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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鬚港回憶Ⅲ-

從那之後他經常觀察格雷海姆。

他發現,那是個異常機械化的人。

即便做著粗活、受到謾罵、被明顯苛刻地折騰著,那人也沒有露出半點屈服的姿態,依然像塊堅冰似的,毫無軟化的跡象。

 

格雷海姆甚至比他還要習慣這種早出晚歸的生活,總會在凌晨四點前準時醒來,端坐在囚房裡沉思著,並在做工時偶爾流露出閒適的氣息。

 

彷彿紅鬚港不是座充滿痛苦的監獄,而是間養老院、富饒的莊園,又或者是個渡假勝地。

 

他很快就恨上了那人淡然的表情。

 

於是,在數月後的午夜。

 

他躡手躡腳地離開警衛塔,在照明的微光所不能及的暗處摸黑潛行著。

他今晚的執勤地點離一般監獄的西院很近,雖然有可能被其餘警衛塔的哨兵瞧見身影,可他仍大著膽子在夜裡閒晃。午夜通常是他們這些看守最為乏睏的時刻,他也一樣感到疲倦,但在他藉口放風走出室內後,大量的腎上腺素和作亂的反逆感早已麻痺了他的神經,活躍了他的思考,也隔絕了他對他即將犯下的罪行的一切質疑和擔憂,他被衝動支配了,某個部份的他卻無比理智,精密地計算著步伐、視線、呼吸,甚至心跳。

 

他奇蹟似的走入了牢房內。

在一片漆黑及囚犯們低沉的囈語中,打開了牢房。

 

牢房裡的男人不用一秒就注意到他了,他接受到了對方看向他的視線,那依然冰冷、銳利,宛如細針似的反射著囚室內的微光往他射來。他瞇著眼,毫不退卻地看了回去,同樣用視線抵抗著那牢固的冰藍色,而不令自己的氣勢落下對方半截。

 

格雷海姆是殺人犯。

 

他記得這點而沒有回頭,只將手繞到背後的鐵柵欄門上,悄聲關起了它。他聽見一點稍重的呼吸聲,像是警戒心加強抑或是因疑惑而吐出的一點渺茫的鼻息,淡得就如房室內自然產生的空氣流動似的,在他與他獨處的空間內卻又顯得格外清晰、突兀。

 

他在黑暗中釋出了無聲的微笑,將手輕輕按在腰間的佩槍上,謹慎而自信地踩著輕緩的腳步接近對方,靠到格雷海姆的床邊,抬起膝頭跨上去,隔著一段不長的距離凝視著對方。

 

他看著那雙冰藍色的眼,直到感覺對方的視線由緊繃轉為漠然,收起了所有與野獸相似的特徵,才彎起眼來,再度握緊了槍柄,由薄唇內擠出一個單詞。

 

「脫。」

 

他從牢房內窄小的邊窗所透下的一丁點自然光,瞧見了格雷海姆微微蹙起的眉。他的眼睛在適應這個黑夜,格雷海姆想必也如是。

 

但他並不擔心被掐住頸子、奪走腰間的佩槍,他知道殺了自己對對方沒有好處,只有不要命的傢伙才會這麼對他們的看守。而且他隨時可以在格雷海姆動手前一槍崩了對方。他為這個明確的認知而欣喜不已,像孩子得到了新玩具,又像最無可救藥的罪犯一樣,深深地沉醉於這刺激的狀態中。

 

他想他有哪裡早就毀壞了,有哪裡早就失去了做為人的資格,但他覺得無所謂。在他出現在他不該出現的夜間牢獄時,他早就放棄了他目前所擁有的一切。

 

在這一刻,喪命並不是最可怕的懲罰。

 

他噙著笑容注視著格雷海姆,直到這個精壯的男人完全坐起,將腿縮在這破舊的床鋪上。夜光並沒有柔和男人的面部線條,那張臉孔散發出來的氣息依舊如白天般剛毅。除了蹙眉外,格雷海姆似乎不做出任何打算違逆他的舉動,而是在沉默的對視中,遵從指令脫下了自己身上的灰色囚服。

 

上衣和長褲,內褲。

 

一副赤裸的軀體很快地便呈現於他的眼前,而後,格雷海姆便站起身了,立於床鋪邊靜靜地望著他,無悲無喜,臉上看不見任何情緒。

 

流暢的肌肉、精實的身材及如軍人般直挺的站姿,組成了他所看到的一切,他滿意於這一切,可卻對格雷海姆的神情稍有不滿,他想看見的是感到受辱的反應、不屈、憤怒或壓抑,這有點無趣,但還不至於澆滅他的興致,他也站起身來,像品鑑物品似的摸上了格雷海姆的肩膀,要他轉身。

 

格雷海姆照做了,而轉過身去,寬闊的背肌和窄直的腰身立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卻沒有伸手去碰,僅是默默地凝視著,然後又要對方轉身,用那張冷峻的臉對著他。

 

他又笑了,在格雷海姆還摸不清他要做什麼時抬起手,用指背輕輕觸碰著對方下頜邊的弧線,像在撓抓小貓似的戲弄著這比他還要高大許多的男人,而後挑起對方的下巴,抑著眼傲慢地瞧著對方。

 

「坐回床上。」

 

他命令道。

格雷海姆依然照做了,就像具聽令行事的機器,坐到床上後,冰藍色的眼也依然瞧著他。

那之中的訊息像被加了密一樣,無人能讀清。他不知道格雷海姆在思考什麼,但這順服的態度仍使他感到愉快,他的右手離開了槍,直接搭到了格雷海姆的肩上,左手則往下摸,握住了在對方胯間蟄伏的性器,將它持在手中輕輕搓揉。

 

他早就習慣於接觸男人的性器官了,除了那名軍官,他還接觸過幾個軍官的友人。每個男人的性器都帶著汗臭與鹹腥、還有藏在縫隙中的污垢的氣味,跟一點麝香味。無論是軟的、硬的、長的、粗的,分別都不大,套弄它們的方法也始終如一……就像擦鞋一樣。

 

當他緩緩地將手裡的東西蹭熱了之後,在牢房裡迴盪著的細微呼吸聲便也稍重了一點。

同樣是一個極小,卻又足夠明顯的變化。

 

他稍微抬起視線,瞄看格雷海姆的表情,便發現那人正比剛才明顯地皺著眉,眉宇中也多出了一絲他尚且無法辨讀的情緒,一股難以理解的快感便自他腦內浮出。他稍微掐緊了手中那半勃的莖身,這使男人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但他並不是故意的,而是興奮地忘了控制力道。

 

他俯下身,伸舌舔舐著對方的陰莖,意想中的腥臭味沒竄入他口中,可體味卻難以避免,滿滿當當地佔據著他的鼻腔。他忽視了那些,半瞇著眼睛往上看著格雷海姆的表情,滿意地自那充滿冷意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訝異,心情便更加愉快了,吸吮對方性器的力道也跟著大了起來,時而用唇齒輕蹭它,也偶爾帶著惡意地擠壓著下方的陰囊,或者繃起舌尖,對準了馬眼猛鑽。

 

他感受到他所扶著的雙腿肌肉繃緊了,他知道格雷海姆在忍耐,便從齒間發出了一聲含混的嗤笑。

 

忍耐?忍耐什麼呢?懷疑他別有目的?或是單純為他的舉動感到不快?不想射出來?嗯?

 

他覺得有趣極了,像被什麼注滿了而再次充滿了活力,這使他由下注視著對方的眼神都快發出光了。他知道他今晚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卻出於看好戲的態度,又含了對方一會。瞧對方仍然壓抑著射精的慾望,便一面露出嘲諷的笑容,一面停下了手邊的動作。

 

離開的時候到了。

 

他吐出了嘴裡含著的性器,那是個彎翹又粗長的傢伙,在昏暗的環境下呈現出暗紅的色澤,而且裹滿他嘴裡分泌的唾液,使它看上去十分潤澤、光亮。他狹促地瞧著它,且又掐了一下,隨後便帶著滿嘴的腥氣起身湊近格雷海姆的唇邊,貼著對方的唇說。

 

「真是個不中用的玩意兒。」他的語氣相當輕快,末了,還留下了句不負責任的發言。「記得穿上衣服。」

 

說完便提起鎖匙,匿進黑暗裡,如同來時一樣寂靜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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