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黏糊糊的燕麥粥是賽西爾最為熟悉的味道。通常那煮得稀爛的粥還會混著鐵鏽味和葡萄酒氣，因為臥在床上的小病人又經歷了一次放血療程，而混著草藥去煮的葡萄酒是他睡前的必備飲品，有經驗的理髮師和醫師稱呼那為「藥」。

藥既苦澀還發酸，更浮著一層雜質，小賽西爾學會了不用舌頭去嚐，直接將它吞進喉嚨裡的特技。

窩在病床上的他最期待的，是小雷克斯帶來的一塊甜餅乾或一顆杏仁糖。

他會挪著頭蹭小雷克斯，虛弱地向對方央求多一些，然後羨慕地望著依在對方身上的鳥、松鼠或貓。

 

「牠們每天都能跟你在一起……」小賽西爾低喃著說：「真好。」

 

「我明天也會來看你。」小雷克斯憐愛地望著他，揉揉他的臉。「賽西。」

 

削瘦而蒼白的模樣其實不算好看，不過對小雷克斯來說，就連瘦脫了相的貓咪也不是醜陋的，他總是會悉心照料牠們，直到牠們恢復健康。

 

「要再一顆糖果……」更何況小賽西爾的藍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只能窩在床上的病秧子別的不會，特別擅長撒嬌。

他這時候還不知道糖和藥的價值，不知道玩伴待自己多好，父母又是如何著急治療他。

 

他的世界很小，只有床和父母，醫生和理髮師，還有雷克斯跟那些偷渡進來的小甜食，黏糊糊的燕麥粥跟怪怪的酒味。

 

「最後一顆囉。」小雷克斯很溫柔，他給了小賽西爾最後一顆糖果，哪怕他自己沒能吃上多少。

然後他又舀了口黏黏的粥，吹著哄著小賽西爾吃下，望著那乖巧起來的小病人，捂著心口笑了。

 

「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他揉揉小賽西爾的頭髮，說：「到那時候，我就帶你去你沒見過的地方看看……」

 

「可以一直在一起嗎？」小賽西爾問。

「嗯。」小雷克斯說：「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於是那記憶裡總是甜絲絲的燕麥粥，嚐起來還總有種助眠的……像是搖籃曲的味道。

賽西爾每次想到這些往事，總會靠著雷克斯，在篝火前沉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