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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常肆 x 許 寧 

常鴛企劃 / ABO世界觀

-綜合常識缺乏症候群-

第一次見到常肆時,我正在自己的店裡。

他和身邊的女性從進來時就在爭論些什麼,我被聲音吸引了注意,便從側邊的玻璃展示櫃後看了眼,一面聽著她的嬌嗔,一面走到我平時坐的位置坐下,拿起鉗子彎著串有圓珠的銀針。

 

將多餘的部分剪去後,收尾夾成懸墜。

 

「我腿痠,你抱我走嘛。」

「妳可以自己走吧。」

「可是人家真的走不動了——」

 

我側耳傾聽著,然後嘆氣。

該是哪個年代的情侶,才會說出如此老套的對話?

 

接著常肆便用他僵硬的語調試圖安撫她,更勸著人去逛我的作品,看看左側櫥窗上的項鍊。

 

「啪——」

但幾句對話後,清脆的聲音就在我的店裡響起,驚得我抬頭,看向賞了她一巴掌的常肆,望著他開口對她說:「妳鬧夠了沒?」

那女人便開始哭。

 

「先生?」場面看來即將失控,我忍不住走了過去,拍著常肆的肩頭詢問他。「你和這位小姐發生了什麼,需要幫助嗎?」

 

奇怪的是,常肆望向我時,眼裡並沒有憤怒,反倒濕漉地讓人心塞。

我這麼說或許有點過分,但他眼底的黃就和多雲時的月光一樣黯淡,眼神看來則像隻初生的小狗,滿滿都是無助和恐懼。

一點也不像一個施暴者的目光。

 

「……沒什麼,不用。」

他遲疑了半秒才說,接著凝視著我,考慮著要不要叫我離開。

這實在是個相當好懂的傢伙。

 

「喔,好的。」我在他開口之前就先走了,用背部迎接對方略帶詫異的神情。

若是我沒搞錯的話,那粗暴的舉動並不是因為厭惡對方而做的,反倒是……太喜歡了。

有些人確實會基於愛而出手傷害,可他不一樣,他看來並沒有要傷害對方的意思,我知道這很弔詭,但這就是感情,這世上最為麻煩的東西。

常肆很慌亂,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以為冷靜就是唯一的管道,他試圖用最快的途徑讓彼此冷卻下來——賞她一巴掌就是他這時能想到的最佳方式了。

我走回位置上,坐下,然後便聽見了在我這一生所見之中最為荒謬的言論。

 

「我知道這是我的錯,所以我打妳一下,是想要妳討厭我。」

常肆認真表達著,他緊抱著他女友的姿態是如此地笨拙,就像是蜷曲的蝦或嬰孩,他將自己和她捲成一團,以為眼前的窘境能就此化來開。

「我知道妳很喜歡我。」

「但目前的我承受不了。」

「我不知道未來的我會對妳做出什麼——關於對待妳的方法,我真的不知道,我怕我無法妥善地與妳相處。所以我想問妳,妳喜歡我是基於什麼呢?」

「是外貌嗎,性別嗎,個性嗎,或是單純需要某個人的保護?」

 

他說了三十分鐘的這類話,我偶爾抬頭看他的眼神很軟,想這是哪來的天真孩子,怎麼會認為將心捧出來,對方就會去看呢。

那女性的臉色不好看,她看得到,但她的情緒顯然承受不了。

 

她看見了自己所愛的人的醜態。

看著他找藉口的樣子,失望,然後心碎,接著離去。

當我的飾品做完時,常肆才終於站了起來,走向我。

「抱歉,打擾了你的生意。」他瞇著眼說。

「不要緊,這時間客人不多。」我則揮手說。「倒是你怎麼不去呢。」

 

「……去哪?」

「去追她呀,你的女友。」

常肆沉默了好一會,總算是點頭了,並遲緩地從他的喉嚨發出聲音:「我會的。」

「在那之前,請給我那個。」然後他伸手指向架上,「最左邊,那條紅色的項鍊。」

莫非他還想給她賠禮?「需要包裝嗎?」

 

「不用。」

常肆說完,便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在我將項鍊簡單地放入紙袋,遞給他後,他就飛也似的跑掉了。

而我就坐在櫃檯前,托著下巴目送慢慢闔上的玻璃門。

 

再看到他時是在隔天。

他在店門前等我,將項鍊遞給我,問我這樣要多少錢。

 

那其實也稱不上是項鍊了。

「修不好了。」我看著破碎的墜飾和鏈子說。「就算修好,也不會和原來的相同了,但如果你堅持要修,我會幫你做一條樣式相似的,給你半價優惠。」

 

常肆不說話,點了頭。

我看了看他失落的表情,便拍了他的肩膀,「別站在這裡,進來吧。」

 

「我請你喝茶。」

常肆和蘇河在蘇河的店裡喝茶。

「如果戀愛是一場戰爭。」他說。

「我不畏戰,卻害怕傷人。」

 

「所以你就用刀插向自己。」

「以為那就是止戰之音?」

蘇河開始在他的紅茶裡慢慢地加糖。

 

「要不然呢?」常肆則一口喝空了無糖的茶,看著杯底。「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用對方能接受的方式刺傷他?」

 

「你沒比我好。」

 

「我是這樣沒錯。」

蘇河眼簾低垂,常肆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目光在那長髮蓋頰的臉上一晃即走,遂把茶杯塞到他手裡。

 

常肆的眼裡黃澄澄的,像初生的日光,清澈明亮。

當他戀愛時,目光則暈散的有如黃昏。

 

然後他便在蘇河發呆時朗聲說道:「別想了,續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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