔美的肢體和潮濕滑膩的性器,在他物的撥弄下綻放出別樣的絕代風華,如同一株盛開馥郁的牡丹,花瓣層疊,視線似指尖探入其中,波浪間藏著柔軟的峰迴路轉,高潮迭起,輕輕一搗便泌出盈盈花汁,綴在瓣尖,散出糜爛香氣,不知是妖媚冶艷抑或楚楚可憐。

 

尤其賓沈醉其中的神色,被快感遮霧的水潤明眸彷彿含著細密小鉤,每一眼都似蒼耳粘人,泛面的春潮更如慾情吐出的絲網,愈動愈纏愈緊,何況兩廂情濃,美好都是成倍的,更添惑人滋味。

 

也許他們歡好的時候,懷中麗人會迸發出更甜美豔情的模樣,但與旁觀的清楚總是不同感受,也各有各引人品味沈浸的地方。

 

他垂下手撫摸那彷彿也在喘息顫抖的小口,沿著令他心生憐惜的可愛皺褶擦去流出的滑液,而後輕輕探入指尖,似乎只是在摸裡面的軟肉,卻進進出出的,保持緩慢的抽插,隨著隔壁傳來的交合聲微微變換力度和頻率。

 

「這麼舒服?」他眉眼柔和,唇角含笑,口中卻調侃起對方,靠在耳邊低聲問,「那還要麼?」

「還要……」內裡被摸得微微泛癢,賓輕搭著路的肩,伸手劃著側頸上的筋絡血管,象牙般的淺膚色令他著迷地望了一會,才往上瞧路的面容。

 

分明是性子清冷的人,平時跟個石雕似的,表情毫無變化,可情動時帶笑的模樣,卻那般溫暖。儘管語帶狎玩,指頭也動得色情,態度卻依然端方,只要見著他有一絲不願,便會停下這些無傷大雅的調情,以擁抱或輕拍來安撫他。

 

刺激身子而得來的歡愉固然舒爽,卻也比不上這樣寵溺似的疼愛,讓他舒適。

 

往常在這樓裡,他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全是要討貴客歡喜。在客人面前,他沒有權力鬆懈,否則輕則遭罵,重的,他也承擔不起。他慾望濃烈、身子敏感,碰著滿足不了自己的客人,多少要認真假作高潮,發揮演技在一無所感時顫動身子,哄哄酒客無謂的自尊心。當碰著過於粗暴的客人時,也不能真的發出痛呼,而只能低低的、輕輕的呻吟,哪怕是哭著求饒,也得顧忌觀感,一點一點地自眼角落下眼淚,乞求客倌憐惜,否則再美的面貌,哭得醜了,也只是更加遭罪罷了。

 

更何況他生得不是中原人的樣貌,紫苑般的眼瞳,在西域恐怕都少見,人們面對奇物時的第一反應通常不是珍藏,而是新奇,然後等新奇過了,便會著手開始摧毀。

 

因著那份新奇,同時也是怪異。

 

他怕啊。

他怕得不行。

卻也不敢哭泣。

 

他對樓裡的小倌說話是帶著刺兒的,說話也總迂迴曲折,不敢讓人知道真意。對著客人時便更是虛偽,只做逢迎之事,就算偶有任性,也只是在向其宣告,面前這人和其他小倌不同,是別具風情的一位,還請珍惜。

 

唯獨在路之前,虛偽會被看破,尖刺也刺不傷人,露出柔軟的那一面還會被溫柔地撫摸。

 

他以腳的前緣蹬了蹬柔軟的布面,又伸了伸雙腿,以延展抒發腰下的痠麻,更因手指逗弄而低哼了幾聲,捏著路的兩肩,輕道:「好舒服……別停……」

路親吻在賓多情迷濛的眼眸旁側,又抿了抿下方兩顆小痣,指尖悄悄更往裡進了些。許是剛含過玉勢尚未恢復的緣故,直到沒入至指根都沒受什麼阻,他很快便接著探入第二指,微彎著指節摩擦開闔,另一掌輕輕搓揉起紅潤的臀瓣,在賓難耐呻吟時,湊上前含吮那濕潤的雙唇,指尖按著微微突起的肉壁劃圈描摹,卻不多加使力。

 

即使他下身已高高硬起,也沒因此挪動半分、停下指尖上取悅懷裡人的動作。

綿長而溫柔的撫摸使他心顫,因靠得極近的關係,硬物硌腿的感受格外明顯。儘管被吻得迷濛,賓仍伸手去捉那碩大的陽具,刮擦著前端,再令手掌縱貼下去,圍著莖身揉按。

 

不只是被取悅,令對方感到歡愉,他也相當快樂。手上的動作便格外仔細,以拇指指腹最為飽滿處輕擦頂端,剩下四指微微滑動,撥弄著旁側的軟皮,又將自個兒的腿貼上去,摸出潤滑用的膏脂,沾了許多糊在腿側,夾住那挺長的肉莖輕磨輕蹭。

 

一時房內只聽得稀疏的一點水聲,由親吻和手指抽動惹來,除了衣物摩擦外,便靜得可以。

 

「路、」而後他恍然回神,動作稍停,扯了扯路的衣袖,道:「停,我……」

 

那雙紫色的眼往旁瞥,視線聚在牆面上。

 

鄰房的交歡聲已然停下,雖不顯著,但確實能聽著一點模模糊糊,似是在交談的聲音。

「嗯。」路卻專注地看著賓,輕柔地碰著吻,只稍稍往牆邊挪了點位置,便把人抱上腿,用被潤得濕滑的性器頂在穴口,低聲問:「要麼?」

 

見那滿佈春色和渴望的秀美臉龐似有猶疑但無不願,他未等著回覆便扶著對方往下坐,碩長的陽具跟著一點點緩慢地插入溫軟的甬道,直到兩人緊緊相貼,再看不見一絲縫隙。

 

他似是舒適得哼了幾聲喉音,沒有馬上擺腰動起來,而是安撫地摸著賓的背,若有似無地親吻髮稍,眼神平直安靜地就這麼坐著,像是他們的下體並未交合在一處,那陽物卻還在不安分地搏動,帶著緊吸的穴肉跟著一起微微搖晃顫抖。

賓當即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讓聲音洩出半點。

 

他眼裡泛淚地望著路,情思和慾望和被操進來的舒爽愉悅混雜在一塊,複雜而又純粹。

 

通常這時候他會配合地上下起伏,如同上回一般,不僅積極收緊後穴,吞吃對方長挺的陽具,晃著腰擺著臀,伸著舌頭討好對方。更恨不得連口手腳足都用上,吐出更多的嬌吟、喘息,甚至是聽來孟浪過頭的淫聲浪語,只為使對方歡喜,也訴諸自個兒的情意。

 

可他今日特意訂在適合雅聚,阻絕噪音的效果卻是次等的竹字號房,便是探聽到那姓孟的客人有此等癖好,喜歡與一兩名密友一同狎玩小倌,自詡風流地配著絲竹雅樂,儼然一群斯文敗類。

 

他與路在樓內初識時,對方便時常點了他,卻不做任何親暱舉動,只是獨坐於榻上,時而飲著酒,時而只飲清茶,靜靜地聆聽隔壁的動靜。

 

後來漸漸熟稔,便大抵知道對方的身份與死士或暗衛相去不遠,身上大約背著些人命,幹的活計除了探聽朝中陰私,還能讓他給猜中外,絕大多數都無法與外人道明。

 

當然他也沒有傻到和路多做詢問,知道太多並不是什麼好事,只是往年的桃花宴也備受關注,若是能打聽到多點消息,對路而言必定是好的。

 

故而他也不敢恣意動彈,除了因緊張而持續收縮的穴口,仍有些不受控地咬著對方的陽物,被長而彎的形狀給佔滿的深處也忍不住抽顫外,他幾乎是完全停下了自個兒的動作。

腿不敢擅動、口被手給堵著、雙手都用來堵住嘴、腰臀更是連擺都不敢擺,生怕一動彈,便要為猛烈的快感給積得高叫,礙得路聽不著消息。

路擁著賓,讓人靠在自己懷裡以得到一點足以歇息的支撐,片刻後不知是聽完了、還是沒有需要探查的信息,他垂下的瞳眸復又染上溫度,輕柔地摘下賓捂著嘴的手握在掌心,吻了幾回便換了姿勢,將人朝靠牆處推倒在床上,壓高那雙修長的腿掛住肩膀,稍微動了下腰。

 

「沒關係,」他吐息微重,盡數攏在賓耳間,身下的操幹進得很深,緩緩抽出一半後,又重重磨了回去,飽滿的囊袋就像要黏在那臀口邊似地,緊緊貼附。「不用忍著。」

 

他愛憐地吮去賓落下的淚珠,在白淨的面上留下一片片花瓣似的淺淡吻痕,不過擺腰多插幹幾下的時間就快消失不見了,如此短暫而無他人知曉的美景卻還是讓他更硬了幾分,膨大的頭部擠過敏感的前端突起,直往深處頂,像要鑲在裡面似地打轉,每一次都彷彿不會再退出來般緊緊塞著。沒幾個來回,他忽地同樣用舌頭填滿了賓的耳道,緩慢而濕漉地進出,舌尖甚至向上頂住那處隱蔽的肌膚磨蹭,發出咕啾的細微水聲。

「啊……嗯……」壓抑不住的嗓音自齒間流出,起初有些嘶啞,又漸漸滑潤了起來,更沾上了點黏糊的味道,「好濕、啊……頂到了、太深……」

 

早習慣承歡的後庭被如此抽送,熟悉的快意隨那一次次的碾弄而泛上來,充盈在整副身軀中,帶來滿足而愉悅的享受。賓以腿夾緊了路的頸子,感受對方血液的搏動、及那充滿力量的筋肉,於歡好間膨大鼓脹,欺著他操弄的刺激。

 

「癢……嗯啊、哈……」

 

可比起那軟穴內暢快淋漓的衝撞,耳道被舌尖挑逗的感受,卻讓他是又驚又懼、又癢又麻,激得穴兒都忍不住再緊了點,纏著頂入深處的陽物不放,張嘴吐出的聲音不僅更高了些,紫眸也瞪大了點,淚眼婆娑地望著路,在耳內又濕又熱的撩撥下哭叫出聲。

 

「會壞……那兒、耳朵裡,嗯——」

 

在男人濕熱的吐息、孟浪的舔吸、胯間猛烈的頂弄中,他就像是被扔入滾水裡的蝦似的,渾身泛著微紅,又在幾下頂弄後,展著身子,一顫一顫地由玉莖裡流出了少許稀薄的精水,被操上了高潮。

 

穴肉急遽地抽搐著,還癡纏著那粗長的硬物不放,顯然是被操得敏感,捨不得這寶貝離開了。

路驟然停下,幾下深喘,額邊幾乎忍得爆出青筋,在這突如其來的安靜裡,隔壁再次響起的叫聲一下被襯得愈發高亢淫亂。

 

他半收回舌頭,用舌尖勾描耳廓,嗓音微晃地啞聲低道:「他們是不是聽到了。」

 

「你叫得這麼好聽。」

 

不知是笑是哼出來的一聲氣音,他含住底下薄薄的耳垂,繼續挺動腰臀在深處快速抽插,力度卻輕著沒有頂到底,片刻後退於淺處,悶哼著射了精,一股接著一股,好半晌都沒有停下。

 

等稍微喘勻了氣,他便按摩著放下賓的腿,鬆緩被壓迫拉緊的肌肉,而後扯了床薄被將人包好抱離了這處,轉至外間聽不太見聲的軟座上休憩。他摟著賓撫摸那柔軟散亂的金髮,輕吻在潮粉的面頰,低聲問:「還好麼?」

 

「要不要讓小廝去準備浴桶。」他輕拂了下賓捲翹的睫毛,屈指碰了碰圓潤可愛的鼻尖,最後用指腹服貼地抹過被自己舔濕還嫣紅著的耳朵,又問:「還是換間房,去浴池洗。」

「還以為……你要讓我和隔壁比聲大呢。」

 

實在是緩了好一會,賓才從稍微自那綿長的尾韻中脫掙出來,微微垂著眼,憊懶而輕柔地說:「請小廝來吧,不過,你聽到什麼有用的事了麼?」

 

他伸手去捧路的臉,用拇指摩挲對方的面頰,撫摸高挺的鼻樑,食指描著那深邃的眼窩打轉了會,又迷濛地笑了,自言自語似的低喃出聲,道:「罷了,聽沒聽到,也不該和我說。」

 

「你可真壞,連我那兒也要肏。」那指尖觸上了路的耳廓,捻了捻耳垂,又往裡摸了摸,「還入得那樣深……濕漉漉的,不曾想會弄傷我,把我給搞壞了?」

 

手指只逗留了一會,便抽了回去,戳著路的側臉,嗔道:「真的好壞呀。」

「你向來是助我良多的。」路眼裡帶笑,垂頭親吻了賓一下,而後側頭靠在對方手上,由著人擺弄。「只是想逗一下你。」

 

「這每一處都是掌上珠,」他稍稍摟緊賓,手掌貼著薄被圍攏,指腹輕按,「愛憐尚且不足,不捨得。」

 

等賓摸夠了,他便轉而靠向對方的臉,微幅蹭了蹭,輕聲問:「不喜歡麼?你好像很舒服,吸得好緊。」

「你要聽真話嗎?」賓捏了捏路的下顎,整骨般的扣上了兩邊,卻只是輕輕地揉按著,捨不得真將對方的臉搓得變形。

 

他拋了問題後,便朝著路促狹地笑,繼續廝磨面頰,直到賣夠了關子,才停下來,貼近對方的唇說。

 

「我愛死了。」那一雙紫眼興致高昂,驕矜而帶著著迷。「那樣刺激的……應該多來幾次,你一定不知道你有多會舔,碰著內裡直鑽,酥得我骨頭都麻了。」

 

他在發話後主動吻上了路的唇,與之交纏,捧臉的手也改為撫摸胸膛,然後緩緩地停了下來,靠在對方肩上,低低地道:「你不在的時候,卓公子又犯病了,我才讓顧雪廷來收那混帳回去,過幾天,又換成是他本人被官兵盯上。」

 

「你也知道那人除了卓公子外,對誰都是一條死魚。忽而被捅了個雙龍,不死也得丟半條命。」

「是麼?」路微微蹙眉,因調情而生的熱度自然冷卻,旋即吻在賓頭頂,安撫似地摸著對方的背。「樓裡可有提供防身之物?不方便取得的,我找給你。」

 

「既訂有規範,樓主或許是心善之人,可以建議他尋些壯實的小廝訓練,好在你們求救時施以援手。」他低聲說,不自覺間抱緊了賓,「事情能不發生是最好的,事後追究畢竟是下策。」

 

「若難以自救,有方法通知他人來助,也更安全些。」

「你還信不過我?」賓低笑幾聲,指了指自己的腦後,比了個形狀出來,大抵說的是他平時愛別的花簪。「若有什麼事,拿下來自衛便是了,你不是教過我該怎麼扎人最疼嗎?外頭的小廝也機靈著,不會讓我有什麼事的。」

 

「顧雪廷那就是例外。」他拍了拍路的背脊,似是在安撫對方。「雖不是主動,可他一點也不挑客人,難免遇到幾個刺頭,我多吩咐人注意就好,你莫要擔憂。」

 

「不然,我說些有趣的事好了。」

「你知道李維早有心儀的客人麼?」

 

「只是那人阮囊羞澀,別說十天半個月,便是一年來一度也嫌難,半年來一次就能偷笑了。我前些日子隨口和李維提了句,讓他乾脆貼點銀兩,當作是自己要嫖那人。」

 

他說得愉悅,眉梢微微挑起,又笑望著路說:「於是他們便成了,這個月才碰過頭,你是沒看到李維的表情,否則一定知道,他樂得都能飄起來呢。」

路隨著賓輕快的語調緩和了神色,親了親那彎起的眉眼,語帶笑意道:「那他可得好生謝過你的點子。」

 

雖知對方有意引開話題,免惹自己擔憂,半晌他還是沒忍住說了回去,嗓音放得輕柔,「我自是信你,只怕有意外。」

 

「這種事防不勝防,若是有勢力的,傷著了也怕不好收拾。」他垂下眼,像若有所思,也像是自責,「我再多留意,要是找到了得用的物件,就帶來給你傍身。」

 

「也心疼你。」那雙青眼罕見地湧動著暗沈的神色,凝視間親吻了那雙軟唇一會,而後靠著彼此的額頭,似乘著嘆息和凝重心緒而恍若被沙礫磨過嗓音,「總得顧慮這些,儘管你總是做得很好。」

 

「桃花宴時,你可有被安排出席?據說宴上桃花好,辛勞之餘,倒可看一看那花。」他跟著自行轉開了談話主題,鼻尖蹭了下賓後低聲說:「那天結束後,我來尋你,好麼?」

「聽說那宴上的酒水不錯。」賓蹭了回去,調笑道:「我看能不能留下一點,讓你嚐嚐。」

 

「屆時我應該只有跳群舞的份,畢竟我詩書禮樂皆不精通,唯獨唱個曲兒跳跳舞還行,去了宴上,那文人搞不好都要讓我俗氣到難受。」他自嘲地說完,又抱了抱路的肩膀,撒嬌似的呢喃著。「若你不能來……也別勉強,知道你難為。」

 

「凡事還是小心為上。」那雙手又接著摸至腹部,輕撫著上回受傷的地方,「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

「好。」

 

路親吻賓額心,抱著人好一會,不禁嘆息似地以家鄉話低喃:「我的男孩。」

 

越是熟知賓的性格,便越能從這樣懂事的言行裡,品出其中的愛濃情重和迴護之意,令他在憐惜更甚的同時,也不免更為不滿於自己的渺小無力。曾經全無所謂的生活方式,此時無不像在嘲笑他的碌碌無為,以致多年積累準備,哪怕有帶愛人離開青樓的財產,依然沒有給予對方過安穩無憂日子的底氣,從而讓每一次的心疼,都彷彿是對他無能的指控,敲擊他的臟腑。

 

雖然自有了念頭開始,他便一直在為彼此的將來鋪路,借探聽消息之便研究各類營生,其實也算卓有成效,只是一見到賓受委屈,即便明知急不得,心裡卻仍禁不住想再更快一點,恨不能下一步就遠走高飛似地盼望著能讓對方盡情任性的日子早些到來,多耽誤一刻都是罪過。

 

他對生出這般不理智念頭的自己感到新奇,意識到的時候卻並不排斥這些影響自己行為準則的情緒,或許是因為心有所愛,生命有了牽掛,哪怕他必須多花精力去壓抑控制,以維持穩紮穩打的準備萬全,隨之而來的負重感都在在令他感受到活著的重量真實,和對每一分未來的期許,是一切美好的因,而不是沈重的負累。

 

只是在一切塵埃落定、或者至少在他認為足以放手一搏前,內心再多的話語都只如潮水翻湧,漲落在他眼底的情意繾綣,一分一毫都不願透漏給他心愛的人。

 

不是沒有最為深厚的信任,他卻捨不得讓對方因有期待而嚐到等待的苦和落空的失望。

 

跬步千里,他相信能告訴對方的那天終會到來,也要求自己,待到那日,定要足以守護往後每一分的笑容和幸福。

 

那將是他一生最美的光景。

bottom of p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