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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物-

自那天之後,格雷海姆的空閒時間漸漸不再單純。

 

他總不自覺地想起他的二等兵。

 

原本大多數用於思考的餘裕開始被放空佔據,呆著呆著腦海裡總會浮現對方笑著的模樣,偶爾也會有各式各樣他曾在自己夜色裡的囚房看過的景致——或者是被自己抱在懷裡輕柔地貼著唇敘話時、那些摻著蜜般的聲音表情,或者是赤裸著被自己按在床上緊緊相擁著猛烈操幹時、那盈滿了身軀的豔麗濃情——還有時是在日照下遠遠瞥見的身影,有百無聊賴躲懶的、帶著傲慢輕視訓斥的、乖巧而保持沈默的,亦有湊巧對上視線時,那淺薄隱約、狀似尋常的瞬間笑意……他面無表情地想著,倒不會有什麼多餘的反應或者想法,僅僅只是被這麼填滿了多數空餘的思緒,愈漸頻繁且揮之不去。

 

即使能免於這般神思不屬的情形,他也時不時會在思慮中途忽而想起他們說過的話。或許是那些難言的過往,也或許是一些關於現在的瑣事……雖然他們天天能在工場中碰面,甚至偶爾晨起也是對方來幫忙開的門,但不同於他們親密無間的夜晚,那些時候總是為了避免他人起疑而疏離得連多一個眼神都嫌奢侈;也因此最少半個月他才能聽對方和自己分享一次最近發生的事,像是中間他們不曾見過一樣,而後再用接下來半月的時間去琢磨回味。

 

他或主動或情不自禁地以最大幅度利用著那相較而言十分稀少的機會去了解他的二等兵,從隻言片語推測喜好、習慣,自每個細節模擬那和自己並不全然相同的思維模式……而後某一天,他終於將那些或清晰或模糊的念頭整理清楚,並在心裡定好了一個勉強完備的方案。

 

他想送他的二等兵一個禮物。

 

作為一個一無所有的囚犯,實在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然而即使如此,他也想盡自己現有的能力去達成,便偷偷一點一點地蒐集起工場裡的廢料。一小段磨鈍了的刀鋸斷片、幾塊質地粗細不一的硬石頭、和不要了卻仍有著漂亮木紋的碎木塊,他一一帶回自己的囚室藏起,將鐵片重新磨利,在每個想著對方的夜晚藉由月光面朝角落仔仔細細地刻著。期間賓也還來過幾次,他稍稍掐算時間,再配合漆黑難辨的夜色,倒也沒一次被發現端倪。

 

他刻了一朵指頭般大的木玫瑰,花瓣層疊細緻,盛綻一般地開展,稜角被磨得觸手圓潤,搭配著木紋如同還綴了蕩漾流動的露水,幾乎栩栩如生。

 

他看著滿意了,想他的二等兵或許會喜歡。

 

在下一次的夜裡,他指尖摩娑著成品,等賓坐上床與他交換了個吻,便一反往常的等待,先是執起對方的手攤平,將那朵玫瑰輕巧地置入掌心,而後包著手輕輕握起,又轉而把人抱入懷中細細親吻面頰,指尖順著磨蹭肩頭,依舊一語不發。

那木雕的玫瑰在夜色的庇護下顯得特別真實,又輕又小,模樣精緻,因打磨得仔細,落在掌心裡的觸感也幾乎和真正的花相差無幾,足見製作者的用心。

 

「送我的?」

 

賓輕輕地用指腹揉捏掌上的木花,感受著它的作工、花瓣的形狀、大小,和外頭的質感,並因此微微瞇起了眼,將眼中盛大的喜意縮在小小的空間裡,笑得格外柔和,也格外沉醉。被格雷海姆輕輕摟入懷裡時,更抬頭露出了燦爛而親暱的笑靨,張唇親上了對方的唇,黏膩地廝磨了陣才緩緩離開,笑說道:「怎麼會想雕花送我?」

 

他不覺得除了他的囚犯以外,這監獄中還有誰能如此耐心地對著一塊如此細小的木材精雕細琢,將它刻成他現在看到的樣子。他想像得到格雷海姆靜靜地在夜間對著月光一刀刀刻著木塊的模樣,並因此感到心動。他雖然不曾刻過木頭,卻經常看囚犯們做木工的樣子,那態勢實在稱不上有趣,枯燥乏味極了……可如果是他面前的這個男人,或許還真能從那無聊的進程中找到一絲安定及樂趣。

 

他認為那便是這個男人的天賦本色。

 

「是不是晚上一個人待著的時候……想著我做的?」這麼想著,賓便稍而握緊了手裡的物件,抬起另一隻手觸摸對方的唇角,輕柔地摩挲著。「做了多久?累不累?手會疼嗎?」

 

他想他或許不該問這麼多問題,而該直接和對方表明自己的愉快,告訴對方他真的很喜歡這份精心準備的禮物,必定會將它妥善珍藏——送禮的人都希望收禮的人能夠表現得亢奮點、雀躍點,格雷海姆也可能正在希望他這麼回應——可他剛要啟唇時,卻先想到了牢房晚間黯淡的光線、嚴苛的環境、和做雕塑時那精細而傷眼的工序,那興高采烈的興致便被勒上了套索,圈了起來,讓薄淡的擔憂給替代了。

 

摸過對方微微抿著的唇角後,賓便將手放下來,握住了對方的右手往上拉,湊到自己的眼前仔細翻看、輕撫著,試圖在對方的指尖上找出因雕刻而造成的擦傷或刀傷,眼神專注且隱隱帶著不捨。摸完後,更直接挾著對方的食指往自己嘴裡送,以唇含住,柔柔地輕舔輕吮著,並慢慢地垂下眼來,試圖在這過程中穩定他存於心中的思緒,和難得急切地想關懷對方的心情。

 

「……在這麼暗的地方雕刻,會弄壞眼睛的。」張口放開格雷海姆的手指後,那因心疼而壓低的嗓音便也同時傳出了。

唇舌柔軟的觸感像是透過手直接撓在了心上,格雷海姆斂下眼,清冷的瞳眸因對方關切的模樣泛起溫度,更因這番親暱真摯的誘人舉動染上比那還要再多了些不同的神色,並用被舔得濕潤的指腹去摩擦賓的唇。

 

「嗯。」他低聲應喏,語調輕柔,和弧度隱約的嘴邊盡皆透著薄淡的笑意,如同春風中初融的冰雪。又再逗留了片刻,他方收回手,挑著月光明亮的地方伸開指掌,展示般地微幅挪動角度,讓彼此都將上頭的皮膚看了個仔細,確實沒有丁點紅腫或疤痕,才又續道:「無礙。」

 

他抬眸緩緩轉動視線在他的二等兵身上來回描摹,同樣鉅細靡遺地一一觀測著,試圖找出這半個月別離的時間在對方身上留下的痕跡。確認沒有傷痕亦無異狀,他看回那雙潤紫的眸,抬手向後撥開對方落於額前的髮,順勢細細撫摸那細嫩的面頰,沉穩而淡然地道:「沒什麼能給你的,只能做點小玩意。」

 

彷彿並非身處獄中,亦不覺自己多付出了些什麼般地理所應當。

 

他垂首親吻他的二等兵,開始很淺,只是輕輕蹭著,卻愈漸隨反覆的分離和貼合而熱切,以齒緣磨咬含吮,令零碎的纏綿聲響和哼吟自交合的唇舌間溢出。直到鼻息粗沉,幾乎要擦出了情慾的火星,他才在啄了一口後停下,前額相抵,聲色中更染了幾分和悅,輕似呢喃地道:「你喜歡就好。」

「我很喜歡……」賓被吻得雙眼朦朧,神色裡盡是被格雷海姆挑起的慾情,身子便往前貼近了些,側著身體,蜷在對方懷裡輕輕磨蹭,並張開手掌將木玫瑰舉起來,靠在眼前仔細地看著,又再按捺不住地露出了一彎充滿情意的笑。「真的很喜歡……謝謝你,格雷海姆。」

 

除木雕外,白日的那些粗活也沒能在對方的手上落下傷口,使它們還像半月前他所看見的一樣平整好看,這讓他終於感到心安地瞇了瞇眼,在仔細瞧了瞧手中的木玫瑰後,便將它妥善地收入了上衣口袋中,轉而抓住對方的手掌緊緊地扣著、牽著,彷彿要代替剛才取走的木雕似的包在掌心中珍惜地撫捏著。

後便抬頭凝視著格雷海姆,瞧過對方相較於以往柔和的神情,也瞧過那一雙凌冽的藍眼睛之後,便將臉靠在對方的頸旁,以鼻尖和唇稍稍磨蹭著,時而往上吹氣,時而輕咬一口,而後緩慢地張開唇來,輕輕地吐出一句邀約似的詢問。

 

「……你現在,會想做嗎?」

 

他的聲音中難得帶上了一絲薄淡的羞澀,每個音節都輕輕打著顫,卻也充滿情熱,彷彿靈魂早被眼前的男人給勾走了似的。他的雙眼因裡頭隱隱浮現的水光而略微閃爍著,臉頰也染上了一點動情的薄紅。

 

這是他第一次在和情事有關的舉動中認真詢問對方的意見。或許是因為他們已經是情人關係了,也或許是因為剛才的那份禮物導致的,但無論如何,他知道他無論多想做都必須得問這個問題,因為這件事必須建立在他們雙方都有興致的時候才有意義。他只想要格雷海姆心甘情願地和他做愛,不是的話,就不要了。他還可以換點別的,例如開口繼續和格雷海姆聊天,問些他想問的事,或是聊點這半個月來所發生的事,或者什麼也不說地靠在對方身邊,那樣也挺好。

 

……怎麼樣都挺好的。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因他人的舉動,而感到如此充實了。

熱度自頸邊親暱碰觸的地方瀰散,帶著少許甜膩的癢意,曖昧而令人沈浸;那滿是情意的目光更如有實質,充填心肺的同時,亦似焰火般地烘烤著體溫,隨著眼前泛紅的面頰蒸騰,模糊了理智的邊界。

 

格雷海姆自覺不是個性慾旺盛的人,他雖不禁慾,也和主動找上自己的人解決生理需求,但從未因此感到急切、又或是真正自內心深處翻湧出渴望;卻於此時,被他的男孩以一個簡單關切、含於指上的舔吮,和與誘引無關、單純情之所至的柔軟磨咬問詢,勾起了一絲深藏的陌生慾求。

 

他確實想。

不是順勢而為,也不是為了滿足對方,更不是因為任何與性相關的理由……

 

他只是想擁抱他的男孩,讓彼此相連,從而最直接妥帖地感受那些言語之外的東西、和隨之而生的舒適情熱,並與對方一同沈浸其中,再看一看那精緻面龐上既浪蕩又柔情的著迷與眷戀。

 

這念想雖不強烈,然而一旦冒了頭,便再揮之不去。

 

他沒有回答,卻扶托著賓的下顎更深地親吻上去,鼻息短促粗沈,不再遊刃有餘而溫存,倒捎帶著灼人的熱切與衝動。他的手擦過對方的後腦和肩頸,撫摸在柔軟的腰臀上,在引發輕微眩暈窒息的熱吻中,一點一點地領著人面對面跨坐在自己腿上,將殘餘的距離削減於無,緊緊貼合擁抱著撫摸彼此。就這麼纏吻片刻,他才伸手去解那軍服上的半排鈕釦,衣襟便隨著他的手滑落對方皙白的肩頭,露出一片細嫩誘人的肌膚來;他向下沿著那泛起淺粉的頸側吻去,直到牙關輕輕扣上形狀漂亮明顯的鎖骨,才在懷中人的陣陣輕吟與顫抖中想起什麼般地停下來,抬手細細搓摩對方露出的胸側肌膚,低淺的聲音染著隱約的沙啞,問道:「今天,也帶著嗎?」

「嗯……」賓遲了半秒才意會過來,從格雷海姆的懷抱中脫出了些,隔著一段距離緩慢地摸索起了自己的身體,從前胸摸到腹部,再從腹部摸至臀部。皺著眉在身上找了好一陣子後,他才從長褲的後口袋裡摸出了一盒小小的軟膏,輕顫著以食指和拇指將它拎出來,扭開蓋子,直接遞到了對方的手上,並語帶遲疑地問:「你說這個……?」

 

在對方停下前,那幾乎遍布全身的愛撫、落在唇和側頸上的熱吻、和落於鎖骨的輕咬,早已使他迷醉得無法思考,只得拼命伸著手腳攬緊格雷海姆,用指尖輕輕地掐拉著對方埋於自己胸前的腦袋上生著的鉑金色短髮,並且不停輕喘著,張著嘴試圖呼吸更多空氣,彷彿就要窒息。

他想他可能有點缺氧,還將自己的下身還得潤滑、還得藉外力軟化、用手指細心地拓寬,才能避免受傷或吃痛的現實問題給忘了,直到格雷海姆問話後才緩慢想起來,繼而做出那樣遲疑的反應。否則他只想接受,接受他的情人要給他的東西,無論那是什麼都可以。儘管他事後可能會因承受到的苦痛而興起後悔或憤怒的念頭,那也是結束後的事了。這個當下的他是無怨無悔的,有著連他自己也驚異的包容性,並受對方的一言一行而牽引……

 

賓不知道自己給對東西了沒,可即便是拿錯了,他依然得好好擴張後頭才行。

於是他便順從地睜著一雙濕潤的濃紫色眼瞳瞧望著對方,而後低下頭來,用食指沾了點軟膏,張大雙腿,將長褲褪至大腿上,再將身子往前傾,把裸露的平坦胸乳貼到對方的臉前,並讓臀部往後翹起,用拇指和無名指撐開入口後,便將沾了軟膏的食指給送了進去。

 

「……哈啊……嗯……」

 

異物侵入肛口後,那處的肌肉便反射性地縮緊了,用軟肉緊緊夾住正往內滑動的指尖。惹得他軟軟地呻吟了幾聲,腰也忍不住微微輕顫,整個上身更因此被牽動,結結實實地磨了對方數下,兩粒乳珠更因此被蹭得充血挺立,綴在他白皙的胸口上,顯出幾分豔麗。

格雷海姆張口便將那湊到唇邊的櫻紅乳頭含入嘴中,舌尖來回撥動舔舐,齒面輕咬,並滋滋地輕輕吮吸,將那軟肉頂在上顎摩擦推擠,很快又放開,用舌頭繼續畫圈撫弄,再咬、再吸、再舔。他不斷來回重複著這些動作,把那乳粒弄得又腫又潤,四周都跟著浮起一層粉色,手則同樣沾了脂膏,一邊撐開賓的臀口,一邊揉按著就貼在對方的手指旁緩緩插入那緊緻的軟穴中。

 

他抵著那纖細的指頭一同往深了插,並屈起指節輕蹭著裡邊的腔壁,等感覺夾著自己的甬道又鬆了些,才錯開彼此的手插弄起來。脂膏被體溫捂化,隨著指腹塗抹在每一處被摩擦過的肉壁上,穴裡沒幾下便被弄得濕潤黏滑;他又再插進一指,反覆著撐開併攏,並用半面掌托著對方,在吮過嘴裡的胸乳後換了一邊舔舐,另一隻手則向上捏住了那尚還沾著涎液而淋漓的挺翹乳尖,左右搓揉並輕輕扯動,而後伸開指掌平貼,將整片薄軟的胸肉攏在手中,繞著圈揉捏。

「格雷海姆……」賓低低呻吟了聲,難耐地以腿輕蹭著對方,臉上更充滿了因胸臀上的撫弄而產生的紅暈。他輕輕瞇起紫眼,持續而不間斷地因自那兩處升起的麻癢快感而發出淡淡的輕哼,正受著擠壓的那側胸部和被包在對方唇裡的敏感乳首都相當濕潤,既被那帶點薄繭的靈活手指給弄得酥麻無比,更被灼熱而柔軟的舌尖和口腔捲吸得有些脹痛,又癢得不得了,只想再讓對方再含久一些、再咬大力點,繼續愛撫這對淫蕩的乳尖,讓他得到更多的感受……他興奮得有點捨棄思考了,只憑著本能和衝動就傾下了頭,一面啄吻著格雷海姆的頭髮,一面輕哼著。

 

「好舒服……嗯……啊、」也不知是否是胸口受到了過於充足的愛撫,還是他們同時將手指插在他的臀穴裡的刺激所影響,當格雷海姆埋在他體內的指頭一動,賓便發出了高亢的促音,身體更隨之一顫,往下深深含吞住了穴裡插著的所有東西,並緊緊地咬住了它們,臉上的春情也因此變得越發明顯,甚至還凝成了淚水,緩慢地蓄滿了眼眶,將落而未落地閃動著。「手指……好深……我摸得到你……」

 

說著,更稍稍轉著自己的手指,將指腹對在對方的兩指上,然後輕輕抽插了起來,藉這個動作頻繁輕蹭著對方的指節,同時也將自己插得不停喘氣,呼吸又變得更急促了些。

 

「……嗚、哈……」

格雷海姆逐漸加重了吮咬的力道,以齒列貼著乳根往下叼磨,淺淺地陷入肉裡,舌面則打著旋用力摩擦乳尖,再抿唇嘖嘖啜吸,彷彿真能從裡頭吸出汁水般地專注。他就這麼由著賓自己抽動手指好一會,才在停下來的間隙握住了對方的手,細細撫摸露於外頭的掌心,同時磨蹭彼此被包覆交疊的手指,片刻後更維持這樣的姿勢繼續抽插起來,帶著那手不住往甬道深處摩按,邊仔細做著擴張,邊刻意煽情地攪弄,不再給人喘息的餘地。等那處隱密的窄穴又再因快感而鬆懈些許,他方以另一手向下褪開自己褲頭,同樣塗抹了適量的脂膏在硬挺的莖身上,油滑的龜頭隨之貼著對方的會陰來回蹭動,最終沿著曲線抵在了還插著手指的穴口,輕輕地微幅戳刺。

 

他逕自緩緩抽開手扶住賓的腰臀試探著一點一點往下放,性器便順勢擠過對方的手指,直至沒入半個頭後才停下;原本收緊的唇舌亦鬆開了對乳珠的桎梏,轉而向上舔去,再次含吮起對方的唇,淺青色的瞳眸則帶著幽深卻熾熱的光,靜靜地瞧看著。

 

似是單純地欣賞,又似是在等待回應。

「啊……嗯……」賓被這一連串的動作弄得不停顫抖、喘息,並緊緊閉上了眼,在那碩大而滾燙的性器貼著自己的手指滑入臀內時開口輕喚,「格雷海姆……格雷海姆……」

 

他感到羞恥,也感到慌亂,即便對方只是將手指替換成陰莖而已,那感受卻和上一刻指尖互貼的觸感截然不同,弄得他忍不住更加蜷起身子,試圖將手指拔出來。卻不慎在過程中讓指腹被那已變得濕潤油滑的內壁給吸住了,無法直接抽離,更在掙扎中不經意地撫上了對方的性器前端、擦弄了那飽滿的弧面幾下,如此反覆了幾次,鬧得甬道內數度發出十足羞人的滋溜聲、水聲後,才總算找著了得以往外滑動的空隙,緩緩地將插在裡頭,沾滿化開的軟膏和些許腸液的手指抽出。期間產生的快感使他的尾椎處痠麻無比,眼角也隱隱落出了眼淚,可格雷海姆的唇卻也在這時覆上了他的唇,深入卻緩慢地吻了起來,令他也忍不住地伸舌迎合,舔吸著對方充作回應,並緩緩將手伸到對方的背後虛摟著,長吻了一陣子才重新睜開雙眼,帶著依戀而謹慎的眼神瞧著對方。

 

「格雷海姆……」他又喚了一聲,並動著腰臀緩緩下落,試著將已入了半個頭的陰莖完全吃進體內,表情沉迷而渙散。「嗯……你、你喜歡……剛才那樣,嗎?」

 

「頂進來……讓我摸、的感覺……」

格雷海姆輕輕啄吻著賓的面龐,蹭過兩點誘人的淚痣,最後落在了對方眼角,抿去那點稀薄的水光。

「我以為,你喜歡。」他蹭著彼此的鼻尖低聲輕道,眉間因性器被越含越深所帶來的快感而微微蹙起,很快又再舒展開來,抬手扶著對方的面頰以拇指緩緩磨蹭,彷彿在觸摸那豔麗的神色,清冷的嗓音亦受感染般地多添了幾分柔情。「你若喜歡……」他說著挺腰微幅往上頂了頂,方近距離瞅著那雙紫眸,沈著續道:「我便喜歡。」

「我以後會……」那樣真摯的語句令賓聽得腰都軟了,抑著眼低語一聲後,愣是捨不得拒絕,便輕輕地挪起了掛在對方身上的雙腿、雙手,以極小極緩的幅度磨蹭著,並因體內微小的動盪而洩出了幾聲呻吟,出口的聲音軟得像是在討饒。「會、嗚嗯……喜歡的,會喜歡……」

 

「你可以用力一點……」

 

他朦朧地看著前方,持續接受著格雷海姆望向他的視線,他喜歡對方如此專注地望著他的感覺。可當這樣的對視持續了一陣子後,他卻又覺得那雙冰一般的眼裡就好似有火在燒,又燙、又熱,弄得他心頭麻癢,又好像快窒息了,而不禁縮了縮窄小的腔穴,主動提起腰來往下晃,將緊實的臀肉和濕軟的穴口一下下地往對方的胯間撞,迎合著那頂上來的頻率不停律動。「裡面……夠濕了,不會受傷……嗯……而且、我……我……」

 

強大的冷冽和灼熱並行著刺入他的眼裡,弄得他幾欲流淚,卻一點也不想逃。

 

「……我喜歡你那樣……對我。」反倒再往前靠了點,用全身磨蹭著面前人的身體,濕潤的唇張合著,便觸上了對方的嘴唇,而後緩緩分離。「別忍耐……」

 

這瞬間內,那氤氳而潮濕的紫眼裡便只盛載著他的囚犯,而再無其他。

那就像是伊甸園裡那條蛇垂在耳邊輕吐舌信的蠱惑低語,幾欲令人瘋狂。縱是格雷海姆一向並未刻意忍耐,此時被熾熱情意激起的溫度與慾念亦讓他不得不感受到自己的壓抑。

可他終究不是個懂得放肆的人。內斂的秉性隨著年月溢發刻進他的骨血,古井般的心便是掀起波瀾也無法驚濤駭浪,何況他確實是將他的男孩放在心上疼惜的,便更捨不得放任衝動去支配彼此間的情事,以致失去任何一個擁有對方細微感受的瞬間。

 

但這不妨礙他在理智可控範圍內滿足對方的慾求。他向前縮短距離讓彼此的唇再次貼合,舌尖沿著唇線舔舐吸吮,雙手則稍而托起並搓揉那光潔的臀部,加了分勁地挺胯,將性器更深更重地插入對方緊縮的後穴,抽出一半又再頂入,逐漸加快速度;而後帶著人向後躺倒在床上,一手握著那纖腰,一手則壓在尾椎細細摩搓,毫不停歇地向上操幹著,讓對方的會陰在自己腹上來回拍擊,把流下來的潤滑液體攪出綿密又纏黏的細小水聲,直到周圍帶上一圈碎沫。

 

他一直凝視著賓的面容表情,既是欣賞也同時觀察著每一分變化,在動情沈迷的茫然神色中知道可以再進一步,在稍微吃痛而清醒的目光中知道可以換個方式,讓那少許的不適不再延續,而成為激發快感的調劑。直到他的男孩被操得再也撐不住身體,倒臥在他的胸前讓他看不見那張流著淚的臉,並渾身痙攣且後穴頻繁緊縮著到達了高潮以後,他也沒多給喘息的時間,就抱著人在床上翻了個面,提著那雙纖白好看的腿挺腰猛烈地操了起來,更幾乎要將人對折似地俯下身舔去所有淚痕,在操幹中穩穩地吮咬住對方的唇,來回用力擦過前列腺體幹進深處。

 

如此許久,累積的慾望終於開始脫離控制,令脹硬的陰莖不住跳動,亟欲噴發。格雷海姆夾著後臀忍住快意,抽離一半後方悶哼著將滾燙的精液全數射入對方體內,意識一時如同被拋上了高處,讓他輕閉上眼,滿耳都是心跳的聲音。他深吸了幾口氣,很快緩過勁來,力度適中地一邊搓揉著賓的腿一邊緩緩放下,雙手撐在對方身側輕輕壓抱著,一下一下地親吻那泛淚的眼角,抿去所有水光,再逐漸往下,纏綿地吻著那雙粉潤微張的唇,吞進所有情事後的低淺呻吟和粗沈喘息。

那歡愛中的一切都刺激著他的感官,放大所有快感,以及所有舒適的感受。

 

賓喘著氣,紫眸裡外都閃著淚光,胸口上那道往內凹陷的鎖骨內外也裹滿了激情後的汗水。他的手直直往上,攀著格雷海姆的手臂向上爬,輕輕地觸碰起了伏在他身上的赤裸男體,撫摸著對方因施力撐扶而鼓起繃緊的手臂肌肉,並滿足地將眼瞇起,細細回味著對方剛才在自己身上馳騁的模樣,再閉上眼來,迎接自上方落下的吻,喘息著回吻了幾次後,便睜開眼,輕而柔地吐出了一個字:「你……」

 

你好溫柔;你是不是在忍耐;你讓我好舒服。

 

「……喜歡什麼?」

 

儘管格雷海姆在射出前已將性器拔出一半,使那些炙熱的精液不至於流入他的腸道深處,而只在淺處牽連纏黏著內壁,極大地降低了他的不適。那些粘液卻依然因他們挪動肢體的動作而緩慢地往外流去,沾在他的穴口黏膜上,傳來一陣黏膩而並不暢快的感受。然而此時此刻,賓卻完全顧不上那些,只是頂著一張依然帶著春情而專注的臉孔自下瞧著格雷海姆,細緻的眉微微舒展開來,就如同對方在木塊上雕琢出的花朵一樣,小心翼翼地綻放了。神情雖不像往常一般肆意飛揚,卻帶上了點初次顯露的怯靜。

 

格雷海姆為他做的一切,他都感受得到。他是第一次得到這麼多,這讓他再次感到陌生、迷茫,可卻並不討厭。在此前的生命中,他似乎總在試圖奪取、試圖得到什麼,而從沒想過給予的問題,所以他便因此表現出了笨拙的一面——他知道這是個笨問題,他的囚犯恐怕根本就回答不出來,因為喜歡的定義真的太廣了——他或許該問對方需要什麼才對,那樣就算對方回答不出來,他也可以替他做決定。他會給他的囚犯來點牢房裡絕對不會有的東西,像是一顆奶糖、一瓶酒、一塊蛋糕、一些餅乾和麵包,或是一把刀一個棋盤一本書刊,所有能叫二等兵挾帶偷渡進這裡的物品……說真的,他可以很輕易地就做到這些事,半點心思都不用花,他的囚犯也必定會感到喜悅的,或許是為糖分、為酒、為久未接受到的奢侈品、娛樂,或是一點額外的營養而感到快樂,他的囚犯雖然看上去情感少了點,可人類應具有的感受能力卻是沒有缺失,也許還比常人更敏銳些的。

 

可他不該這麼做,也不會這麼做。他不知道是不是在冠上了情人的名義之後,他們之間就有什麼事不一樣了。或是這場性愛的確為他帶來了什麼特別的感受,使他莫名地喉嚨乾渴、雙眼晶亮,意識雖然十分清晰,卻連該怎麼說話都不知道了。

 

「我也想送你禮物……」他想他從未像今晚一樣坦白過。他覺得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乾扁,可實際上卻一點也不。「送你一件和你送我一樣好的東西,格雷海姆。這個問題你得好好回答我……」

 

格雷海姆從來沒有不好好回答過他的問題。賓心裡清楚得很。但他卻忍不住要這麼說,像個孩童似的將自己的心意坦承托住,並且再三強調。他感到有些丟臉,所以想轉頭,卻又因好奇而在腦袋剛開始偏轉的那刻停了下來,以期盼的眼神瞧著對方。

格雷海姆斂下眼認真地思考著。

儘管賓不這麼說,他依舊會仔細地去想,但既然對方特別提了一句,他也就依言更專注地尋找起答案——他向來沒什麼欲求,這個問題無法讓他立即浮現出相對應的想法,甚至在幾番思索之後仍舊空白一片,沒能翻出什麼符合標準一點的說詞。

 

他不禁自這點沒有進展的空檔去回想對方撒嬌般、滿是情意又帶著點關切和羞怯的要求,在反覆的溫習中,心像是浸在水裡被泡軟了,帶來更為濃烈的柔軟情緒,令他不自覺抬眼再次望回他的男孩,視線很快落進那雙晶亮的紫眸裡。

 

那盈滿其中、完全不同於平日的紛雜情感,和隱約含於眼底的希冀神色,將本就漂亮的瞳眸更染上一層豔麗的顏色,深深吸引他的目光。他看著看著,唇邊逐漸溢出一絲淺淡的笑意,片刻後更緩緩靠上了對方的額,輕蹭彼此略帶汗意的鼻尖,指腹來回撫摸著薄軟耳垂後的細嫩肌膚,微幅撥弄那些細軟的髮絲。

 

「我沒什麼想要的。」他沈而緩地誠實說著這個或許並不被期許的回應,手指順著對方頰邊的弧度一路磨蹭至眼角,沒等多久便又將方才忽而湧現腦海的想法接續著道出:「我現在……只想再多看看你。」

 

「我喜歡看著你。」

 

看著你笑,看著你譏嘲,看著你羞怯,看著你得意,看著你在情事中沈迷的樣子,看著你在他人面前唯我獨尊的樣子……

 

所有在或不在自己面前的模樣,他想。

他確實都喜歡得緊,就像蜜蜂尋著花蜜,甜美得讓人難以自制,無法停止地以視線追逐著。

 

沒有給予對方所要的回答令他感到少許內疚,從而又稍稍斂起了眼,輕柔地吻了吻那柔軟的唇,再補了一句心裡話作為彌補,「你比那些……都要好。」

比那些……都還要好?

 

賓聞言便睜大了眼,瞳孔懸在眼眶中央,微微發著顫、並寫滿了訝異。喜歡?喜歡看他?喜歡他?他完全無法理解由格雷海姆口中所吐出的那三句話的含義,便因此露出了十足怔愣的表情,而直接僵在了原地。他的脊柱發麻、兩頰發紅,腦內的思考攪成一團、混成了一塊,愣是組織不起來,連個詞也發不出來,只是定定地凝視著對方,再張了張唇,無聲地動了動,便停了下來。

 

「……我。」

 

得快點講點什麼。

什麼都好。

 

但是他要怎麼說?他該回答點什麼?格雷海姆喜歡他?他難道要把自己送給他嗎?格雷海姆說這些話的時候是認真的嗎?會不會只是一個單純的玩笑?如果這是玩笑……如果這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玩笑話……不,不會的,格雷海姆不會這麼做的。他的囚犯和他完全不同,並沒有如此惡劣的癖好,說話也總是不帶半絲虛假……至少,至少他希望格雷海姆給他的那些親吻……那些在情事中溫柔的舉動,還有那雙冰藍色的眼瞧著他時深邃而濃烈的眼神,和自那薄薄的唇角上浮出的淺淡笑意,暖熱而細密的愛撫和撥弄,都不是虛假的。他希望格雷海姆……真的就如同那些話所說的一樣,覺得他好、喜歡看他、喜歡他。就算這些話早已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範圍,超出了他遭遇的所有事,使他不能以經驗來判斷真偽、更無法開口向對方確認……也一樣。

 

「那我之後……」當賓回過神來時,他已經為頰上散發出的炙熱溫度而垂下了頭,悶著聲音和對方說:「會……更常來見你的。」

 

「也許帶瓶酒,也許帶點甜點,餅乾或蛋糕……」

 

他蜷起身體,討好似的將前額靠在格雷海姆的肩頭上磨蹭,雙手也往上箍,緊緊地按在背上,一雙帶著少許怯意的眼微微瞇起,似是在享受,也似是在隱藏裡頭的羞澀。酡紅的頰面也因而碰到了對方的手臂,往那處散發熱度,雙腿更稍稍立起,往內夾住了格雷海姆的身體,一下一下地蹭著。

 

「到時候,你想怎麼看我,就怎麼看吧。但你可不准再看我以外的人……」聲音曖昧而柔軟,還帶了點嘶啞。「如果我把我自己送給你,你也就是屬於我的了……格雷海姆。」

那嫣紅的細緻面龐、驚詫羞澀而依戀地窩進自己懷裡的反應,和溫軟嬌纏的話語,疊加著讓格雷海姆原本平靜的心不由得都泛起了一絲酸軟,一向沉穩的心緒更隨著心跳悄悄停滯了一瞬。

 

他本沒那個意思,只是想告訴對方自己僅僅是看著就已得到了同等的回禮,真的不需要再多送些什麼;更沒想到他驕傲的男孩會幾乎沒有遲疑地便認同將自己當作禮物送給他的主意——哪怕是以他本人作為交換,那依舊稀奇得不可思議——他知道那代表的意義於對方而言有多不容易,在意外於自己所能佔據男孩心中的份量的同時,也更加深切地明白那顆緩緩向自己靠攏的心有多炙熱。

 

那溫度似能透過貼於臂上的暖意加倍地通達全身,甚而觸碰到藏於意識深處的靈魂本質,將他曾堅如寒冰的心自內裡整個捂化了,帶上與之相同的熱度,緊緊相依,彷彿就能將彼此生而相異的部分就這麼藉由熾烈的情意摶作一個,再不分你我。

 

「好。」他沒解釋這個誤會,反倒樂見其成地應下了,並同樣摟緊了對方,利用自身和床鋪間的狹小空隙、似要完整包覆起來般地將人收納入懷,一手更以掌心輕壓、撫按,並蓋住那無法一併埋入自己胸膛的後腦勺,指尖搓揉鋪散在蒸騰著粉色的耳邊那一縷縷細軟的金髮,片刻後又覺不足似地垂下頭,於那處落下一吻,再一路吻到了細嫩的頸窩,如鴛鴦交頸,將最後一絲縫隙填補。

 

「只看你。」他低聲輕道,某種陌生的念想似是隨著這一聲語落被牽引而出,埋入他生命中清寂的那一方天地,悄然萌芽;尚不待他釐清,便又鼓動著讓他情難自禁地稍稍拉開了些距離,執起對方纖白的手握於掌中細細摩娑,而後湊到唇邊親吻著指節。「也只屬於你。」

 

他稍而挪動手指,交錯著與對方十指交扣,放在了他們的擁抱之間,神色柔軟地凝視了他的男孩片刻,復又輕輕吻上了對方的唇,輾轉纏綿間低聲淺笑道:「帶你喜歡的過來吧。」

 

「不過……若是危險,就不要勉強自己過來了。」他斂下那似春水蜿蜒而盈著少許深邃的青眸,在吻了下對方的前額後,帶著染滿憐惜的清淺笑意續道,「我平時也總看得見你的。」

賓輕輕地眨動眼睫,感覺那笑就像暖風似的捂熱了他的心,讓他心動。被完全納在懷中親吻的感受更讓他感覺舒適、安全極了,甚至還隱隱帶了點煽情的味道。便閉上了眼,伸展著纖細的項頸,把自己那鬆散的金色長髮傾到對方肩上去,小心翼翼地磨著、蹭著。

 

好像自己真有那麼樣充足的價值,能得到他的囚犯的疼惜一樣,含蓄地撒著嬌,表達依賴。

 

「謝謝你的關心……格雷海姆。」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唇瓣也發著顫,他原來並不覺得格雷海姆會如此篤定地承諾自己……什麼屬於他,看著他,那樣荒謬的要求。他並非不想得到,只是想不到對對方來說,答應他能得到什麼好處,更遑論在答應他之後,再對他露出稀罕無比的笑容了。這不曉得緣由的溺寵讓他覺得自己說不定是被愛著的……或至少是被喜愛著的。但太過完美的夢境總會破滅,陌生而抓不著規律的人和事也只會帶來危險。他害怕被拋棄,更害怕好不容易捧出來的少許真心被摔碎了,並因此感到惴惴不安。卻也無法真的為這些惶恐而乾脆放棄眼前的溫暖,只是自相矛盾般的扣住了格雷海姆觸著他的指尖,緊緊攫著,宛如新生嬰孩似的蜷縮在對方懷裡頭,用雙唇唇瓣輕輕磨蹭著對方的下顎,再以一雙如寶石般亮麗的紫眼緊緊地注視著對方的唇角、雙眼、和臉上的一切動靜。

 

「我想你的時候,就會來找你的。」他感覺自己好像變得更貪婪了,捨不得錯過關於格雷海姆的半點細節,還做著無聊的想望,想就這麼賴在對方溫暖的懷抱裡,就這麼長久的靠著,待著,不理會時間的流逝,將除對方以外的事物全數遺忘,好像全世界就只有他們兩人。「我會照顧好我自己……也請你這麼做……」

 

說到這裡時,那精緻的木工雕刻突然閃入他的腦海裡,使他忍不住用了幾分力去揉搓對方的指尖,眼神也忽然軟了軟,懇求似的看著對方,而後輕輕吻上了一側的唇角,聲音細啞地說道。

 

「……答應我。好嗎?」

「好。」格雷海姆沒有半點遲疑地低聲答道,輕緩地吻了回去,亦緊了緊彼此交握的手,細細摩挲著,青眸中流轉著堅定的神色。「放心。」

 

他明白監獄裡處處都有潛藏的危險,若不謹慎小心,很容易就會跌落其中,即使是穿上了灰衣的囚犯也一樣;而正因為對處境有深刻的瞭解,也就更明白這一句照顧自己的份量。哪怕在遇見賓以前,他也順風順水地混到了現在,為了對方,他依然會更加倍地留心,讓他的男孩能至少在這混亂的環境下保有一小塊安穩的地方,在他夜色中的囚房,或在他們相望的瞬間,放下所有憂慮地依靠、休憩,而不只是招來更多的煩惱。

 

又耳鬢廝磨了片刻,他在一個輕柔的吻後撐起了上身,指腹輕撫過那還浮著點淺粉的面龐,便拉開了彼此的距離,和以往每一次的情事過後一樣,沈默而仔細地替對方做著基本的清潔。他目光專注地凝視著賓每一吋細嫩的肌膚,像是化為了實質正和手一同撫摸著一般,亦順著動作時不時在那柔軟的軀體上落下輕吻,直到將人打理乾淨,方斂了斂眼,用軍衣裹好那雙圓潤好看的肩,伸手撥順了那曾依賴在自己肩上的金髮,輕吻了口對方的細緻面頰。

 

他向後坐下,留給對方活動的空間,只安靜地凝向那雙似還有些朦朧的紫眸,神情仍帶著少許笑意地低聲道:「回去後,好好休息。」

賓靜靜凝望著他,然後深呼吸了口氣:「我會的。」

 

他緩慢地攏起了蓋在自己身上的軍衣,眷戀地望著、摸著那被拉得平整的領口和袖管,就是不敢抬頭再看一眼格雷海姆,生怕自己這麼一望,便又會忍不住貼到對方身旁,再也不想走了。於是就這麼咬著唇靜了下來,默不作聲地為自己穿衣、綁髮、套鞋,在對方的注視下一點一點進行著離去前必須達成的動作——他為此產生了些不情願的情緒,但大體上卻還是情願的。除了他此刻一被格雷海姆注視著便會想起那雙手在自己身上遊走著輕撫、細細地觸摸、暖暖地挽著腰摟抱的觸感以外,其餘的一切都很好壓抑。即便他覺得自己如果可以再甘願一點的話會更好,可人不該有那麼多無謂的妄想,他已經獲得了他從未有過的東西。

 

這就已經足夠了。

 

「我該走了。」

 

賓說著,便直接轉過身去,語氣冷硬,而不留半點情意。

他其實很想朝對方笑一笑,露出柔和的表情,乘著月光注視著那雙深邃而清澈的青眼,而後彎腰向對方吻別。但他不能那麼做,他會淪陷的。他害怕他拖累他們。在這夜後,他怕的事好像忽然就多了起來,齊齊地堵在他的心口。以至於他這麼說完後,心裡便泛起了一點薄淡的悔意,讓他心慌,讓他煩悶。便在走到門前時停下腳步,將右手按在鐵門上,像是想亡羊補牢似的自齒縫中輕輕地擠出了一句「你也是……晚安。」,釋出了點難過和不捨後,才使力推開了那扇沉重的鐵門,垂著眼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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