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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平 x 李 維 

-臉紅心跳♡初次做愛實錄-

「你要真去拍那種片,記得小心安全啊。」

訪談結束後,在休息室等經紀人來之前的時間裡,李雲平忍不住又再次叮囑道,「可別真的人家叫你幹啥就幹啥,要是剛好遇到不好的導演怎麼辦?」

「我知道。」李維乖巧地點頭,在進行訪談時他就是如此懇切地聽著搭檔說話的,此時也正微微往後仰著陷在軟綿綿的沙發座椅裡,雙膝併攏,睜著光亮的灰眼睛看著李雲平。面試結束後,這份工作基本上便是敲定了,他的心情也因而稍微放鬆了些。雖然應該比不過對方從經濟壓力中解脫的狀況來得有反差,可也略微影響到了他的態度。

 

「我是說給觀眾聽的。」於是輕輕笑著,挪著身體靠近李雲平,手臂微微地碰上對方的手臂。「覺得……這樣說好像比較刺激,但我會自己注意安全的,你別擔心。」

 

「按照公司規章走的話,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吧?」臉也湊了過去,近距離瞧著對方。「我剛剛看完了,看起來是不太容易傷到身體的。」

李雲平這一聽才想起那段錄影好歹算是給自己打廣告的一環,卻也沒再多想,很快便不放在心上了——就算他當下清楚意識到了這點,恐怕也是不會改變什麼的。到底是個心態老實的粗人,對於包裝推銷那一套半點不懂,現在一腦門心思也不過是在李維的安全上頭而已,免得這看來真的乖巧無比同綿羊般的青年一不留神就給人騙得身陷險境,這遠走異鄉舉目無親的,後續要找幫助都不容易,那該有多絕望無助啊。他雖自信但也踏實,不會自不量力到以為自己在這樣水深的圈子裡能辦成多少事,憑他一人,要提供這方面的幫助也太薄弱了些。

 

「那就好。」他舒了口氣,沒留意到被刻意拉近的曖昧距離,只再次輕輕揉了揉青年的頭,便順手搭上對方身後的沙發靠背,雙腿大張,身體也跟著向後放鬆地陷進柔軟的沙發裡。「我聽朋友說,這間公司對安全的把關一向名聲不錯,旗下影星很少傳出什麼事故,至少是比其他地方正派多了。不過畢竟是這種行業,多留心不會錯的,不管做什麼事,總是安全第一嘛。」

 

沒讓他們等太久,經紀人在這時走了進來,先是自我介紹了一番與他們相互熟悉熟悉,而後一起討論了些未來的發展方向,最後也如鳥鳥小姐所言帶了部分的台本與他們商量,決定接下來的檔期安排。

 

「純愛系列一向是比較長青的主題,對於一般新手來說也是比較容易進入狀況的題材,尤其你們又是搭檔,對默契培養也有幫助。我會建議你們先拍一支磨合磨合,然後再開始拍攝其他種類的片。」

 

兩人對要拍什麼片都不挑,自然都以經紀人的建議為主。見新接手的兩人如此省事,經紀人也十分滿意,極有效率地將未來一個月的行程都大致安排妥當,分別簽了片約並與李雲平額外多談了會預支片酬的相關事宜,便留下幾人決定好的台本,約好下次在探班時攝影棚再見,就又如來時那般匆匆地離開了。

 

李雲平伸了個懶腰,大力地呼出一口氣,緊接著站起來鬆鬆筋骨,只覺這陣子肩上的重壓一下散去了不少,精神都明顯抖擻起來。經紀人說好先將第一部片的片酬支一半給他,之後若客群反應不錯,他的表現也還讓公司放心,也許連同後面幾支預定好的片酬都能一併先給他一半。就是這樣,這些也足夠抵過他軋了三份工作辛辛苦苦一個月幾乎不眠不休把自己榨乾才能拿到的血汗錢。

 

真是個好的開始。他想,這樣債務還能趕緊先多還一點,少點利息。深吸了幾口氣,他轉頭攬上李維的肩,愉快地笑道:「走吧,這裡你熟嗎?要是剛來,爺就先帶你在這附近繞繞,熟悉熟悉環境。」

「嗯,我不太熟呢。」李維點了點頭,就這麼被攬著肩靠在了對方的身邊,彎眼笑得無比愉快。他雖是男性,卻一點也不排斥這種互動,或許一部分是以往經驗所致,李雲平所帶給他的正面感受則是更大的功臣。他雖不覺得自己會在這樣單純的環境裡出事,但感念於對方赤誠的心意,便也將那些叮囑牢牢記於心底。現在答完問題,真正意會李雲平後半段話的含意後,他的雙眼便亮了起來,彎臂勾住對方的頸子,借力啄吻臉頰,開懷地道:「好呀,你帶我去吧,外面看起來挺熱鬧的……」

 

「如果你不嫌麻煩的話。」他說著,細碎而捲曲的前髮便因發出笑聲時的顫動而晃了晃,數度遮著了眼。「能順便帶我出去玩嗎?」

 

「也慶祝我們成為搭檔?」

晃動的蜷曲髮絲為之多添了幾分稚氣,看著李維帶著興奮神色的盈盈笑臉,李雲平心裡不禁又想了一遍這如男孩般的青年實在可愛,自然地便伸手捏起那幾綹幾乎要扎眼的碎髮往旁邊撥,粗糙的指尖不意間輕輕擦過對方前額。他忍不住再次捏捏那白嫩的臉頰,笑著答道:「那當然,之前不就說好了?這一晚上爺就沒打算食言,都帶著你玩兒!」

 

「有特別想去哪種地方看看嗎?」他想了想,又緊跟著道:「不過天晚了,這時間能玩的也不多,還是去逛逛夜市?你知道夜市嗎?有很多小吃攤販聚在一起那種,大多是賣吃的,正好連晚餐一起解決了。如果吃上燒烤,再配幾聽啤酒簡直絕配啊……唔,你喝酒嗎?」

「我聽過夜市,一直都很想去看看。不過我是上個月才到這個國家來的,大部分的時間都拿去學中文了,除此之外,就只去過幾個比較有名的景點,比如首都中心的那棟大樓、一些寺廟,還有博物館……嗯,雖然我不怎麼喝酒,但對啤酒倒是不太排斥。」遇上早就念想許久的娛樂場所後,李維那結構簡單的論述便一下子就完整了起來。瞧著李雲平開朗又親切的笑臉,還有那濃黑的眉眼,他的意識也彷彿要先被帶到那熱鬧的場所去了,熱得有些暈乎,亢奮非常。被對方擦過的額頭還留著些許粗糙的觸感,而且稍微發著癢。他看向對方稍大的手,下意識便扣住了,再朝人一笑。「我們走吧,現在就?」

「行啊。」李雲平見李維如此迫不及待,倒也不再提原本先在附近逛逛的打算來掃興,二話不說將目標徑直改為夜市。反正熟悉公司周遭環境這事說重要也不是太重要,基本知道怎麼到公司就好,而且往後他們身為搭檔大多都會一起行動,不論是直接帶路或是找一天再來介紹都還有得是機會時間,那麼在這值得慶祝的一天,為何不先去對方更有興趣的地方玩玩呢?

 

由著李維扣住自己的手,他也未覺出不對,就這麼偕著人往公司外頭走。「這酒啊,不喝也好,喝多了既誤事又傷身。只是這啤酒喝著還挺過癮,又能助興,偶爾來上一點嚐嚐味道倒是不錯。我平常也不怎麼喝,不過有什麼好事要慶祝時,與人各拿一罐,喀,乾!」他抬起另一手比劃著乾杯後灌酒的模樣,彷彿真從中喝到了酒水般,嘴一咂哈地一聲吐出一大口氣,嗓門並未因場合收斂,直朝李維豎起拇指歎道:「痛快!」旋即挑眉揚了揚下顎,又笑道:「今晚不如你也試試,肯定過癮!」

 

他一邊走一邊說,似是沒打算得到什麼回覆,很快又跳轉了話題,「瞧你去的都是些文化場所,是對那些特別有興趣嗎?還是就是跟著觀光路線啊,如果是這樣,不如我跟你說幾個地方,或有空我帶你出去玩吧。」

「好啊。」對方豪邁的動作逗得李維直笑,笑得不斷聳肩,便在行走期間更湊近了李雲平一點,肩靠肩,牽著手的手再往上摟住手臂。微仰起頭看過去,直爽地笑道:「你方便的話再帶我去吧,我真的挺喜歡那些場所,待著很舒服。」

「其實也很想去圖書館、或是書店晃晃。」他就這麼挽著對方,略垂著眼說,「不過中文字有點難,我還認不得多少,所以也沒有去過。」

 

「不知道能不能也請你以後帶我去呢?就是,影片拍完有空的時候,當然如果你不方便的話,我也不勉強。」

 

「自己去就好了。」

 

李維說完,便繼續朝李雲平笑著,一是表示友好,二也是真的挺希望對方能答允自己的請求。雖說他已經四處旅行了好幾年,卻都是在歐洲地區走動,這還是他頭一次造訪亞洲國家,面對完全未接觸過的語系、環境,以及一個月後便會正式告罄的旅費,也難得產生了些許緊張感。這才找了份工作,打算長居此地,花個幾年累積資金,再前往下個國家。

他沒有絲毫求職經驗,中學時念的是軍校,又不是最頂尖的那種,學到的專長在國外根本無處發揮,便想利用自身豐富的性經驗及尚且端正的外表來賺錢。

在求職期間,他雖也設想過被騙、被利用、根本找不著工作機會,甚至於不小心誤入犯罪溫床的種種狀況。

 

再差的也想過了。

但就是沒想過,會遇見這麼一個親切而熱情的工作夥伴。

 

就算不知道實際配合狀況如何,這美好的第一印象也尚且足夠他和對方請託一些事了,再說,他也確實需要一個當地嚮導先為他做點簡單的導覽,多少省去一點熟悉環境的功夫。

「你喜歡書啊?」雖是詢問的語氣,李雲平倒也沒感到多意外,畢竟這與對方斯文的相貌和氣質都相當吻合,反而是讓人生出了些果然如此的念頭。不過這要是換到自己身上,不論是外表還是內在,那都是實打實相反地格格不入了。他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個嘛,安靜的地方我知道不少,風景都挺好,你要是喜歡,就是帶書去看,多少次我也都能帶著你去。不過圖書館跟書店嘛,我從以前學習就差,書什麼的一點都不懂,雖然還是知道一兩個地方,再多的也不曉得了,帶是能帶你去,但要陪你在裡面坐著……我大概會因為睡著被趕出來吧?」

 

兩人於此時正好出了公司所在的大樓,他的注意力很快便又移轉了,先是抬眸看了眼逼近傍晚仍舊晴朗的天色,而後側頭笑著問李維:「你今天怎麼來公司的?我騎機車,你要是沒有交通工具,就坐我後座吧,我載你一起去。」

「嗯,我很喜歡。」李維淺淺地笑著,看著對方有些為難的表情,眼神就再柔了點。「我一個人逛書店的話不會太久的,如果你帶我去的話,我一下子就會出來了……然後我們就去你要帶我去的地方,再教我認認字好不好?」

 

他相信對方真會在書店裡睡著,也許一看到字多的書就會皺起眉頭、一逛到架前就會垂下眼來,接著環臂靠在某座書架的後頭,無聊地打著呵欠,然後慢慢睡去。他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如此,對書本相當抗拒、難以承受那麼多的文字。雖不免對此感到可惜,卻也覺得對方相當可愛。那不諱言的坦承及稍稍有些困擾的表情都讓他感到相當愉快。

 

再說,他才不會讓對方被趕出來呢,他一定會把人給叫醒的。

 

「我坐捷運和公車,再走路來的。」

「不會很麻煩的話,就請你幫忙了……不過,我從來沒坐過機車,待會可能會有點笨手笨腳的,要請你多擔待了。」

「好啊。」李雲平笑著揉揉李維的頭——每次一見對方那柔軟的表情他就總忍不住——接著便自然而然地讓人勾著手繼續往外頭走,「那有什麼問題,多大點事,你就坐上來抱好腰就行了,等等教你。」

 

他心情挺好地哼著歌,帶人繞了點小路,越走越偏僻,直到一處陰暗而幾乎沒有人經過的小巷裡,才終於找到了那台機車。他面色毫無陰霾,依舊理所當然地掏出鑰匙,開了機車後箱,拿著唯一一頂安全帽套到了李維頭上,直接替人扣好了繫帶,而後一股氣地發車倒車,最後停在路中央拍了拍後座,「上來吧,坐這。」

越來越陰暗的街道讓李維抿緊了唇,勾著李雲平的手也緊了一些,灰色的瞳孔於眼眶內輕輕搖曳,隱隱帶點遲疑。

缺乏街燈的道路在哪一個國家都是危險的。在無法完全確定自身安全的情況,他應該馬上逃離這裡才對,這是旅行的第一原則。可李雲平撫摸他的動作實在太過溫柔了,輕輕緩緩、力道適中,按得他頭皮酥麻而心安意穩,一點兒都不想放手,反倒趁勢更貼近了依著前行。眨著眼沉醉於對方爽朗的神情中。

 

「謝謝。」站在機車旁安靜地看完對方的一系列動作後,他便摸了摸被繫帶束著的下顎,為那粗糙而陌生的感覺笑了一笑,順便揮別自己剛才奇異的猜想——然後不解地看向雲平的頭上。「不過,你自己不戴嗎?」

「之前沒怎麼載過別人,我安全帽就這麼一頂,今天就先給你戴著吧,只不過等等要繞點小路避開人群,省得被罰。」李雲平側頭看向李維,咧嘴笑道:「反正你沒車,以後我也能多順道載你,等等要是經過賣安全帽的店,就直接再買一頂給你用好了。」

「我怎麼好意思讓你這麼破費呢。」李維笑了笑,便蹬地抬腿跨上了後座,張臂就將李雲平的腰整個環住了,兩手按在腹部中央。再將下顎輕輕蹭到對方的左肩上,湊到耳邊問。「是這樣抱的嗎?會不會太緊了?如果我做錯了什麼,還請你馬上告訴我……」

 

在這種情況下,大概是很難做錯什麼的。他對此其實心知肚明,卻又因正貼在對方結實的後背上感受那陽剛的肌肉線條而有些心神蕩漾,無法抗拒地收緊手臂,將耳側在對方身上輕輕磨蹭,接收著由李雲平身上傳來的溫暖,然後慢慢閉上眼來,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然後、要是真的不小心害你被罰了——你也一定要告訴我,讓我付個一半左右喔,雲平。」

 

「你這麼熱心地要帶我出去逛,我也不好意思再給你多添負擔。」

「說好了喔?好嗎?」

「好好好,哪這麼多事。」李雲平不是很介意地說:「等等你要自己出錢買也可以啊,你不出就我出嘍,總要給你備個帽子,小事情。」

 

沒有發現李維的小心思,他只以為是對方沒坐過機車後座可能有些怕,尤其又是個還不熟悉的人掌駕,難免都會對未知產生不安和擔心。他拍了拍貼在自己腹前的手背表示理解與安慰,笑道:「隨便你抱,要再緊點也行啊,覺得穩了不會掉下去就好。」接著摧動油門,引擎聲鼓譟著覆蓋聽覺,他提起嗓門意圖壓過那音量地大聲道:「抓好了?那就出發啦!」

 

機車便轟隆隆地衝了出去。

 

他騎得挺快,車座卻穩,唯獨在轉彎的時候因為壓車而感覺特別刺激。風刮在臉上有細微的刺痛感,他瞇細了眼睛,因為習慣而沒受多少影響,熟門熟路地挑著直路鑽巷子,直到到了目的地附近,才慢下來找車位。一路上沒遇到什麼人,沒戴安全帽倒也沒引來太多注目,他鬆了口氣抬手爬爬頭頂的髮茬,照舊挑了個有段距離的隱蔽小巷,在一個空位前停下。

 

「怎麼樣,還行?」他微微側頭去問李維,「沒給嚇著吧?」

風呼呼地吹過,坐在後座的李維卻只聞風聲而未接收到半點刺人的感覺。那一小點的痛感似乎全由騎車的李雲平給承擔了,使得他只有因好奇而稍稍往旁看、離開遮蔽物時,體驗到了了肌膚遭劃的感受。而後便在對方壓車時小小吸了口氣,表達他首次如此高速貼近地面的訝異及佩服感,對方停車時,他更直接鬆開手來,熱烈地拍手叫好,笑容燦爛。

 

「這真是太有趣了!」就像剛坐完雲霄飛車似的,他笑著看李雲平,然後望望身下,稍微考慮了一會才以十分不熟練的動作跳下機車,用一雙興奮的灰眼瞧著對方,興致高昂地道:「我沒嚇到,不過,你們這裡的人都這樣騎車嗎?」

「你怎這麼捧場?」李雲平被李維的動作逗笑了,停好車便捏捏那因興奮而有些紅撲撲的臉頰,又伸手揉了揉對方的頭,才答道:「沒有,我這危險駕駛,只是騎慣了而已,你可別學。」

 

「走吧,離近了不好停車,我們還要走段路才到呢。」便領著人往夜市走去。

通往夜市的路口就近在眼前,愈來愈多的人潮和燈火通明的樣子令李維驚奇地四處探望,一面抬腳避開地上時而冒出的垃圾——其實他正在考慮要不乾脆不躲了吧?看周遭的人都滿不在乎地踩上去的樣子。「是不是要到了呀?這麼多人?」然後又看向李雲平,順便捏了捏他手上挽著的手臂,那些發達卻不過份突起的肌肉很好掐,十分有彈性,戳著很有安全感。「那要怎麼唸?大、大腸包……小腸,是指動物的腸子嗎?那好吃嗎?你吃過嗎?」

 

看那樣子困惑的,就像可以連續吐出一百個問題似的,雙眼也不斷轉著,注意力幾乎全被這新鮮的景象給吸走了。

那模樣可愛得李雲平又忍不住想揉亂那頭金棕色捲髮,而他也確實這麼做了。「到啦,你能認的字也真不少。那不是真的動物腸子,而是糯米包香腸,加上一些配料,每家做的口味都不太一樣,我覺得挺好吃的。買一份來試試?」

「可我常常弄錯意思呀。」李維被揉頭便笑了,待對方收手後,才輕輕慢慢地撥起了自己的頭髮,將它弄整齊。再注視了攤販一會,便像考慮周全了,指著東西奔過去買。「那你等我一下,我待會就回來……!」

 

便在幾分鐘後拿著淋上醬油膏的糯米腸包香腸走回來,停在李雲平面前,向他眨眼致意後,才斯文地張嘴咬了一口,連著上頭放著的香菜和生蒜粒一同嚼著,然後略蹙著眉露出了個微妙的表情,才將那一口吞進喉嚨裡。「上面那種菜的味道挺奇怪的……」就伸手去撥香菜,將它弄到紙袋上頭,才繼續吃了起來。

 

他顯然沒多少吃路邊攤的經驗,動作特別謹慎而緩慢,左手握著食物要吃時,右手還一邊攏在旁側護著,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把配料給弄掉了。在唇邊沾上醬料時,也一定會停下動作,將嘴唇全舔乾淨了,才再咬一口開始細細咀嚼,就像羊嚼草似的,總要過一段時間才會把口中的食物吞下去,然後重複以上的步驟……

真可愛。李雲平看著忍不住又想。見李維吃得謹慎,他也跟著放緩了步伐,一手搭在對方肩上幫著隔開人群,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樣,顯然並不介意這般近乎停滯的速度。本來就是為了陪伴對方而來,又沒什麼急事,他一點也沒感到焦躁,反倒還欣賞起那樣優雅進食的舉止,總覺得在紛雜的夜市裡帶著衝突又寧靜的美感,既獨特又有趣,當然,也十分好看。

 

「如果不好吃不想吃吃不下,給我就行,幫你吃完。」他理所當然地道。「看到想吃的一起去買就好,不著急。」

 

見李維如此小心翼翼,仍是在嘴角沾上了一點飯粒,專注的表情看上去被襯得有些許傻氣,他不禁失笑順手幫忙拈了起來,粗糙指腹輕輕擦去那點殘留醬汁,隨後直接送到自己嘴裡吮了一下,乾乾淨淨。「沾到了點,給你擦掉了。」

「我……」能自己擦的。李維雖想這麼說,卻也不好意思對李雲平的好意表現出任何一點抗拒——他真的挺喜歡對方的,也正是怕這份喜歡會使自己太過沉溺,影響正常的判斷標準,但又不想完全捨棄這份……讓他的心暖暖熱熱而妥貼的感觸。便只稍微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和臉頰,暗自希望後者並未因對方撫過嘴唇的動作而泛起紅來,便再揚起笑容,向對方輕輕點頭。「謝謝你,我知道了。」

 

吃完剩下的那幾口後,他也不再多禮,就逕自拉著李雲平向前走,邊走邊指著遠處說:「那個插滿紅串的攤子是賣什麼的?是食物嗎?好吃嗎?」

「那是糖葫蘆,甜的,裡面主要是水果,通常是山楂,不過現在也不少用其他水果做的口味,串成串後外頭裹上一層糖漿等他乾成殼,就成那一顆一顆的了。有些店那個糖裹太厚,會又硬又黏牙,就比較不好吃,剛弄上來薄薄一層的最好,但也很看水果本身選得怎樣。」李雲平由著李維拉,慢一步也輕鬆地跟上對方帶著興奮的步伐,邊盡一個在地人的功能給做介紹。充滿好奇心的一雙灰瞳映著四周燈光跟星子一般亮,就像破開一層拘謹的蛹而款款展翅的蝶,特別奪目;他雖然本就是心寬的人,情緒上大多無所謂開心不開心,也不禁多被感染了些快樂似的,就順口多問了句:「你愛吃甜的嗎?那家看起來做得不錯,要是愛吃我猜會喜歡。」

「糖嗎?」李維看了看李雲平,又看了看裹滿紅糖漿而顯得光彩流動、好像特別多汁似的水果串。他瞧著草莓,又瞧瞧番茄,便抬指隔空點起了一串果串裡的果實數目,一、二、三、四……十二個呢,因為果實較大而串得少的也有八九個,數量挺多。他期盼地睜著眼對上對方的目光,承接著被散播過去的快樂,因而稍稍斂起眼來,彎眼笑道:「喜歡呀,只是感覺好像多了點,我吃不下,你跟我一起吃同一串好不好?就像剛才說的一樣。」

 

「我們一人一半。」

孩子似的,倒跟這張稚嫩的臉搭配上了。李雲平撥了撥李維額前的髮,再摸了摸,也沒去想對方怎麼吃不完這麼小小一串,只笑道:「行啊,你吃不完的給我,我吃。」

「好。」李維也順著摸了摸李雲平的臉,思考要不要在大馬路上再親親對方——可在理智尚存,知道東方國家較為保守的狀況下,他終究是沒吻上去,只輕輕笑說:「那我得買串偶數的。」

便向攤販買了一串番茄和蜜餞相間的糖葫蘆,像舔冰淇淋似的舔起了附在外頭的糖殼,將本就紅且透亮的糖串都給浸濕了一半,並將最上頭的那一顆含在嘴裡,才走回對方面前,含含糊糊地說著話。「雲平以前……也常吃嗎?感覺你很熟,說得特別清楚的樣子。」

「嗯,小時候老媽帶我到夜市玩總會買一根糖葫蘆給我,畢竟是歷史很久的代表性食物,從以前就受小朋友歡迎,好像就成一種習慣了,也是真的挺好吃的。」李雲平微微仰頭看著天空說到,語畢側眼看了會李維,片刻後不禁笑道:「直接咬碎吃就行了,你這樣吃得多累啊?」

「嗯?哦。」李維先愣了下,便按對方說的咬碎了果實,咀嚼並吞嚥下去後再睜大眼說:「是這樣吃的呀……我還以為它的外面會硬得和棒棒糖一樣呢。」

發現了正確的吃法後,他便蹦嚓蹦嚓地連吃了幾個,並在屬於自己的部分要吃完前稍微減緩了速度,刻意慢給對方看。再持正竹籤,把剩下的糖串交給對方。「我吃不下了,給你。」

 

「我沒舔到下面,你可以放心吃。」

「你舔到也沒差啊。」李雲平接過剩下一半的糖葫蘆,順口就叼了一顆來吃,聽到李維的訝異,也沒意識到也許對方其實聽不太懂自己在說什麼,把剛剛的話不厭其煩地又講了一遍:「也是有那麼硬的,通常是沒做好糖裹太厚才會。」

 

糖葫蘆對他來說不大,一口一個幾下就能咬碎吞下肚,很快就也吃完了,剩一隻竹籤。他咬著尖端那處,手上一個使勁,啪嚓就折成了兩半,再對折成較短的模樣,正好經過一個公用垃圾袋,隨手便扔了進去。

 

兩人隨後又逛著買了好幾攤,有時李維出錢有時李雲平,大多都邊介紹邊分著吃完了。「還有想吃的嗎?」感覺到對方的那股興奮勁有些緩和了,他開口問道:「如果還吃得下,最後我滿推薦吃一家燒肉串配啤酒的,要吃嗎?」

李維便點了點頭,「好啊。」他瞇眼笑著,知道對方大概已經期待挺久了,只是人好才多帶自己逛這一會,見見有趣的景象。「你感覺很喜歡那家店呢,一定很好吃吧,我們快走吧?」

「還好啦,就是便宜肉多又下酒,加上認識,方便。」李雲平帶著李維穿梭在人群裡,步調配合著不算太快,視線也幾乎少有離開對方身上的時候,將大多數的擦碰都攔在自己身上,護著人朝目的地走。「那裡有地方可以坐著,你也可以休息一下,要是吃不慣,就當陪我喝個酒慶祝吧。」

 

等到了那燒烤的攤,老闆一見李雲平就中氣十足地打了聲招呼:「喲!李小子,好久不見,你這可好陣子沒來了。」

 

「是啊叔,這陣子忙,沒時間來你這吃東西,今天難得空著,順路就來了。」李雲平笑道,接著微微側身攬住李維的肩膀拍了拍,朝對方笑了笑後才轉頭向老闆介紹:「叔,這是咱哥們李維,一外國人自己來這邊打拼,挺辛苦的,有機會你給多關照下。」

哥們,李維咀嚼著這個字眼,不曉得自己什麼時候成為李雲平的哥們了,可倒也挺樂意被對方這麼稱呼的,便笑著點了點頭。「請多關照了。」

「得咧,可以啊,這朋友都交到國外去了。」老闆很是熱情地調侃著,「點什麼菜啊,跟之前都一樣?」

 

「都一樣都一樣,再兩罐啤酒,給兩個位子啊!」李雲平擺擺手,側頭去問李維,「有特別想吃什麼嗎?前面這邊,你隨便選,我請你。」

李維便看向檯面,瞧那裡層層疊疊堆了好幾排種類繁雜的烤串,乍一看還有點難分辨什麼是什麼,便定睛瞧完,隨意挑了幾個看得順眼的指給李雲平看。「我想就……這邊這兩個,中間這個也來一點,再一串蔬菜,這樣就好了。」

 

因著剛才在逛街時早已吃了好幾樣小吃、而他也不好意思讓對方特別破費的情況下,他並沒有照平常正餐的食量來點烤串,除刻意減少了點量,還特地揀了便宜的項目來點,然後抬頭望望對方。

 

「你呢?要多吃一點才會飽吧?」

「不少不少,都是老交情,固定的菜色,等等上來了你一起吃。」李雲平笑著摸了摸李維的頭,再跟老闆加點起那幾樣,「老闆!今天多點這些啊!」

 

「好咧!」

 

「來來來。」他繼續攬著人朝裡走,在幾乎客滿、但其實本來就沒多少的座位中挑了個比較隱蔽的位置讓人坐下,抽著衛生紙替對方擦拭桌面,自己面前的星點髒污倒置之不理。「小地方比較髒亂,不大習慣吧?這裡也就是方便,能熱著吃又不用帶一堆垃圾走。」他邊來回反覆將那一塊鐵桌擦得乾淨透亮,邊笑著朝李維續道:「有哪裡不喜歡盡量跟我說,別忍著,我幫你處理。」

李維便先點頭、再搖搖頭,表明他知道意思了,然後笑一笑。「我知道了,如果不喜歡,我會說的。」

然後便稍微打量起了店內擺設,和醬料罐一類的東西,時而伸出手指戳弄幾下。

 

看樣子,是覺得那東西相當地新奇有趣。

「那是烤肉醬。」李雲平見李維似乎挺好奇,便又依序做起了介紹,將桌上形形色色的醬料都講了一遍,並建議等等可以都個別嚐一些,看最喜歡哪種。沒過多久,老闆先端上了一盤烤串和兩罐啤酒,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先給你上小兄弟的份,剩下的再等等啊。」

 

「知道知道,老樣子,你忙。」他擺擺手送走了老闆,將盤子往李維的方向多推了點,咧嘴朝對方抬了抬下顎,笑道:「試試看?」

「嗯。」李維便笑著接過了,拿起其中一串烤串稍微比劃一下,便握緊竹籤的部分將它立直了,從最上面輕輕咬起,繞著圈緩慢地將肉一點一點弄下來。這麼吃了幾塊肉後,再參照對方的說明拿了點烤肉醬塗抹上去,慢條斯理地繼續吃著。

 

待那一串吃完了,他就抬頭望了望李雲平的臉,邊打量著對方,邊拿起了第二支烤串放到嘴邊。

咬了一口,咀嚼並吞下後,便讚嘆似的笑出聲來。「啊,這個……味道很好呀!」

李維進食的樣子讓李雲平總聯想到一些反應遲緩的小動物。真是……好可愛啊。他看著那溢滿明媚的笑,又忍不住想摸摸對方的頭,卻因不方便而作罷。「喜歡就好。」最後他伸出的手往下一挪,再次抹去了淡粉唇角邊沾染到的深色醬汁,「又沾到了,」那雙圓眼不覺彎出一道淺弧,薄具興味地調侃:「你不太擅長吃這樣的食物吧。下次要是再來,我讓叔給你都串出來放盤子上,用叉子吃,怎麼樣?」

 

因為桌上有衛生紙,他倒是沒再把手指往自己嘴裡放,而是擦在了新抽出的一張紙上。老闆在這時端來了第二個小盤,略微施力地放到他面前桌上,發出了不小的碰撞聲,「這些你先吃啊!」人很快又不見了。

 

他直接拿起一串沒幾口啃了個乾淨,吃相較李維的優雅自是粗魯許多,迅速就吃完了幾支,轉而拉開了啤酒的罐子,啵啵,一次開了倆,一罐放在李維面前,一罐拿在手裡朝對方舉了舉,朗笑道:「來!」

「嗯。」李維便也跟著笑起,同樣舉高了自己的啤酒罐,再略微傾著它將罐身靠到了對方的罐子上,輕輕地碰一碰。「乾杯……祝拍攝順利。」

「嗨。祝你也祝我,」李雲平沒使力碰杯,只在李維退開後不以為意地擺擺,將酒罐又往上舉了舉,短促有力的嗓音近似低喝一洩而出:「乾!」而後頭一仰,咕嘟幾口喝了個底朝天,正如他不久之前才示意過的那樣,「哈!」喝完便隨手將罐口朝下一晃,沒有絲毫酒液滴出。他滿意地笑了笑,看向李維的明亮目光裡盡是鮮衣怒馬般地張揚肆意,再一手將鋁罐隨意地捏扁,放置一旁,如餓了許久的猛獸一般狼吞虎嚥起來,風捲殘雲得既快且準,倒沒掉出多少醬汁和碎屑,吃得乾乾淨淨。

李維神情柔和地望著李雲平,輕輕地眨了眨眼後,才仰起脖頸學著人飲了口沁涼的酒液。他很享受與對方相處的時光,覺得什麼體驗都是新鮮的。酒液入肚後,便看著對方豪邁的樣子放下啤酒,握著竹籤稍微快速地吃完了他吃到一半的第二串烤串,然後輕輕開口說道:「不過,要是下次再來的話,我可能還是想這樣拿著吃。」

 

「多吃點總會擅長的……」說著,便含蓄地笑了,再拿起一支烤串慢慢吃著。「而且,看你吃得這麼開心,好像很有趣的樣子,我就也想試試看。」

李雲平聞言自食物堆中抬頭,見李維一臉認真躍躍欲試的樣子,不禁失笑道:「不擅長也沒什麼不好啊,我就覺得你吃東西的樣子好看,嗨,不像我是粗魯慣了。」

 

「不過你要喜歡,就試試唄。」他眨眨眼睛接著調侃,「你要是吃成小花臉啊,那也不怕,我給你擦,包準看不出來。」

「粗魯的人才沒有你這麼體貼呢。」李維搖頭輕笑,邊吃邊回道:「那我就先謝謝你了?」

「嗨,哪兒啊。」李雲平失笑著擺手,「行,提前給你定好了啊,我隨時奉陪,就等你了。」他揚揚下顎,勾起的唇角帶著興味,似是有些期待,卻也未完全放在心上記著般,很快又低下頭繼續吃了起來,沒多久便將一盤子烤串清得一點不剩,用拇指揩了揩嘴角,抬眼望向還在跟那沒幾支竹籤奮戰的李維。

 

其他的餐點還未送到,他閒來無事便琢磨起聊天的話題來,思及下午才聽對方說上個月剛到這裡生活,話題不由自主又繞回了關心上頭,「你一個人來這裡的吧,現在住哪啊?這附近房子挺不好找,費用都還不少,也聽說過些不良房東,可沒給你碰上吧?」

「找房子?」李維的手未停,眼卻先瞥過去了,在意會之後笑了一笑。「嗯……我一個人來的,沒有遇到壞房東,也沒去找房子,現在住在青年旅館裡面。到其他地方旅遊比較方便,等等也要回去那裡睡。」

 

「雖然費用稍微高一點……也總比被騙好一些,我打算之後再去找仲介或認識的人問問,下個月領到薪水之後,手頭能用的錢也會比較多一點,那時候的選擇就會比較多了。」吃了幾口肉,看了看自己面前那逐漸空蕩的盤子後,他又說:「多找幾個地方比比,被騙的機率應該會比較低……」

 

被問著一直在思考的事情,他的話也就多了起來。

「旅店要是住長期也不太方便吧,花費更是不少,至於找房,你現在才剛到這裡事情肯定多,要學習又要工作,還得慢慢習慣環境,一下子要到處問人比較……」那得多累啊?沒個安穩落腳的地方,還得再繼續利用剩下不多的休息時間到處奔波,可不是更難受了嗎。

 

可李雲平難得似是頗為猶豫了一陣,沒直接將後續的話說出口,而是同樣陷入了思考中一會,才忽而正了正神色,帶點試探地問:「這樣,我家……有空著的房間,現在也正好方便你來,反正目前只有我一個人住,我們又是搭檔,搭夥也正好互相有個照應,雖然空間可能小了點,不過總是方便又安定多了。要不你來看看環境,可以的話先來我家住著,要想再搬出去,之後存了錢再慢慢找也就是了,先度過這頭幾個月,也就用不著那麼捉緊。」

 

「你覺得呢?」

「我……」李維愣了一下,隨後再一笑。「你願意幫我的話當然好了,只是……」

 

他確實需要一個穩定又花銷低的住處,如果李雲平家中環境尚可,倒也不失為一個選擇。

而且坐在人多又熱鬧的夜市裡談事情時,他也尚還握有一點選擇權,無論要拒絕還是要逃跑都很方便,還不可能被強迫……再說依對方至今為止表現出的個性來看,到他們真的開始合作後,對方說不定也會提出這個建議,邀他到家裡玩。他也對對方有點好感,也就會跟著去了,反正他只要還選擇相信,被帶去那些可能會產生危險的地點的機率就大,倒也是防不勝防……或許,也根本用不著這麼小心吧。

 

該來的怎樣都總會來的,不該來的,也就不會來了。

 

「你應該沒有在家裡抽菸的習慣吧?我沒辦法在有菸味的環境裡待太久。」

「嗯?」李雲平似是沒預料到這個問題,不自覺疑惑地應了聲,才反應過來地答道:「我不抽菸,你剛剛有在我身上聞到嗎?」

 

他說著還抬起手自己聞了兩下,困惑地皺了皺眉。

倒是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拋出了多突兀、又讓人容易以為別有居心的提案。

「沒有。」李維掩嘴笑了幾聲,然後搖頭,把最後一根吃完的竹籤放到盤子上,再喝了口啤酒。「你身上味道很乾淨,但我以前有和家裡菸味很重的人借宿過,那實在有點困擾,所以,一想到了……就忍不住先問問。」

 

他說完了,便也稍微靠近對方一些,微笑著問。「那麼,雲平待會就要帶我去家裡看看嗎?」

 

「如果是的話,我可能要跟你借個浴室……還有換洗衣物,或許還要跟你借個地方洗衣服、曬衣服,如果真的不嫌麻煩的話,你再考慮讓我住吧?畢竟我們才第一天認識,對彼此的性格和習慣都還不熟悉,如果就這麼因為習慣不同而傷了感情,可能也不好。」

 

「你覺得這樣好不好呀?」

「行啊。」李雲平很快笑著接續道,「我這人過得糙,沒什麼講究,家裡用具雖然都全,但也簡陋,你要看看能不能住得慣倒是真的。反正你旅店租期還沒到,想怎麼住都行,要是不合意,也別勉強自己,覺得合適了再搬過來。」

 

聊了一陣,老闆才將剩下的餐都送了上來,一盤烤串堆得跟小山似的,被李雲平順著推到了桌子中央。「想吃什麼儘管拿啊。」說完便又動手吃起來。或許是沒那麼餓了,速度相較之前倒是慢了些。

 

沒有特別留意到李維只多拿了一兩支就一路慢慢吃到他整盤吃完,李雲平在清空食物後打了個嗝,抹把嘴又再多聊了會關於這邊的一些民俗趣事、或是聽李維講講國外風景,便起身準備結帳帶人一起回家。

 

回去之前,他直接在夜市找了間賣安全帽的店,讓李維自己挑了一頂,終於配備完全不用躲藏地騎上車,馳騁大馬路上,揚起陣陣呼嘯的引擎聲。

李雲平的腰很好抱,李維再一次這麼想著,就將臉完全埋在對方背後,閉上眼讓夜風從耳邊吹過。

「我家離這不遠,沒多久就能到了。」李雲平騎了一會,便朝後座的李維朗聲道。他熟練地避過了些紅綠燈,在拐進幾條巷子後稍微放慢了車速,又說:「你看右邊,那裡是一個古蹟,平時早上觀光客不少,我家就住這附近,你要有興趣也能隨時去逛逛。」

 

李雲平的家挺隱蔽,也是個老公寓。他在旁邊的巷子裡停車熄火,把安全帽塞進車廂,甩著鑰匙吹著口哨就領著人開了大門往上走,又爬了幾層稍微狹窄的樓梯,才停下來。他開了家門,把門推到最底,朝跟在身後的李維笑了笑,愉快地說:「這就是我家啦,鞋子脫外邊,其他你隨意就好。」

李維聽話地點了頭,便脫下鞋子,將兩隻皮鞋整齊地放在外頭的樓梯邊緣,和階梯上每隔一層便放上的每雙鞋呈一列縱排的隊形。然後就站起身來,跨過開著的不鏽鋼門和木門,跨過不大的陽台,帶點打量意味的,慢慢走進了那隔層紗網的玻璃拉門內。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民居的裡面呢。」他眨著眼,站在客廳的中央環顧四周。「真有趣……」

 

確實不大的空間裡放著一張藤椅和幾張略有點老舊的長木椅,前頭長形的木桌上擺著一些雜誌和報紙,還有泡茶用的茶具。木製家具本身亮眼的紅橘色使李維不禁多看了兩眼,才往旁望去。瞧桌子正對面那台也不太大的液晶螢幕,再看看擺著它的那一組家具櫃裡放著的東西。

家具櫃裡有幾瓶用長型瓶子裝著、幾瓶用橢圓型瓶子裝著的酒,還有一個陶甕。酒瓶瓶身幾乎都寫著些他還認不太得的國字,少數則寫著他熟悉的外文,表示它們是威士忌和紅酒一類的,上頭寫著的年份還都有點舊了,也不知蒸發了多少……其他電池、電視遙控、神像、一些雜物類的東西則擺置或散落於櫃中或桌椅上,給這個地方多添了幾分雜亂,卻也尚保持著基本的秩序,不至於影響到觀感。

客廳向內連接的地方就在木椅旁,掛著一排珠簾,李維走到這之前,便好奇地停住了,先看了看珠簾本身,再往裡看。

走道很短,一眼就能看見盡頭的小廚房,東西一樣擺滿了櫃子,多的再移出來,放到流理台的一側。旁邊的碗櫃是塑膠製的,有個透明的棚頂,看起來是將頂蓋往上推就能把碗放進去的設計,裏頭擺了些瓷碗和橘色塑膠筷,瓦斯爐旁邊的牆上則格外整齊地掛著一些菜刀。

 

走道兩旁各有道門,分別連接著兩個房間,李維沒有擅自打開,只轉過身去看李雲平,指著裡頭問:「那個,我能先跟你借個浴室嗎?」

「行啊。」李雲平隨手把鑰匙扔在桌上,領著身上也沒帶什麼東西的李維就往浴室走去。或許是本來就認為對方是少爺一樣的人,又或是單純沒聽清那句小聲的慨嘆,他倒沒對「第一次見到這種民居」的話產生多少反應,只在走過那條走道進了廚房另一端的浴室後,若無其事而詳細地介紹了一遍各個用具的位置及使用方法,「你如果要用洗衣機的話,等等把衣服拿到走廊角落的洗衣籃丟著就好了,我最近也累積得差不多剛好可以一起洗,至於換著穿的……你要先去我房裡看看嗎?還是等你洗完出來再說。啊,你可以用那條浴巾。」

「等我出來再說吧,都是男人,也沒甚麼不能看的。」李維在這方面倒是異常瀟灑,而且明天就要去拍片了,給搭檔看個身體倒真沒什麼大不了的。便照對方說的拿起了掛在一旁的浴巾,繞在臂上,再抬頭朝人笑一笑,揶揄自己一句。「謝謝呀,一次跟你借這麼多東西,真是不好意思……那我就去洗了?」

「沒事,去吧。」李雲平揉了揉李維那頭捲髮笑道,走之前順便幫人把門闔上了。

 

他走回客廳,坐到了一邊的藤椅上,用力呼了口氣全身放鬆地癱著,看著天花板發起了呆。直到這時沈澱下來,他才開始又感覺到疲憊,幾乎一根指頭也不想動。確定了新工作的喜悅、收入的保障、對新夥伴的關照……像一針一針的興奮劑,讓他暫時回到狀態好的時候,可是那些累積下來的勞累並不會與他同感喜慶而輕易退場。

 

不過至少今天大概是能睡個好覺了。他閉上眼睛這麼想。

腦海一片空白地這麼過了一段時間,他停滯的思緒才又漸漸轉動起來,開始想著接下來的安排——在把人帶回來之前,他確實沒有深想太多——與他身上龐大的債務相對的,他的老母親顯然不會那麼快從醫院回來,因此現如今都還是只有他一個人住在這房子裡,多一個男人來住當然是沒什麼問題的。至於房間,相信他老母也不會介意兒子睡自己的床,於是他首先想好了把自己的房間讓給李維睡,若真是會一直住到他母親出院,相信那時候兩個人也足夠熟悉了,應該不至於發生什麼意外,一起睡或他睡地舖也是都沒問題的;而他一向心寬的老母想來也不會介意多了這麼位乖巧的房客,搞不好還當第二個兒子一樣對待呢。

 

又再想了一遍,他確定好主意後再次鬆了口氣,轉而去想新工作的事情。

明天晚上好像就會有第一場戲,正好沒班,早上順道可以去遞個辭呈……新戲!這兩個字如關鍵字忽地在腦中放大,他坐起身撈出剛帶回來的台本,開始翻閱了起來。說到底他雖然大致上是抱持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為了不失去這份來錢快的工作,還是多少覺得自己應該提前準備一下,不要犯什麼太過差勁的錯誤,畢竟就算他擅長做愛,台詞什麼的也是第一次背,一點也不熟練。

 

而且。

他想。

跟李維就算沒有合作關係,也是初次上床,他向來會去瞭解每個對象的身體跟習慣的,更不用說他們是搭檔,肯定要有更好的默契。

 

等等問問看要不要一起排練吧。

 

他開始背起了台詞,雖然上面有說即興發揮的空間大,也還是認真地一條一條重複背誦著——雖然能真正記起多少真是很難說,他一向學習不好——注意力過於集中,也就沒發現李維這個澡還洗得異常得久。

飯後三十分鐘是進行浣腸的最佳時間。

 

李維一邊扭開水龍頭,一邊這麼想著,縱使剛才坐車閒聊也已經過了這段時間了,他仍在花灑開啟而溫水打下時注視著浴室裡擺設如此考慮著:要不要做呢?考慮到明天就要拍攝了,剛才又吃了些肉類,自己似乎真該清潔一下保持乾淨以留給對方一個好印象。但是現場沒有工具……直接將蓮蓬頭的前端拔下來拿水管灌腸,也會受傷的,這樣影響太大了,不太可行。那麼是不是該算算時間,在明天性交前禁食個四小時,以保持乾淨呢?這似乎是個比較保險、養生又有用的方法——反正到了公司,大概也要再清潔一次的,到時候就提早到那兒做準備就行了,那待會可能就要和李雲平說一聲,說明天要稍微早個半小時出發。

 

可是萬一、萬一對方今晚其實有點兒想做的話……

 

溫水流過了他的頭、背脊和臀部,打濕了流暢的脊線。李維為自己思考的事而紅了臉,略略打開腿,試探地撥開臀瓣,摸了摸其中緊閉的肛口,然後在水流的滋潤下順利地將食指推了進去,沒入淺淺的一節,輕輕地在裡頭穿插、瞇起眼來,設法使入口放鬆。

輕插數下後,他便轉身把水切換到直接由水龍頭裡流出的模式,然後伏趴下來,單手頂地而翹起屁股,雙膝在有著紋路的青色磁磚上稍稍挪動,把穴口正對在水柱垂降的位置上,再抽出那還插在穴裡的食指,緩慢地插入至第二節,每次進出都帶入並擠出一些水來,有些染了色、有些則仍如原來清透,是裡頭逐漸潔淨的徵兆。他慢慢帶、慢慢將水引入裏頭,腰臀也略微擺動,膝頭在長時間的抵壓下逐漸浮出紅印,臉頰也愈來愈紅。清理到一半時更注意到了地面的一點殘留物和氣味,便爬開來,拿起放於水槽下的清潔用品來刷洗地板和排水口,仔細擦拭著,以防留下些難聞的氣味。後再將手洗淨,重複清理臀內的動作,直到感覺腸道的末端已徹底乾淨,裏頭還隱隱有些透明的溫水還未排出,才走至一旁的坐式便器上,輕壓著下腹部,將裡頭多餘的水全數排出,於腿間發出嘩啦啦的聲響,這才越發紅著臉地站起,在略出了點汗的身上抹下沐浴乳,在濕潤的髮上抹上洗髮精,快速又確實地搓揉數次,並沖掉。才終於在蓮蓬頭沖刷下真正的洗好了澡,約略擦了髮使它不致於滴水,然後把微濕的浴巾圍在腰間,開門出去。

 

踏出門的瞬間,蒸氣蒸騰,李維臉上也滿是熱度蒸出的紅暈。即便他為清理而調整的水溫並不至於過燙,可長時間的開著仍使水氣漫滿整間浴室,如蒸籠似的替他染上色彩,在白皙的肌膚上刷上一層淡薄的粉色。水珠自稍顯單薄的男體上流下,勾勒出略帶著曲線而無明顯肌肉輪廓的胸腹、軀幹,或許是性經驗豐富、又或許是本人多少有照護著的關係,儘管有浴巾繫在上頭,仍能看出他的腰身有些窄瘦、纖細,膝和腿的線條都略似尚未長成的少年般柔和、而又不過分瘦小,穠纖合度,帶著一點朦朧的中性美。

 

他的腳背表面有點通透,連著腳趾的筋於走動的過程中時而浮現,且偶爾露出一點青、又或是極淡極淡的藍色,是血管的顏色。

 

濕濡的金髮披散於肩,髮色因浸水而又深了一層,他頂著接近淺褐色的一頭捲毛慢慢走到走廊的盡頭,就像是那種毛色較亮的長毛泰迪熊似的,裸著上身撥開了連接客廳的珠簾。灰色的眼睛眨了眨,很快便找到了拿著劇本、坐在藤椅上的男人。他赤腳走過去,被電風扇吹涼的石地板冷得令他稍微顫了顫,但又迅速地適應了。更至此雙足踏定,停在對方身前,輕輕張嘴。「雲平……」

 

李維笑著,看著那雙由紙面移到自己身上的有神黑眼,便笑了一聲。「我弄好了,你要去洗嗎?」

李雲平因這聲叫喚抬起眼,腦海裡還裝滿台詞讓他沒餘裕意料自己會看到什麼,猛地一見李維濕著頭髮裸著上身的樣子還有些愣住,再之後就是被那皙白透紅的濕潤肌膚、和被浴巾攏住的纖瘦腰線給吸住了目光。上下睇了眼同樣瘦削的肩膀和小腿,掃過單薄胸膛上那兩處粉嫩櫻紅的顏色,他視線回到對方彷彿跟頭髮一樣潮濕的灰瞳上,吹了聲揚高的口哨。

 

他眼神清澈,除了調侃笑意別無其他,亦沒有再多的凝視,很快站起身來,答道:「嗯,我先去拿幾件舊衣服來給你。」

 

他進房挑了幾件自己學生時期還留著的舊衣服,雖然看上去相比李維的身材仍是寬鬆了點,至少比他現在穿的小,也更乾淨合適多了。「喏,你今天先穿這些吧,給你多拿幾套,挑一件你可以的。」說完便吹著小曲自己進了浴室。

李維為那純欣賞似的目光而柔了眼神,「嗯。」

 

他乖乖站在原地等李雲平從房內出來,再伸手接過那些衣服查看、翻弄,看起來差不多就是幾件舊襯衫、黑長褲,和一些學生運動服,尺寸也各有些許差距,但也不大。「謝謝。」他說,並目送李雲平離開客廳,看著那寬闊的後背笑了笑後,就坐在椅子上慢慢揀選了起來。

 

他喜歡穿襯衫,特別是長袖的,平直而略硬的衣料總讓他感到舒適。所以很快便挑了一件披上了,將鈕扣扣好。這是裡頭最小的一件,肩線只略比他的肩膀寬一點點,下擺也剛好能蓋過腿根、遮住臀部,看起來就像是加大了一號,走動時還會稍稍往上跑,露出一點臀線或性器的尾端。

再接著將幾件長褲排開來檢視,並且接連嘗試套了套……所有的褲子褲頭都太寬了,一穿上去就掉下來了,根本沒法穿。唯一能勉強套著的褲子質料又硬,才穿著走了幾步,性器前端便被磨得起了一小點反應,惹得自己低吟不已,便無奈地脫了下來,將所有未用到的衣服疊摺整齊後,再裸著雙腿坐回木椅上,望著掛在走廊前的那串珠簾等待著。

李雲平洗澡洗頭迅速簡單得像軍人的戰鬥澡,花不了太長時間,幾乎在李維穿好後沒多久就洗好走出來了。他只穿著一件及膝棉褲,短短的寸頭沒兩下就讓一條毛巾蹭得半乾,走出來的時候上身壯碩飽滿的肌肉還淌著沒完全擦去的晶亮水珠,隨著踏步一點一點地下滑,最後流進一條條肌肉間的溝壑裡。他依然拿著毛巾擦頭髮,並未理會身上那些未乾的水跡,出來見李維只穿著一件上衣坐在那裡,第一個注意到的竟仍是那頭還濕潤滴著水、沾濕了襯衫衣領的金棕捲髮。

 

「啊,我忘了拿吹風機給你,你等等啊。」他把毛巾甩在肩上,從一旁櫃子取出一個小巧的吹風機,插好插頭遞給了李維。「來。」

「吹?」李維愣愣地接過了吹風機,翻看兩下後,便帶著滿臉的迷惘,抬頭看向李雲平親切的臉龐,然後泛起一彎淺笑。「要吹什麼呀?」

他完全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把這個小小的,面積大概只佔他一個手掌般大、他過去並不太常使用,而只拿來吹過衣服的機器拿給他。繼而懷著這種認知看了看自己穿著的襯衫,摸了摸,確認過它還是乾爽的之後,就將吹風機轉了方向,推給對方。「我的衣服是乾的,不用吹……倒是你身上濕濕的,要不要先擦一擦?」

 

「胸肌的部分,還有腹部,水都把下面打濕了……」

 

邊說,也就邊自然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靠近對方,幾乎直直地貼在對方身前。「工作太累的話,再吹到涼風,也容易感冒吧?」

 

他知道這結實的身材並不是在健身房練出來的,灰眸便因而含著微光,輕輕地掃過對方的胸腹,往那輪廓明顯的臉上轉。

 

然後停在那裡。

「還好,這天氣,一下就乾了。」李雲平笑著撥了撥李維黏在額前的濕潤捲髮,指腹隨之磨蹭幾下,而後輕輕按著對方肩膀讓人坐回椅子上,「倒是你的頭髮長,不吹一下容易頭痛啊,我媽老愛這樣唸叨,所以我一嫌麻煩就剃光了。」

 

他逕自打開了吹風機,一手提著朝那頭金髮左右搖晃地吹,一手則五指張開貼著對方頭皮向內插進髮根,同樣地不斷輕晃著,將黏在一起的纖細髮絲撥鬆,讓上頭附著的濕氣更快地被吹走,越來越乾燥膨軟。雖然他自從剃了髮之後基本沒給自己吹過頭,也向來不耐煩做這樣的事,卻偶爾仍會幫他的老母親代勞,為她吹髮,以致於為別人吹頭的手法甚至比吹自己更熟練些,不僅不會讓人燙到,有力的指尖還會順帶按摩,令人更容易自緊繃中放鬆下來。

坐下之後,李雲平肌理分明的腹部便更明顯地佇立於他的眼前,那處於米黃與極淺的紅褐色間的健康膚色十分晃眼,富有男性陽剛的魅力。

李維不禁多看了兩眼,才在入迷前慢慢轉開來,含蓄地拿起對方放在椅子上的劇本來,低著頭翻看。「……嗯,謝謝你,雲平。」

 

這裡的氣候確實比他在國外經歷到的要濕暖了點。所以不吹乾容易生病的這件事,他也並非沒聽人提過,只是從未特別注意而已。眼下這麼被提醒了,也就順著對方幫忙,任熱風吹過腦袋、指尖磨蹭在頭皮上,並且舒適得瞇起眼,只差沒發出愉快的輕哼。

 

他閱讀的速度挺快,AV影片的劇本也沒幾個困難的詞彙,大多都是先前做問卷時看過的。因此他很快就大略瀏覽了遍,比李雲平把手和吹風機都自他的頭頂上拿開來時還早一點看完。但為了禮貌著想,他並沒有放下劇本,去盯著對方的身體瞧,而是將臉更加地埋入劇本中,直到清脆的塑料開關聲響起,才慢慢抬起頭。

 

「劇本……你也看完了嗎?」

李雲平一關吹風機就聽李維這麼問,反射性地便開口答道:「看過了,我剛還在背台詞,本以為這行業用不到什麼唸書的技巧,沒想到還是有點關係啊。」他三兩下收起吹風機,而後嘆口氣在一旁坐下,瞅了幾眼那台本上的字,才又望向對方,伸手理了理那看起來毛絨可愛的金髮,猶豫了片刻,仍是放下手認真問道:「時間有點趕,明天晚上就要開拍,我剛也想了下,因為我明天一早還要去打工,可能沒剩多少時間準備,但直接這樣去我也怕容易出錯,不說拍的內容,我們對彼此的身體也還都完全陌生。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等等要先來排練看看嗎?作為搭檔,也可以好好熟悉一下。」

李維一聽,也並未因害羞或赧澀就拒絕對方,反倒一口咬定,歡快地點頭道:「好啊,來排練吧。」然後牽起對方的手,輕輕按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並逐漸往下滑,愉悅得像是收到了可以開始什麼的信號。

 

「我們就在這裡做嗎?」他笑吟吟地問,「還是到房間裡去?」

 

「我剛剛洗澡的時候稍微清理過了,所以,你什麼時候開始都可以,只是,你可能要溫柔一點……沒有工具的時候,沒辦法把裡面清得太乾淨。」雀躍的心情使他無法控制自己,灰眼睛冒起淡光,單手解開了胸前的半排鈕扣,唇角愈勾愈深而瞧著對方,「台詞多唸幾次就會記起來了、熟悉度也是,多排幾次就好了、不陌生了。」

 

「早點開始,就能早點休息。」

「明天早上就也沒問題了……對嗎?」

「怎麼瞧你好像還很雀躍的樣子?」李雲平失笑著捏了捏李維的臉頰,湊上去印了個吻。雖然是以這樣誘惑人的著裝與姿態在自己面前做著幾乎能說是撩撥的事情,最先闖入他腦海的,仍是覺得對方實在太過可愛的單純念頭。

 

「會很溫柔的。」他拈了拈那微捲的金棕色髮絲,不覺輕柔地道,「畢竟我們是第一次,我還不熟悉你的身體,怕弄傷你,就算你洗得很乾淨,我也會慢慢來。」說完他便垂頭去看那未著寸縷的白嫩長腿以及襯衫下若隱若現的性器輪廓,似是覺得可愛地摸了摸,卻也沒有再更多餘的意思,一手旋即穿進李維膝窩的下方,一手則攬過肩背,將人整個打橫抱起,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去房間吧,片子要在旅館內拍,環境會比較類似一點。」

 

他步伐穩健地抱著人緩緩走進房間,最後用腳關了門,把人輕輕放在床上,一點不帶喘,只又親了那水潤的唇一下,接著就維持著站姿,邊思考邊說:「劇情設定上你是第一次做愛,跟我約在旅館房間,我到了之後會問你一些小問題減輕你的慌張,然後漸入佳境……那我們開始吧。」

 

李雲平摸了摸李維的頭髮,再往下摸到臉頰,而後屈著指節輕輕搔了搔下顎,緩緩彎身讓彼此的唇湊近到只剩一指的距離,呼吸交纏難分,鼻尖盈滿的都是一樣的沐浴香氣。他停頓了一會,之後才以一種極容易被推拒的速度,試探著吻上那雙水潤的唇,輕輕相貼,再緩緩磨蹭,原本抵著下顎的手漸漸又撫摸起臉頰,一路摸到了耳後,親暱而安慰似的地磨蹭著。他反覆這樣親吻了一陣子,才微微放開對方,拉開了一點距離,接著吻在了鼻尖、眼瞼、額頭上,笑著凝視被自己親過的地方一會,才又看向那雙水潤的灰瞳,摸了摸那白嫩的臉頰,坐在有一小段距離的床邊。

 

「晚到了一些……不介意吧?」他似乎不像說的那麼不好意思,注意力透過那雙黑眼全都灌注到眼前的人身上,和緩地笑道:「來的路上還好嗎?」

「嗯……」李維閉上眼,淺淺地吸了口氣,像是要讓自己放鬆點似的。「順利,也沒什麼事情。」

「這樣。」李雲平輕輕吐氣,腳一使力將自己挪動到李維身邊緊緊貼著坐下,手臂則繞過那在男性中有些顯窄的肩,五指攏住圓潤的肩頭,隔著薄薄的襯衫微幅磨蹭著。

 

他自旁側凝視了那捲翹的淡色睫毛一會,緩緩垂頭吻了吻對方色澤幾近透明的耳緣,沉穩地低聲問道:「緊張嗎?」

李維順著對方的摟抱湊過去,耳邊被吻時又略顫了下,可卻並未對李雲平做出任何抵擋的動作,只是輕輕揪住了對方肩上的布料,捏在掌心裡,再慢慢放開,小心翼翼地抬頭面向男人的臉。「可能……有一點。」

 

他鼓起勇氣在男人俊朗的臉上親了一下,用柔軟的唇在那上頭蓋印,再離開。

臉幾乎都紅得跟喝醉酒一樣了,蕩漾而潤澤,氣息有點紊亂。「一想到等等要做的事就……控制不住……」

李雲平笑著捏了捏李維的臉頰,追著那雙唇在上面又啵了一口,便再度湊回薄軟耳邊呢喃細語:「你真可愛……」他另一手跟著伸出攏住了少年纖細的腰身,額頭前傾依靠在對方顴骨上,將自身一部份的重量輕輕壓了上去,而後左右磨蹭了幾下,動作間滿是耳鬢廝磨的溫存。「很期待嗎?」可他卻在這麼說完後,又壞心眼地用舌頭左右撥動那小巧的耳珠,再以唇夾住抿了抿,調侃的語氣輕柔得很,彷彿不是捉弄,「從你約我那一刻起?你是不是從那時候,就一直偷偷在想像,今天我會怎麼在這張床上……抱你?」

 

「來……坐到我懷裡,讓我抱抱你。」

李維點著頭回應,同時挪著身子往旁邊移,背靠著對方坐進那溫暖的懷裡。

 

「這樣……可以嗎?」他遲疑地出了聲,再抬頭往上看,看著男人那帶著笑的五官,一雙灰眼便怯生生地瞇了瞇,雙腿也扭捏地動了兩下,摩擦著對方的大腿,無意間地將自己挺翹的臀部靠在人身上磨了一陣子後,他才漸漸找回說話的膽量,嘶啞著聲音,小聲地開口。「嗯,從你答應之後,我就一直在期待……」

 

「期待被你……」像在畏懼著什麼的,他將雙眼瞇得緊緊的,完全沒有要張開的意思。可出口的聲音卻相反地情願極了,顫而黏、綿軟而親暱,是把舌頭纏捲起來,輕輕貼至上顎,再推向唇邊,才能吐出的音色。「溫柔的……抱。」

 

說完便略微縮著腰脊,蜷依在人身上,好像這就花完了他所有的力氣似的。

「嗯,很乖。」李雲平輕輕在李維的頸側落吻,將那柔軟的身軀圈在兩臂之間,納入懷裡。性器在隔著一層棉布的磨蹭中半硬,已十分碩大的突起頂著隱密的會陰與囊袋,契合得毫無縫隙;他沒有因此猴急地挺胯,只將手探進了那薄得毫無遮蔽性的襯衫,以五指指尖平貼對方白嫩的肌膚,輕而緩地撫摸著,並輕聲道:「……我很喜歡。」

 

「你真可愛……反應好可愛。」他伸著舌頭以舌尖舔舐那被自己吻過數十次的側頸,留下晶亮微涼的濕痕,而後吸住了肩窩吮吻,將衣領順著早已敞開半排扣子的空間往下褪,露出了一對泛著淺粉的肩。順著肩線舔至肩頭,他輕輕以牙齒磨蹭皮肉,扣住鎖骨,親吻得嘖嘖有聲,一雙手在拉下襯衫後又從下往上鑽出遮蔽,指腹輕柔地在露出的雪白胸膛上打著圈撫摸,「身體也好可愛……喜歡我這樣碰你嗎?喜歡這樣被我弄得衣衫不整抱在懷裡,親你、摸你、咬你,舔你嗎?」

李維呼吸一滯,被李雲平吻得腦內一片空白,儘管親的並不是嘴唇,那落在項頸上如驟雨似的啄吻、吮吻,漫至肩膀及鎖骨的濕軟,都讓他產生了幾分陌生的興奮、以及畏懼感,好像那熱度就會這麼駐留在那些地方,歷久不散似的。

 

「喜……」那些喜歡和可愛聽得他耳朵全紅了,回應因此變得笨拙了些,睜眼看了看對方用以頂著自己身體的器官,便夾著腿蹭了蹭它。「喜歡……還請你再多碰碰我……」

 

他扮演的是一個沒什麼經驗的生手,為按捺那回應的慾望,只得紅著臉將手放在了身體的兩側,以指尖輕輕揪繞著床單,試圖抵禦胸口被輕柔觸碰著而產生的舒適感,以及弄得腦仁燥熱無比的、戀愛似的情緒。

他對粗暴的性愛相當有抵抗力,甚至能於疼痛中慢慢享受那間雜著發生的快感,並逐漸沉醉。但這樣「溫柔的性愛」,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才頭一回體認到自己原來這麼不擅長應對這方面的事,面對李雲平放柔聲音問出的提問,也只能完全遵照著劇本上的對白處理,又或是低頭掩飾。

「嗯,不急,你身上每個地方,我都會好好疼愛,一點點……都不放過。」李雲平舔了舔李維的耳背,笑道:「你耳朵真紅,好可愛。是害羞了,還是太舒服?」

 

他持續在那細白頸子上落吻,雙手又撫摸了胸口與肋骨間的凹痕好一會,接著滑下平坦的腰腹,在臍眼周圍畫了幾圈,指尖伸進去輕輕轉了轉,便完全抽出,搭上兩側的肩。帶著粗繭的指腹繞著圈輕緩地摩娑著細嫩的肩頭,再一路往下磨蹭蔓延,似不經意地又勾下了一點襯衫,讓那柔嫩的肌膚更多地暴露在空氣中,卻不整個脫下,而是繼續撫過手肘上臂,直至滑進指縫。他前後沿著手指撫摸,接著擠壓著床單於那點縫隙間緩緩抽插,幾回過後再次挪開,移到了對方腿上,從大腿外側輕輕摸到膝蓋,繞到膝窩磨蹭幾回,之後便沿著內側反覆輕柔的觸摸,最後停在腿根,避開已翹起的性器,不斷搔撓著。

 

「這樣呢,喜歡嗎?」他吻著少年線條圓滑的後顎骨,低聲細問:「你最喜歡我碰你哪裡,嗯?想不想我也摸摸你的背、你的腳掌、你的屁股,還有乳頭……再摸摸你的兩張小嘴?」

「嗯……」

 

李維想回應,卻應不出什麼,只是臉頰越發得紅,身體也像遭蒸煮過似的逐漸佈滿紅暈。他先是垂下了金棕色的腦袋,伸長頸子配合著李雲平的吻,再略微揚起頭來,方便對方吻在他的顎骨上。他喜歡對方摸他,所以他不反抗,也任由對方用那因勞動而變得粗糙的一雙大掌磨遍他的身體,在每個地方都留下對方的印記似的。骨與骨之間的凹痕、臍眼,指縫中間和大腿根部,都是些相對敏感的地帶。他被這樣鉅細靡遺的撫摸給摸出了感覺,性器翹得老高,卻無人撫慰,聽了李雲平的問題,卻真感到羞怯而無法回答,於是便鬆開抓著床單的手,握在自己色澤較淺的性器上,輕輕地套弄著。

 

可腿根上的撓癢卻稍稍引走了他的注意,讓他開始呻吟。「嗯……啊……哈……」

 

「想被……摸乳頭,小嘴……還有,這裡……」他顫著聲音,他幾乎認不出這是他自己說出的話,他覺得他一定被下了蠱,才會這麼……像被誘惑了一樣,握著自己的陰莖,要求其他人摸摸它。

「你……可不可以,幫我揉揉……哈嗯……」

「那樣你會很快就射了,如果不應期很長,也不好第一次做愛就在不應期被插入,會很不舒服……」李雲平的手繞過了對方最想被撫慰揉弄的地方,轉而解開了下半部還扣著的襯衫鈕釦,再向上滑至胸前那兩處櫻紅色的乳暈,只繞著圈撫摸搓揉,就是不碰正中央的重點,嘴上還安撫般地續道:「你約我的時候,不是說想被我的精液射滿屁股裡面嗎,還要不要,嗯?」

「還要……」李維聽完,便有點不情願地把手放下了,不再撫慰自己的性器。而後半瞇著眼瞧看李雲平揉按他乳暈的狀況,並且頻頻輕哼,撒嬌似的蹭了蹭就在他背後包著他的胸膛。「你能不能……好好揉揉我的乳頭……」

 

在這個當頭,他暫時忘了緊張和羞怯,一心只想滿足被撫弄的慾望,於是便握住了李雲平的雙手、掐著手指帶往中心點,輕輕地將對方的指腹壓在自己的乳尖上,然後長吟一聲。

 

「啊嗯……」

李雲平順著那動作,也只輕輕用指腹來回摩擦那小巧的乳尖,好一會後才使了點力擺動手指上下不斷撥蹭,讓顏色淺淡的乳頭完全脹硬起來,接著便雙手覆上那雪白的胸脯,邊揉邊用兩指夾住乳頭搓弄。「你的乳頭顏色粉粉的,好可愛……是不是特別敏感?看你的腿都夾起來了,陰莖還不斷溢著水,這麼舒服?才這樣摸摸你,反應就這麼大,以後要是被我越摸越敏感,是不是就能靠著這裡高潮?」

「唔嗯……」李維呻吟著,低頭看向自己被揉弄得發紅的乳頭,那部位在對方的手裡逐漸變得陌生,好像根本不是他身上的一部份一樣。有時獨立供給著感度、有時又會被那粗糙的指頭輾壓得疼痛、搔癢,灼燒似的痠麻著。至此他再也無法安份地坐在李雲平懷中,開始輕搖腰肢,扭動他夾著的那雙白細長腿,背也頻繁地往後磨,咬著牙發出破碎而輕柔的蕩音。「我……不知道、以前……沒有過,你弄得好舒服、舒服,嗯哈……哈啊……靠著那裡、想靠著,高潮……」

 

光是對方話中帶著的想像,便使他隱隱顫抖,性器泌出更多透明的清液,挺在腿間隨主人的動作而搖動。

「你這樣子真可愛……」李雲平親了親李維,不禁再次由衷地喟嘆,改以掌根摩擦碾壓那腫脹硬挺的乳頭。「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慢慢來,嗯?我會讓你很舒服的……」

 

他其實不知道李維的台詞是不是完全出自於台本、給的反應是不是全是演技,畢竟他連自己的台詞都記不全,更不用說去記對方的部分;而儘管他剛剛花了時間努力去背誦,直到開始的時候也只剩下大致的劇情梗概留在腦海裡,到目前所有細節對話動作幾乎全都是臨場反應,對他這麼一個戲劇的門外漢而言,無疑更加模糊了戲與現實的邊界,比起演戲,反倒更像一場充滿情趣的情境式性愛。

 

他真心覺得對方這姿態反應如同初初盛開的牡丹一般可愛,除此之外也彷彿同時把一下午在心裡累積的份都順道講了個遍,哪怕李維不是真的初經人事,於他而言,現在在他眼前的也仍只是初嚐情事的李維,而他將用所有的關注,與對新手的呵護、耐心,去慢慢擁抱引導他今晚僅此一夜的青澀床伴。

 

李雲平讓李維的身體稍而下滑,兩隻白嫩並保養得當的纖足輕輕踩在自己膝上,露出粉嫩緊縮的小口,而後轉身取出床頭櫃自己常備著的潤滑液,倒了一些在手心捂熱,一手手指沾了些起來。他輕輕吻著對方似乎微微顫抖著的肌膚,像是在安撫,嘴裡輕柔地問:「想被摸小嘴,嗯?」沾滿了潤滑的手指便貼上那小口,來回細細撫按,弄得入口一片黏糊,「來,讓我摸摸,張嘴,啊——」當然不可能真的張,他只是嘴上說說,沒等回應便又沾了點潤滑,才謹慎地一點一點探入,在內壁上來回磨蹭撫按,潤滑不夠便再退出來多沾些,直到將整根手指沒入。

 

「可愛的小嘴現在濕答答的了,吸著我的手指像在吸奶嘴一樣……是不是想喝奶,嗯?」他輕笑著問,手指一邊緩緩進出著,像要釐清那穴裡每個起伏似地探索撫摸,最後在一處突起流連不去,於周圍磨蹭幾次後,微微施力屈起指節揉按。「舒服嗎?這裡……喜歡我這樣摸你嗎?」

「啊嗯……哈嗯……!」腺體被對方對準了壓輾時,一股電流般的快感便直竄腦門,令李維難耐地縮著腰收緊了穴口,緊緊夾著對方的手指不放,並同時喘出了叫聲。他的聲音清脆而又稍帶些青澀感,雙腿還不住扭動著、搖晃著,從敞開的姿勢轉為微微併攏,臉上的紅暈又再深了層,而且不斷喘息,好半晌才挺著被磨挺的乳頭,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喜……喜歡、嗯……」

 

他顯然也不記得多少台詞了,現在只是憑著僅剩的理智和印象在繼續往下對。其餘的精力則全用在享受對方所帶來的細緻撫弄裡,他感覺那雙粗糙的手好像正對他的身體做著某種改造、改良,或是開發似的舉動。截至目前為止,被對方撫弄過的區域無不綻出比以前更強烈的歡悅感,無論是胸乳、腰身,還是那正被輕柔地觸碰著的後穴,全都泛著一股高熱,喧鬧著要對方再多給一點、再多碰一點,好好地疼愛他、滿足他,以及更加猛烈地磨蹭、揉捏,粗暴地捏腫他的乳頭或操腫肛口……

 

這樣羞人的想法使李維的臉又更紅了點,彷彿被灼燒似的,他又呻吟了幾聲,就乖乖地敞開了那長直的雙腿,試圖放鬆著緊縮的小穴。

 

「這樣,小嘴麻麻癢癢的……好舒服……」

 

這舉動使他多咬了對方的手指幾下,又吐出更多的呻吟,喘得更急了點。

 

「還請五爺……餵我喝牛奶,小嘴好渴,還、還要……更多……」

「怎麼總是這麼急?還沒呢,還會給你更多的……」李雲平低笑道,垂頭去吻李維的臉,舌尖輕輕勾畫著,留下些許水痕,再以雙唇夾住一小塊一小塊的皮肉吸吮,溢出了點細碎的水聲。「臉也紅了,小蘋果似的,真可愛。」他指尖持續又揉壓了那處突起幾下,再試探地同樣加重力道摸過其他地方,一一觀察著李維的反應,幾乎要將整個後穴都摸透了,才緩緩插入第二根同樣沾滿潤滑的手指。肉壁縮得很緊,還好潤滑做得徹底,穴裡穴外都已是濕滑一片,進入得不算艱難;他停下讓對方適應了一會,而後稍稍撐開兩指,片刻後闔起再反覆幾次,又如先前一般撫摸揉按起來,只是又更加深了點力度,並前後微幅抽插著,讓滿滿的潤滑液濺盪出泠脆的水聲。

 

「有沒有忍不住偷偷玩過自己的小嘴,用可愛的玩具餵它?是不是也跟現在一樣這麼會吸,濕到一直流水?」他讓李維又往上坐了一些,一手穿過一邊膝窩掛在肘間,抬起至幾乎折疊的角度,空著的指尖隨之輕輕撫上腹胸,讓充脹硬挺的粗大陰莖正好抵著椎骨翹起,隔著一層棉褲拍打在臀肉上。插著小穴的兩指隨著角度變化變得有些難以挪動,卻更往前壓迫著腺體,撐開穴口戳進了更深的地方,他一邊緩緩抽送並屈指摩按,一邊藉由另一掌中留下的薄薄一層潤滑,以極細微的面積摩擦著那櫻紅的乳尖,令粉嫩挺立的乳頭染上了少許水光,看上去更加可口誘人。

 

「你真美……你知道自己現在是以什麼樣的姿態躺在一個男人懷裡嗎?你的身體是不是為了性愛而生的,摸哪裡都有感覺,都能甜美地伸展出漂亮的樣子,泛著粉紅的可愛顏色來勾引我?」他說著,一直若即若離的手掌忽而壓下,施了點力揉搓起那薄嫩的胸乳,將他嘴裡的顏色混著水光印了上去,下方更同時插進了第三跟手指,雙唇則貼上繃起的首筋,細細吸吮啃咬。

 

「來,換上面這張小嘴了,嗯?」他低喃著,掌根又揉按了幾下似乎更腫大了些的乳頭,便抬起放過了胸,卻以乾淨的指尖壓上李維唇邊,探進口腔。「有沒有給男人口交過?嘴唇包住牙齒……抿住,對……小舌頭舔一舔吸一吸,裹起來,嗯,你真棒……小嘴真軟,兩張小嘴都好濕好熱,真可愛,讓人想用大肉棒插壞你,好一直看著你更加失神的甜美表情……你是不是也很想被人狠狠插弄到高潮?第一次就這麼浪,真可愛……是不是很舒服?我會讓你更舒服,再等一等,會給你的……我會插著你,讓你舒服到捲起腳指,讓你射精射到失去意識,屁股裡都吞滿男人滾燙的精液,身上都沾著我的味道跟我的痕跡……」

李維聽話地吸吮著對方的指頭,像隻幼犬似的,細細舔過手指上的每個節點,面色酡紅地捲起舌來繞著它打轉。

他專注而虔誠地閉上了眼,淡色的雙眉輕揚,沉下被捏得紅腫隆起的平坦胸膛,還踩在對方膝上的腳也同時輕輕往下挪伸,那被帶起的腿則往內輕夾著李雲平的手臂,身體接著向後磨蹭著對方的身體、磨擦那三根放在自己體內的手指,並擦著頂在他臀上的硬物。

那東西真的很大、很熱,火燒似的隔著棉褲頂在他的尾椎上,燙得他腰部輕顫,身體在幾次磨蹭後又軟了點,更加倚著對方的胸腹,用全身感受著對方健壯的男體,張口喘了好幾口氣。

 

「啊……嗯……呼唔……」

 

他幾乎不知道對方說了甚麼,只是端著一臉迷醉的表情,在喘息後繼續拼命吸吐著手中的指頭,並時而張嘴,於口內牽出黏膩的唾液絲,任眼淚蓄滿在瞇緊的眼框裡——繼而浸淫在全身被撩撥的快感裡,吐出更多的呻吟。「哈啊……嗯……呼……」

 

想被……插……不行了、好癢,好熱,想吃肉棒、想被幹,快點插進來……拜託……

拜託……屁股好涼……好濕、好多水……手指……手指不夠……啊啊……想要、想要,好想要……精液、精液……

 

持續的等待和撫弄模糊了李維的思緒,他只單憑印象忍耐著,遵循著李雲平要他等候的要求,同時持續吸吮著對方的指頭、發出呻吟,並且順從地躺著,把身體的控制權全數交出,持續低吟著。

 

「爺……哈嗯、嗯……」

「求你……啊,啊唔……求求你了……」

「你真可愛……」李雲平見李維已情動得渾身酥軟,插在穴裡的三根指頭亦能撐開一定空間,第一次本也沒打算再玩什麼花樣,便緩緩抽出手來將人抱上了床,邊細細地深吻,邊在床頭櫃摸出了一枚保險套,撕開來脫下褲子迅速給自己套上。他握著那兩條長腿往上推了推,粗脹的龜頭在穴口前後擦了幾下,很快就對準位置,往前插進了一些。雖然那處已鬆軟到不是太難插入,他仍耐著性子一點一點地挺動,沒有魯莽地一下整根塞到底。

 

他抬眼望向那雙迷茫半遮的水潤灰眸,稍稍一愣後很快下落到晶亮微腫還喘著氣的薄唇上,又貼著看了一圈那白皙泛著潮紅的稚嫩面龐、和散落自己枕上的金棕髮絲,再凝視了會那白到幾乎散著光暈又透著淺粉、落在自己灰綠色床單上就像塊融化的奶油似的柔軟身軀,便朝對方輕笑道:「你表情真色,一臉很享受的樣子,身體也滿是情慾的味道,第一次就這麼著迷,以後怎麼辦,嗯?」他邊彎著身親吻李維的臉和唇,邊緩緩越進越深,直到貼到了底讓柔嫩的臀肉壓在自己腹上,才輕呼了口氣,撫摸著對方的耳鬢,低聲問:「還舒服嗎,會不會太撐?你咬得真緊,是不是很喜歡這根大棒子這樣插著你?這一次我們慢慢來,等你習慣以後再讓它用力地把你幹到下不了床,好不好?」

可愛……

 

李維迷迷濛濛地看著李雲平將尺寸驚人的陰莖推了進來,甬道一點一點被佔有的感覺令他倒吸了口氣,倒沒嚐到半點痛感,只是舒爽地低哼著,呻吟著,落下了因快感而生的眼淚。生理性的淚水弄得他視線模糊,看不清前方,便有點不知所措地癱在柔軟的床上,瞧著對方晃動的身影發愣。

 

他說可愛,指的是什麼?是在說自己嗎?還是?

好奇怪、太奇怪了,這和他記憶中的性愛一點都不像……就算在他也自願展開性交的情況下,都沒有過這樣細緻的對待,最好的也就是在前戲裡多吻了他幾下,說句敷衍的讚美而已。他還以為對方說的溫柔也不過如此,跟其他人還有劇本上寥寥一句「溫柔前戲」的過場沒什麼兩樣,更不用提這根本不是正式演出,只是個簡陋的排演。在他的猜想裡,對方很快就會暴露出本性用力地擺起腰來操他,把穴口撞得紅腫,頂得他連連哭叫,再不帶半點憐惜地射進來,用粗暴的手法將他送上高潮——就算前面因為記不清劇本而脫綱演出了一段過度的溫柔,最後導出來的結果也終究是一樣的。

畢竟……所有男人的做愛方式都差不多,誰都一樣,總是在弄痛他。

怎麼還會這樣柔柔軟軟,溫溫和和的……這麼親暱,一直詢問他的感受……然後用這麼認真的眼神,看著他呢?

 

「……舒服……」

 

他看著李雲平,在對方頂到他的深處時輕輕打了個顫,帶著哭腔嗚咽著說。敏感的身體也因此更加蜷縮了起來,為接收到的龐大歡愉而起伏、顫動,不停喘息。他難耐地把額頭抵到對方流著汗的額上,以唇蹭著唇,回應著對方的親吻,兩腿更磨著對方的身體往前滑動,在喘息間吐出一聲滿足的喟嘆。「好舒服……五爺……」

 

「再弄弄我……再捏捏我的乳頭……」他親了對方好幾下,嘴唇不斷相接、黏膩地親吻著,吻得聲音都模糊了,還間雜幾滴細碎的眼淚。「喜歡、想要……想要更多……」

 

「你要我做什麼都好……」

綿密潮濕而又黏糊的吻加溫了李雲平的情慾,讓本就碩大的性器越發脹硬難耐。他倒沒因此沖昏頭,仍只微幅挺著胯緩緩抽動,甚而享受地延續這個令人燥熱卻溫吞的吻,摩擦舔舐著越吻越深,吻得李維幾乎整個人被壓陷在他的床裡,鼻息相融,逼仄的距離就像要將彼此摶作一個似的。

 

直到窒息引出了少許微弱的掙扎,他才恍若戀戀不捨地慢慢收了力道,輕輕吮吻出細碎的水聲,凝進那濕潤迷濛的灰瞳裡,蹭了蹭鼻尖低聲笑問:「喜歡我這樣吻你,嗯?」他抬手撫摸那細嫩淨白的面頰,粗糙指腹揩去了上頭的水痕,輕悄呢喃:「氣憋得挺長,是不是特別練過?很適合接吻啊……」

 

他復又印上唇細細地含吻,將所有呻吟與回應封堵在口中,手則緩緩浮貼著光裸的肌膚下移,在胸腹間來回勾描,最後終於蹭上那櫻紅挺立的乳尖,撥弄搓揉起來。在幾乎要以為那吻長得無休無止時,李雲平又錯開了唇向下舔吻,留下一路微涼的濕痕,轉而抿住另一側挺立的乳頭,以舌面來回包覆碾壓,偶爾叼在齒間輕輕磨蹭,舌尖像是要鑽進中間那小孔般地舔弄。這多少讓下身的動作有些不暢,他卻仍執著地挺動,雖在速度上更加遲緩,抽插的幅度倒加深了,還不時細微地變換著角度,像在用陰莖摸索那柔軟緊緻的甬道似的。

他喜歡這樣永無止盡的吻……

李維並不覺得自己正陷在一張柔軟的床上,他迷濛地看著李雲平,意識彷彿也隨著這樣綿長的親暱而模糊了。他被對方所給予的感觸給佔滿、包圍著,連知覺也麻痺了,就連床榻給他的推擠似的反作用力在他的認知中也像是另一個李雲平在擁抱自己,或是對方手臂力量的延伸,將炙烈的情熱深深地灌入他的體內。他喘息著,感覺吸進的空氣全染著對方的味道,汗水、費洛蒙,和太陽似的暖和氣味,以及麝香味和男人的……李雲平的味道,他著迷得無法自拔,雙手沿著男人背脊上的溝壑滑動,彈奏樂器般的撫摸著,而後笑起了,笑聲輕輕柔柔的,清澈得好像能滴出水來,還帶著一點甜膩的喘息。

 

「喜歡……」他灰色的眼瞳被情慾浸潤而閃閃發著亮,然後張口呻吟,遲緩地回應著對方的話語,「跟你接吻好舒服……好喜歡……」

 

為得到更多的快感,他更大地敞開了正盡力承歡的肢體,不斷小幅度地搖擺臀部,力求讓對方更好地探索他的內部,佔有他、疼愛他,用他的甬道和對方的陽具來演繹一次又一次的熱烈吮吻,他紅著臉,在感覺自己又被溫吞地磨了幾十次後喃喃囈語,「五爺、五爺好棒……好舒服……」

 

「好溫柔……」

 

胸乳被舔得濕潤,嘴唇被親得略紅,下身也緊密地嵌合在一塊,好像兩人將要合為一體似的如幫浦般的給予著快感,他的全身盈滿了極樂,精神也被柔和地包覆著,幾乎已舒坦到了意識再不能承受的地步,促使思想和軀體分離——李維有一剎那覺得自己被送上了雲端,他緊緊地攀著李雲平,深怕落下來,由尾椎起算的那幾節脊柱彷彿被抽空了似的,虛得可怕、又快活得嚇人,他無聲地落了幾滴眼淚,頭拼命往下縮,蹭著了李雲平的髮梢——在這纏綿的性事間,他恍恍惚惚地被送上從未有過的強烈高潮。

 

「嗯……唔……嗯……」

 

他從未想過自己能從緩慢的性裡得到什麼,此時也早已無法思考,靠在對方身上的性器噴出了幾束精液,後頭的甬道則快速收縮、蠕動著,吸著深入其中而給了他快感的粗大陰莖,如他現在注視著對方的眼神一般眷戀地依著它,雙手也又一次地抱緊了對方。

 

「我……從來都沒有、這麼,舒服過……」

「真的……好喜歡……」

李雲平深吸了幾口氣,再一次將陰莖全根插入緊貼後停了下來,視線掃過兩人腹間沾染上的白稠精液,沒有多做停留便旋即抬頭去看那雙盛滿情慾的柔軟灰眸,而後笑著理順了李維額上被汗濡濕的縷縷細髮,將唇瓣貼在捲翹的眼睫邊,輕輕抿去了還未成形的淚珠,喁喁細語。「這麼舒服?才第一次就能被這樣插射,你的身體不只漂亮,感度也很好啊……真可愛。」

 

他不禁越發軟下神色,憐愛地撫摸著對方細緻的臉龐,視線隨之一同徘徊,片刻後才在那薄唇上又輕輕地印了幾個吻,微微撐起上身,讓被一直架高的長腿能稍微放下休息,並柔和地輕聲笑問:「還要嗎?身體還受不受得了?別勉強自己。」

李維著迷地看著李雲平柔和的神情,並跟著露出微笑,略帶羞澀地低下頭,輕聲細語。「還可以……不勉強的。」

他喜歡對方落在他身上的那幾個發著熱的吻,他喜歡對方看他的視線,他喜歡對方嘹亮的聲音,對方的讚美裡有著他從未得到過的溫柔,他覺得自己就快要心甘情願地溺死在裡頭了。

他瞇著眼思考了下,便再抬起頭,眼神依順地用著嘶啞的聲音說:「我們就做到你也出來……好不好?」

 

「我也想讓你舒服……」

「你怎麼這麼可愛?」李雲平笑出了聲,在李維臉上吧唧親了一口,而後將人緩緩抱起翻了個身,改為跪趴在床上翹起屁股的姿勢,再度自後頭直接插入覆上,十指交扣著壓住,安撫地不斷親吻那單薄而線條漂亮的背脊。「我們換個輕鬆點的姿勢,嗯?別怕……不用緊張。」

 

直到感覺身下的人完全放鬆了,他才開始挺腰不快不慢地抽送,整進整出幾個來回後,更彷若終於找準了方向般,朝同一個點不斷挺動摩擦。稍而提高的頻率激出細微的水聲,如同那散落枕邊的零碎呻吟喘息一般柔軟,卻又帶著催情的溫度,濕熱的穴肉則被刺激得不斷絞緊鬆開,敏感地抽搐著吸附吞吐那正進進出出的粗大陰莖;他呼吸隨之加快了些許,持續抽插了好一會,再次把人操上高潮,才在緊緻的縮咬中,由著徘徊小腹的那股射精感將精液射進保險套裡。

 

「唔。」

他停了會享受被緊緊包裹著射完精的快感,才緩緩拔出來,將裝滿濃精的套子摘下——他很長一陣子沒找人做愛了,量多到差點射脫了裝不住——熟練地打結丟到了一邊的垃圾桶,順手清了清不小心落到床單上的少許精液,而後躺回床上,輕吻了李維汗濕的臉幾下,和緩地拍撫著對方的背,時不時抬起摸摸金棕色的軟髮,笑著調侃:「怎麼樣,對你未來搭檔的技術還滿意嗎?」

「嗯唔……」李維輕哼了幾聲,將埋在枕頭裡的臉輕輕抬起,稍微回望著李雲平微笑。「滿意呀……真的好舒服,要不是明天還要工作,真想一直做下去。」

 

雖然背被輕撫的感覺很舒服,他還是將身體轉了過去,面對對方,然後親暱地啄了啄對方的臉,捧著它親吻,吻著有些微隆起的顴骨,再吻吻頰面。自己臉龐上的汗滴則在此時滑了下去,弄得他眨了眨睫毛,後再繼續望著李雲平的臉,深深凝視著,然後摸了摸臉側的稜線。「……那你,滿意我嗎?雲平。」

 

對他來說,這連兩次的高潮可以說是他這輩子裡最美妙的性體驗了,要是多來幾次的話,他絕對會沉溺在那樣的感觸中而無法自拔……他喜歡他未來的搭檔稱讚他身體時所用的話語,它們聽起來是那麼的真誠、那麼的動人,聽著聽著,他都要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很可愛一樣了。

問完問題後,還未等到李雲平開口回答,李維就先瞇著眼蹭進了對方的懷裡,將臉和部分的頭髮緊緊靠在那結實的胸口上胡亂磨蹭,然後發出舒適的輕哼,撒嬌似的貼著對方低吟,雙手也往兩側圈緊。「如果滿意的話,今晚就抱著我睡……好不好?」

 

「你的身體暖暖的、厚厚的,好舒服……」

「這樣抱著,好像就不寂寞了……」

李雲平被逗得低笑不已,循著印象中的位置以指腹抹開李維臉上還沒蹭進自己胸膛的汗珠,隨後便持續地來回輕撫著,用另一手摟住蹭進自己懷中的腰背,語氣有些特意誇大地道:「怎麼會不滿意?」他順手捏了捏那富有彈性的臀肉,湊在對方耳邊輕輕咬字,「剛剛不都說了?還是你想我再誇誇你,嗯?這小屁股這麼會吸,老緊緊咬著爺的大棒子,操起來舒服得要命,小嘴咿咿呀呀的浪叫跟身體一樣軟,碰一下就好像要化成水癱在我懷裡……這麼可愛,愛不釋手都來不及,誰還能不滿意?」

「唉,別……」李維被揉捏臀部時,竟是先呻吟了幾聲,眼角帶點水光的凝視著李雲平,被摟著的腰身也難耐地扭了扭,動情地輕喘著。著實費了一番功夫才壓下從身體四處湧上來的感觸,伸手輕輕將對方的手挪開來,扣在自己的手上,緊緊抓著不放。「我剛做完的時候……很敏感呀,碰了會想要的、嗯……」

 

那番直接的「稱讚」,放在他身上顯然效果顯著,不過才三兩句話的功夫,那有些紅腫的乳頭便又興奮地微微站起,然後充血變硬,甫承受過性事的肛口也略微收縮著,因那淫靡的語境產生的感受而興奮、空虛地張合著,連帶兩條長直的大腿也焦躁地擺動了起來。明天還要工作呢,他再支吾兩聲後便咬緊了齒列,試圖忍下身上的感覺,遂便將整張臉往對方懷裡埋,鑽著,蹭著,順道也悶著自己,想讓那些生理反應自然退去。

「你真可愛……」

若放在平時,這般反應放在李雲平眼前也不過就調笑著再來一次的份,不過明天一早確實有事,由不得這一時興起胡來,他便也安份忍耐地收了口,只親了親那在自己胸前小動物般亂蹭的金棕髮頂,而後稍微攏緊雙臂,將人往上抱著坐好了些,彼此的軀體隨之幾乎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他輕撫著李維的背,似因思及那聲寂寞而軟了聲,言行間隱隱透著股愛憐,將話題繞了回去,「就算不做愛,也可以陪你睡啊,只要你不嫌床小,跟我睡著擠。」

赤裸的軀體相貼,胸腹和雙腿皆與對方的對齊。肌膚磨蹭的觸感令李維的臉龐更紅了點,呼吸也急促了起來,張唇貼著李雲平的肩頭低喘了幾聲,再於對方的輕撫下慢慢平復,靠在上頭蹭了蹭,兩手摟在對方的臂旁,依著、撫著,然後「嗯」了聲。

又這麼溫存了片刻,李雲平忽而輕拍幾下李維的肩,垂頭尋到那雙唇吻了下,低聲問:「還想再去沖次澡嗎?還是累了,我給你打條毛巾擦一擦?」

真的很溫柔呢。

 

「那……給我毛巾就好。」李維笑著回應後,便從李雲平的身上退下來,往床的邊角挪了挪,方便對方下床。再抬頭笑道:「謝謝你,雲平。」目送著人離開房間後,再坐起身來,縮在床上等待。

 

……是不是對誰都能這麼溫柔呢。有瞬間,他的腦海裡閃過了這樣的念頭,可卻只存在了億萬分之一秒就消失了,快速得讓人無法察覺,他也就這麼忽略過去,只一心期盼離開房間的人早點回來,並因此哼起了歌。

李雲平去浴室自己隨便沖了一下,只將下身隨意擦乾,便取了一濕一乾兩條毛巾回來,上身的飽滿肌肉還覆著些許水珠就坐到李維旁邊,將濕的那條舉在手上問:「我幫你擦?」

李維便點點頭,配合地伸出手臂好讓對方擦拭,一雙眼同時注視著那健壯的肉體,眨著眼瞧上頭流下的水滴……並在看得有點出神時,羞怯地低下了頭。「你身上還濕著呢,我也幫你擦擦吧?」

「這個?」李雲平低頭看了下自己,旋即嗨了一聲,「不用,放著等等就乾了。」

 

他彎下身輕輕撥抬那白玉般的肢體,幫李維連同大腿、股縫,甚至是性器——任何剛剛有沾染到液體的地方都細緻地擦了一次,再用乾的那條輕輕拍去多餘的水分,而後把兩條毛巾都團成一團,投籃似地扔進了一邊的小臉盆,並在穩妥地正中紅心時吹了聲口哨。

 

撿起剛剛半途被隨意扔在床上一角的襯衫,他捏著衣領在空中用力抖了抖甩開那些縐折,慣性地剛想哼曲兒,就憶起方才聽到的那陣細小歌聲。家裡牆壁沒什麼隔音效果,尤其門還開著,他進門前隱約有聽到李維輕輕地在哼著歌,嗓音細軟可愛,雖然沒怎麼聽清曲調,對他來說倒也沒什麼影響——他自己也愛唱歌,雖然總是五音不全,不過唱歌本身就是件開心的事——便彷彿找著了彼此的共通點而見獵心喜,在把襯衫披上對方的肩後,毫不考慮就興致高昂地開啟了話題,「你剛在唱歌?唱了什麼?」

「是家鄉的童謠。」李維按著肩上的襯衫,感激地朝對方看了一眼,便挪著身體湊了過去,靠回那肩上蹭了蹭。他並未對歌聲被聽見的事感到意外,倒是被李雲平富有興致的聲調給感染了,輕笑著彎起唇來,多哼了兩個音節,再接著說道:「母親以前常常唱來哄我睡覺,開心的時候也會帶著我哼唱,所以……我高興的時候也會唱個幾句,自己樂樂。」

 

靠在那厚實的肩膀上說完後,他便側轉著頭往上,將臉偏過去,深深地凝視著對方,雙手也自然地掛了上去,摟著頸子,親暱地在鼻尖上啄吻了一下,眼神瞬間就柔了許多。「雲平呢?你喜歡唱歌嗎?還是只是好奇,才這麼問呢?」

 

「如果喜歡的話,就唱給我聽好不好?我想聽聽看。」接著,他就又親了親對方的臉,慢慢地從臉頰外側往內親,一路親到了唇上,然後止在唇上,吐著氣朝對方撒嬌。「好嘛……?」

被李維撒嬌癡纏的可愛模樣給逗笑,更被那細細吹著的氣息弄得搔癢,李雲平攬住靠在自己身上的細腰,含吮湊在自己嘴邊的下唇來回磨蹭,放開後也依舊貼著,親暱而黏黏糊糊地敘著話,「喜歡啊。真巧,我媽以前也常唱歌給我聽,不過我沒什麼天賦,也就是在家裡不著調地隨便哼哼而已,曲子都不記得幾個,你這樣煞有其事地的忽然叫我唱一首,我還卡殼呢。以後有機會想到唱什麼再唱給你聽,嗯?到時你搞不好還嫌難聽只想叫我閉嘴,哈哈。」

 

他蹭了蹭彼此的鼻尖,嗓音不覺放輕放緩了幾分,續道:「倒是你,剛剛那首歌,再多唱幾句?我也想聽你唱歌。」

「那你先躺下來吧?」在李雲平蹭完後,李維也回敬似的以唇蹭了回去,細細擦吻對方的唇。然後將手搭在對方的肩上,輕輕緩緩地把人給推回了床上,自己再跟著側躺下來,靠在對方身旁,直直地凝視著他。「然後……閉上眼睛好不好?」說完,便笑了,帶著一點微小的怯意說道:「不然還挺不好意思的呀。」

 

其實他真的挺想聽聽李雲平唱歌的,一方面他原來就對這個國家的歌曲很感興趣,一直都想好好聽聽看、另一方面則是,他挺喜歡這個男人,喜歡對方的聲音、表情,還有他在今天的相處內所感受到的所有一切。所以自然也樂意去欣賞對方愉快地歌唱著的樣子,即使真的唱得荒腔走板了也無所謂。但既然本人都表明不唱了、想聽他唱歌,他當然也願意配合,便在李雲平閉上眼後清了清喉嚨,將身體再挪過去一些,緊緊靠在對方身上,將那結實有力的手臂挽在自己懷裡,開始小聲哼唱。

 

這首曲子的旋律相當簡單,輕輕柔柔、平平緩緩的,沒什麼特別難唱的高音,任誰都好上手。所以即便李維的聲音因他側躺著腹部無法施力的關係,而比平常要來得顫抖,仍順利唱完了整首歌。

 

當他停下時,便發現身旁的男人早已在專注的聆聽中恍然睡去,雙肩放鬆、氣息平順,睡得十分香甜,眼下還隱隱帶著一點因疲憊而生的陰影,便再笑了笑,輕輕往對方耳側落下一吻。

 

「……晚安,雲平。」

 

隨後也沉沉地睡去。

這是個好眠的夜晚,或許是因為兩人都暫時放下了心裡的煩擾,才能相擁著睡得如此安穩,頭靠肩,手抱背,胸貼腹的靠在一塊,就像是真的相連起來似的,逐漸同步了呼吸。

 

一夜無夢。

 

隔天下午開拍前,李維換上了劇組準備的學生制服,先按劇本和李雲平排練了段昨天沒來得練習的片頭訪問。順道讓對方幫著糾正了幾次發音後,拍攝便正式開始了。

 

昨晚的熟悉與練習在此奏效,第一次的拍攝工作進行地十分順利,在燈光、器材,和眾多工作人員的圍繞下,李雲平操幹的節奏雖比昨晚快了不少,卻也仍然非常溫柔地引導著搭檔。那些甜蜜而羞人的葷話,則使窩在他懷裡的李維再一次地展現出了如雛鳥般的姿態,紅著臉、流著眼淚,似是全然承受不住初次體驗到的快感般的達到了高潮,然後在纏綿的擁吻和擁抱中,結束了這次的拍攝。

 

「待會……」從片場旁的淋浴間出來後,李維一邊拿著毛巾往頭上抹,一邊走到了李雲平面前,帶著笑容說。「如果你有空的話,能不能載我到附近買幾套衣服呢?」

 

「比起旅店,你家離公司近多了,我想我可能會常常過去叨擾暫住,所以就想買點替換用的衣物放在那裡,以防萬一。啊……但你如果現在沒空的話也沒關係,我記得你家地址,也可以自己買了,再搭車走過去,然後把東西寄在鄰居家,或是暫放在門口……總之不勉強的。」

 

「好啊,我載你去。」李雲平聽完,就伸手揉了揉對方的腦袋,再捏了捏那白嫩的臉蛋,哈哈笑說。「你可不能把新買的衣服直接放在門口啊,會被人拿走的。」

 

「是這樣嗎?我還以為放一下沒問題……像是牛奶跟報紙之類的……」

 

「樓下撿破爛的阿婆最喜歡收那些啦。」

 

「撿破爛……?」

 

李維在走動間看了看李雲平,一面為從沒聽過的詞彙而詢問著,一面瞥了下漸遠的片場,方才拍攝的經歷便也浮現了出來。

聽從指令,在完全陌生的環境和強烈的燈光下與人做愛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可在李雲平的碰觸下,一切好像就又變得容易了起來,合著昨夜的親暱與安全感一起,給了他十足的依戀感,雖然對工作夥伴抱持著這樣的情愫似乎不是什麼好事……可這淡淡的情結,卻使他認真考慮起了和對方同居的提議。

 

雖然為安全起見,他最後還是沒能下定決心將寄放在旅店的證件和行李取回,全部拿到對方家中,而只是提了暫住的要求,可這個決定,卻也是同樣認真,經過一番慎重的考量的。

 

無論如何,他都想要再更瞭解對方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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