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加分題一-
一週的時間過了一半,柯爾文已經相較適應這裡的生活了。在和海德彼此的房間中交替著聊天度過,或者是到聯誼廳一起玩、也找過其他人加入玩幾場派對遊戲,想吃家鄉菜的時候就到廚房去做,也叫上海德來一起吃——他按部就班地過著日子,暫時還不覺得漫長難捱,也在長時間相處的同時和海德更加瞭解熟悉了一些。
以為今天也是這樣度過,正想著接下來要做什麼活動好,在訊息欄裡緩慢地琢磨著打字,就看APP冒出一條新消息,發送了一個指令。
「加分題?」
他簡單地閱讀過後,也沒多想,立刻就把自己剛剛編輯的內容刪除,直接改成了「一起做指令吧!」,而後傳給了海德。
他有些高興地不斷刷新對話框等著回覆,心裡沒想那麼多,卻隱隱對他們之間的默契有莫名的信心。
事實上,不考慮太多別的,海德也確實是這裡的所有人中,跟他唯一熟悉也最瞭解的人了。
收到訊息後,海德便趕到了柯爾文的房前,輕敲了敲房門後,在對方應門時輕聲笑道:「讓你久等了。」
雖然這幾天來他也只有游泳那次遲到了,卻也都會習慣性地說一聲久等,安撫對方一個人等待的情緒。說完後,也自然地就走了進去,看著有些雜亂的床鋪,微微蹙著眉,說了句:「你呀,就算是乾淨的內褲也別亂丟,要收好。」
然後也自然地伸出手,以兩指輕捏起內褲的邊際,將它放到旁邊去,然後再坐下來,仰頭看對方。
「要再聊聊嗎?」他鬆開眉頭,笑得溫和,輕輕地說道:「也不知道題目是什麼,多聊些,說不定有幫助?」
「還是你想直接開始呢?」
柯爾文嘿嘿笑著把內褲偷偷藏到了被子底下,讓海德至少不會看得皺起眉頭,而後滿是期待地望向海德,好奇地問:「要聊些什麼啊?」
以他的腦袋,根本沒想到在這之前還可以盡量多猜猜題通個答案,只想著直接開始,但是海德提起了,他就願意聽、也願意去做。
「再多講些個人資訊之類的?」海德其實也沒什麼頭緒,歪了歪頭思考著,便說了句:「例如星座血型?這應該挺容易被出在問題裡的?」
「像我是5月7號出生的,金牛座,A型。你呢?」
柯爾文聞言努力記起來——雖然也很有可能轉頭又忘記了——背了一會,才想起來回答道:「我是3月26號出生,牡羊座B型,沒記錯的話是這樣!」
「我喜歡綠色!森林的顏色,還有黃色,陽光的顏色……不過還是綠色好了!」想到答題的時候可能會要挑其中一個,他連忙補充,努力繼續想著其他可能會有的問題。「最喜歡吃馬馬利加!嗯……還有什麼呢……」
海德忍不住笑了,再靠到柯爾文的耳邊,輕聲補充道:「還喜歡米提提跟米區。」
「我沒說錯,對嗎?」然後又禮貌地退開來,也跟著想了下,接口說:「我喜歡白色……也許還有棕色,看起來很平穩,喜歡的食物有很多,帕帕納西或大蒜,還有烤肉和漢堡,記不住的話,也許可以記大蒜跟垃圾食物就好了。」
他又琢磨了會,愣是想不到還有什麼值得補充的事,而且也不曉得題目有多少,更遑論提前準備,就笑了笑,提議道:「要不然,現在就開始吧?」
「要是時間來得及的話,答完五題還可以去用個早餐,啊,或許也可以幫你換個藥、擦擦腳。」
「好啊!」
柯爾文很高興,便也忘記問海德如果只能選一個的話是哪個了。
大不了寫第一個或是記得的那個,再不然都寫上去也可以,總之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他很天真地沒有多做思考,大概要等到被處罰的時候才會感到遺憾。
「來吧,五題很快就答完了!」超期待早餐的!海德的話簡直說到他心裡去了,也不過短短三分鐘的答題時間,他甚至還想縮短一點,最好下一秒就去餐廳吃早飯。
兩人背對背坐著,拿出手機點了執行按鈕,並簽下同意合約,開始各自答題。
柯爾文差點把看到的題目念出來,咬咬唇才把聲音吞下去,努力安靜地閱讀並輸入答案。他們運氣不錯,抽到的題目不算太難,他越答越開心,興奮得把手機敲得喀喀響,按得飛快,以致於看到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問題時,一下完全卡殼了,不知道該寫些什麼。
柯爾文的年齡幾歲呢?26!
柯爾文今天內褲穿什麼顏色?白色!——他也只有這種制式的內褲,沒什麼好選的。
海德所出生的國家是哪裡?羅馬尼亞!——跟他一樣,太好記了!
柯爾文對於貓的感想是什麼?
啊?他整個愣住了。貓……沒什麼感想啊。不僅他還記得30秒的答題限制,剛剛痛快流暢的作答速度也讓他對停下來思考感到很焦灼,差點要去抓頭,片刻後只得趕緊隨便打了個可愛交差了事。
動物都很可愛,尤其小動物!不知道寫什麼寫可愛絕對沒錯!
柯爾文最有自信的身體部位是?
這還真沒想過!他覺得哪裡都挺不錯的啊。想了一會,他有些煩躁地捏了下自己的鼻子。
手吧!畢竟做木工什麼的,都要用手,他還可以扛一根大木頭呢!
點擊送出後,他吁了口氣,就想回頭看看海德,但手機還沒跳出結果、只停留在等待畫面的樣子還是拉住他的理智,讓他即時停了下來,乖乖地等結果通知。
海德這邊的作答也很順利,前三問一點難度也沒有,畢竟年齡和國籍基本上就是送分題,而且他這幾天來柯爾文房間時,總是會看到被隨意拋置的內褲……相較於自己慣性將東西保持整潔的習慣,柯爾文似乎自由奔放了點,但畢竟是個人空間,想怎麼管理都是自己的自由,他雖然偶爾會出聲講講,卻也不是真那麼介意這件事。
柯爾文是26歲、羅馬尼亞人,內褲……白色。
柯爾文對於貓的感想是什麼?
「啊……」他也在看到這題時愣住了,背微微往後靠,抵在對方的背上,表情有些迷茫。
柯爾文……大概是喜歡動物的人?看到貓會覺得可愛、想摸,想抱?但作答的時候對方會寫那麼多嗎?還是簡答就好了?他有些遲疑地回答了「可愛」後,就繼續下一題的作答。
柯爾文最有自信的身體部位是?
這題又有些難倒海德了,他覺得是身高,或者體格,但題目問的是部位,身高或體格明顯是離題的答案,結合內褲大小的話應該是……不對,怎麼給想歪了?柯爾文這麼單純,應該不會明晃晃地炫耀那種事才對,這樣看來應該是手臂……寫手好了,畢竟對方的手臂看起來特別壯實,玩樂高或做木工用的也都是手。
他慢了柯爾文一步才填寫完,等到APP跳轉畫面後,才轉過身去,望著柯爾文,輕歎了口氣說:「我不知道猜對了沒有……如果錯了,我……」
畢竟問題都是與柯爾文相關的,他要是答錯了,對方也許會有些小鬱悶,也說不定。
他垂了垂眉頭,下意識地思考起了安慰對方的方式。
柯爾文也跟著轉向海德,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見手機一響,彈出了結果通知。
「答對了!答對了!50分!」他笑著叫道,開心得摟住海德的肩,一起分享自己的手機畫面——雖然海德自己的手機也有,根本不用看他的。
「你好厲害,後兩題我都不知道寫什麼!」他直言不諱而又興高采烈地說,「你怎麼猜對的?我們真是太有默契啦!」
一股腦地完全忽略了是因為題目簡單的關係。
才剛在腦裡誇過對方的手臂特別結實,下一秒就真的被那條手臂摟住了,就連衣料也擋不住飽滿肌肉壓在肩上的觸感,害臊感就這麼被喚起,海德輕咳了下,微微低下頭,盡可能用平穩的語氣說:「我也……覺得我們挺有默契,而且你看上去就很喜歡小動物的樣子,手臂肌……手應該也很巧,畢竟是常做木工的人,應該會對自己的技藝感到自豪吧。」
拿到50積分是很讓人開心的事,但過分靠近的距離讓他有點兒不習慣,下意識地 再低了低頭藏住表情,然後侷促地說了一句:「吃早餐嗎?還是先讓我看傷口?」
「我的腳應該好得差不多啦,你看。」柯爾文翹起腿,扳著自己的腳面左看右看,也讓海德更加容易觀察。
原本就傷得不是很重,再加上海德妥善的照顧,此時除了厚繭上還有沒磨平的劃痕跟一點點細長的血痂,看起來跟平時也沒差多少了。
「我想去吃早餐!」他興沖沖地說,卻只是眼神閃亮地看著海德,沒有直接起身出發,倒是乖巧得很。
「嗯。」看這狀況,海德也放下心來,輕聲囑咐了句:「這幾天再觀察看看,如果有悶疼感再告訴我,我怕還有沒清乾淨的碎片卡在肉裡面。」
「那就走吧。」他彎著眼看對方乖巧的模樣,再摸了摸那大型犬般柔順的棕髮,便真的鎮定了下來,站起身說:「但今天還是別久站,把想吃的東西做法告訴我,我來試著做做看好了。」
「雖然可能會有點難吃。」
「好啊!」
柯爾文很開心,沒有在意難吃到底是多難吃,只跟在海德後面巴巴地說:「我們一起做茄子泥來抹麵包好不好!然後另外再多切點洋蔥番茄一起吃,麵包用點餐機隨便選……」
這些東西不僅不容易被做得太難吃,反正到最後也還有點餐機嘛!他雖未刻意挑選,心裡卻隱隱有這樣的意識。
比起那些,他更期待和海德一起下廚的過程——明明海德原本是說要自己做,他硬是要擠進去一起——兩個不太會料理的人湊在一起,總是多了一股趣味,尤其做的是沒什麼難度的餐點,共同努力的成就感也多濃厚幾分。
更有一種暖融融的情緒侵蝕了他的心,無聲無息,他沒發現,卻讓他開始能在彼此分離的時候想念起那些快樂,愈發期待下一次的見面,對分別感到依依不捨。
和曾經獨身一人的生活一點都不一樣。他雖然依舊想念自己的家和森林,卻也開始想要是海德能和他一起回去就好了,那快樂就會加倍再加倍。
海德那麼好。他像隻帶著滿身傷被溫柔馴養的野狗,開始圍著一個人打轉,總吐著舌頭搖著尾巴止不住地想。
比他所知道的任何人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