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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與荷莉-

草木修剪得當的歐式庭園裡,木質的搖椅搖呀搖,上頭坐著一個笑得燦爛的男孩,和與他十分相像的女人。

他們都有著淺的近乎透明的淺金色髮絲,那在暗處看時有時會接近淡褐色,即使這頭長髮被男孩把玩拉扯著,女人也只是無可奈何的笑著,將往她懷裡擠的孩子抱起,溫言指責著要他坐正。

男孩很不聽話,這點能從他和母親相仿的紫色眼瞳裡看出來,他眼神閃爍著應了好,卻轉而將頭枕在母親的腿上,壓著襯裙,嘴邊勾起狐狸般機巧的笑,穿著皮鞋的腳也曲起,勾著母親的背。

嘻笑的態度和正經扯不上邊,他一向如此頑劣。

女人於是抿起唇,握起那隻甚至開始踢著她的腳,「艾維斯,穩重一點。」她挪動趴在她身上的孩子的身體,蹙著眉,像煎魚似的將頭尾整個翻轉。長髮垂至胸口,輕微搖擺著。
這動作有著與她外貌不符合的不拘小節,那雙看來纖細白皙的手臂在男孩小時候夜驚時是經常抱起他,在細緻的表態下其實有著堅實的力道,就像每個深愛孩子的母親一樣。
被拎開,橫放在搖椅椅面上的男孩很快的就爬回女人身旁,開始以他小小的手臂抱著她撒嬌,黏著她,忽然親吻了她微微突起的側腹,那是他在知道母親懷孕後最愛做的動作。

「哪,這個小傢伙什麼時候才要出生?」他伸出腦袋問,細軟的頭髮在剛才的玩鬧裡弄得亂七八糟,四處翹起,而且眨巴著眼睛。「今天要給爸爸看嗎,還是繼續當作秘密?」

女人比了個噓的手勢,而後耐心地開始用手梳理男孩的頭髮,細長柔韌的手掌有花一般的香氣,能一舉包住他半個臉,因為他還太小了。「……等他工作回來之後,我們再一起走。」
「到時候再幫我和爸爸說,好嗎?」

聲音柔軟朦朧,而後男孩什麼都不記得了。

那個脆弱的孩子並沒有誕生,倒成為了他偶爾夜半時會夢見的噩夢,但大多數時間,他甚至不記得那曾經的存在或這段回憶。

他自幼就常想人是擅忘的。
他的家庭裡總有個誰會忘記歸宅,短的,或長的。

等著等著,她甚至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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