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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常肆 x 許 寧 

常鴛企劃 / ABO世界觀

-小王子的狐狸與玫瑰-

實境秀接近尾聲時,恰逢許寧的生日。

 

「生日快樂。」

 

常肆沉著聲音,將手上那以天藍色包裝紙裹著,還綴著深藍緞帶的禮物給了許寧。然後便用那明黃色的眼直直注視著對方,眼底隱隱含著些許不明顯的緊張。

 

今天對他來說是個特別重要的場合,是他蟄伏了好陣子等待的時機,他不想失敗。但或許是過度緊張的關係,昨晚開始他便不停夢見過去那些告白、交往,每一次感情失敗的畫面,直到今早腦袋裡還有些殘影,最要命的是他還夢見許寧拒絕了他,發了他一張好人卡的事。

 

他一向不擅長猜測對方喜不喜歡自己。

他只希望許寧喜歡他,想跟他在一起。

 

這樣想著,竟也出了點手汗。他不敢低頭去看手掌心的動靜,也不敢做出過大的動作,只是悄悄地將手挪到腿邊,以相當微小的幅度輕擦著。雙眼則依然聚焦在許寧那帶了點稚嫩的臉上,接收著所有的反應。

「啊……」

 

許寧伸手接過禮物,呆愣片刻後很是驚喜地瞠大了雙眼,抬頭頂著一張紅撲撲的面頰,腼腆而又難掩燦爛地笑道:「謝謝你,常肆……」

 

若是沒人提起,他都忘了自己生日了,畢竟從小到大,沒什麼人會給他慶祝,和平常的每一天都一樣地獨自度過,自然也就不會留意日子是不是到了;直到後來就連被問起的時候,他也總要想一下才能記起,自己生日究竟是落在哪個月份的哪一天。

 

雖然他也沒有為此感到遺憾、或是真覺得這個日子需要被重視慶祝,連看到他人盛大的慶生會時羨慕的情緒也並不明晰,可真被人放在心上的時候,還是感受特別不同的,高興得他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更何況這個對他好的人,還是常肆呢。

 

他四處看了看,像是想找放的地方,最後視線仍又回到了自己手上,手足無措地呆在原地,顯得侷促而焦急,手臂都不自覺地上下微幅顫動,彷彿一下子想了太多事情,指令互相衝突,最後卡在原地動彈不得一樣。

 

過了一會他才想到常肆還站在前面等著,連忙抬起頭來,脫口而出一句解釋:「我、我沒怎麼收過禮物……」

 

想了想又覺得這個沒必要說,便羞赧地垂下眼,慣性想捏衣角的手才往下了些,旋即發現自己會摔掉禮物,連忙中途停住,再次拿高了,珍惜地捧在懷裡,像隻護食的小鼠。

 

「我、我可不可以……拆開看看呀……」他小聲地問,指尖不住地摩挲著漂亮的包裝紙,連腳都忍不住地換著重心,像是高興得要跳起來了,整個人都靜不下來地晃著。

「拆開吧。」常肆柔柔地看著他。「本來就是要給你的東西,想怎麼做都可以。」

 

他才剛到許寧房間,此時還站在門口旁,看著對方張皇著有些無所適從的樣子,便笑著將人牽到了床邊,讓對方坐在那裡,靠近對方低聲說:「我正想著要和你一起看。」

 

雖然他自認為送了許寧一定會喜歡和受用的禮物,真要送之前卻發現自己還是有些緊張,怕對方拆了禮物,卻不喜歡……可看到許寧現在那既興奮又期待、還驚喜得不得了的模樣,卻是又將那剛升起的憂慮給放下了,神情柔和地望著對方,然後再用自個兒寬大的手掌將對方的另一側肩頭給罩住了,輕輕撫著。

 

「喜歡不喜歡都可以直接說……別跟我客氣,好嗎?」

「嗯……好……」許寧點點頭,不自覺地往常肆身邊靠了靠,轉而研究起禮物的包裝,仔細小心地一點一點拆開。被拆下的包裝紙除了黏膠的地方顏色有些脫落,幾乎沒怎麼損壞,被他摺好放在床邊,裡面則完整地露出了一本精緻的圖書來。他被那鮮亮圖樣吸引,手指在上頭輕輕摸了摸,隨著視線唸起書名,「小王子……」

 

「你要陪我看嗎?」他復述了一遍常肆的話,抬起頭來瞧著對方笑道:「好高興……」

 

才說完,他便迫不及待地垂首翻起了書,連被摸頭都沒有察覺。

 

許寧看書的模樣安靜而乖巧,專注得都忘了留意常肆看完沒有再翻頁——雖然他速度慢得常肆就算真要看也夠反覆看個兩三遍了——十分沈浸在書中的世界裡。直到看見玫瑰花說話時,他才忽而小小驚呼了一聲,滿臉不可思議地抬頭看向常肆,張口似是就要說些什麼,卻又即時收了聲,眸光閃爍著猶豫了好一會,方遲疑地小聲問:「嗯……真的有會說話的花嗎?」

「沒有。」常肆將視線投到了許寧的臉上,臉上未有什麼變化,眼中卻帶著笑。「是他能跟花朵溝通。」

 

他喜歡許寧安靜地看書的樣子,挑選這本書讓對方看,也是因為它本身寓義好懂、生動有趣,還有著突破框架的思考……除去譏諷的部分,故事本身奇妙的像是來自夢裡,有宇宙有星星,有會說話的玫瑰,有蛇、獵人和狐狸。

 

他雖然只有耳聞過、看過一小部分,可這些特徵卻讓他無法不想到許寧。

 

許寧就像是他的玫瑰。

嬌嫩嫩的,需要罩子保護,總讓他掛念著要每天灌溉……卻又似乎並不是那麼脆弱的存在。

「真有這種人啊?好厲害……」許寧驚奇道,滿是崇拜地看著書上那平面的主角,沒多久便又十分信任地望向常肆,好奇地問:「能溝通的話,花就能像會說話一樣嗎?那是所有花都可以嗎?」

 

一個嶄新的世界就在他腦海裡展開,他幾乎沒有遲疑地接受了,一邊問還一邊思考著很多奇妙的事,不覺中喃喃自語道:「我養的那些花也能這樣溝通嗎?我都接受不到……他們會不會覺得寂寞呀……」

 

他想著,便有些自責而低落地垂下眼,指尖磨蹭在主角的周圍,小聲道:「真想請他教教我……」

就好像是舞會那晚的對話又換了個形式回來了似的。常肆愣了下,卻很快便笑了出來,攬著許寧的肩將他摟入懷裡,貼著他的耳朵說:「就算你沒辦法和花說話,它們也一定都不寂寞的。」

 

「就像我一樣。」他的情緒無比輕快,淺綠色的短髮側倚在蓬捲的黑髮旁,摟著對方的手收緊了下,眼神明亮得像是迎著日光。「花想要的……一定也不多。」

 

「有你陪在身邊,就一點都不寂寞了。」

「嗯、嗯……」許寧赧然地垂下頭,一時間開心和羞澀的情緒都撞到了一起,令他反應不過來地不知所措了片刻,最後依舊本能似地往常肆懷裡靠,在安穩的環境下平復了些後,才又思考起剛剛的話題。

 

他認真專注地想了一會,面上漸漸浮出了些為難的神色,彷彿還有點羞恥的模樣,幾乎帶上了少許不安地小聲道:「可是……可是……」

 

他按了按書角,愈發輕細地說:「如果、是我的話……我還是、還是很想跟常肆說話……」

 

雖然待在一起就很好了,即使不說話也很開心,如果常肆也很開心的話……可是那樣、有什麼想告訴對方的事情,也都不能好好傳達了……他有些憂心和落寞地想。

 

「這樣……」他抬起頭,望著對方的眼神裡閃著小心翼翼的光,很快又斂下了,像自知犯了錯而垂頭喪氣的小動物似的。「是不是太貪心了……」

「怎麼會?」常肆輕輕地應著,將手指靠在了許寧的下顎上,緩緩地挑起了它,柔聲說:「想和我說話怎麼會貪心?」

 

「我喜歡聽你說話。」他撥弄著許寧頰邊的髮絲,傾著臉湊近對方,然後親了一口。「也喜歡和你說話,可人跟花終究是不一樣的,如果我是花,我或許也會想和你說話,可做不到的事,我也不會那麼強求……」

 

「我會在你看著我的時候,努力開出我這輩子最好看的花朵。」

 

「只要能讓你露出笑容,就算不會說話也無所謂,相聚的時光短了點也無所謂,在我的想法裡,對於生命短暫的花朵而言,有一個人曾經好好地欣賞過自己的美,並因此得到喜悅,就夠了。哪怕這份記憶在歲月中流逝褪色,或者被遺忘了,也甘之如飴。」

 

「……這麼跟你說,你會難過嗎?」

 

可如果對象是許寧的話,他確實願意這麼做的。

「嗯……」許寧垂眸低聲答應,側臉貼著常肆的手低落地蹭了蹭,細弱的嗓音裡滿是難過與不捨。他想說不是這樣的,想說所以他才更應該學會怎麼和他們說話,想說很多很多……可是想了一想,他又發現自己沒有那個資格去反駁,畢竟是他自己無能為力,而現實可能就是如此,哪怕他再心疼也一樣。

 

他掙扎著想找出不一樣的答案,卻想得腦海裡亂成一團,最後唯獨剩下了一個清晰無比的念頭,令他忍不住放下了書本,轉而抱住了常肆的腰。

 

「還好……」

 

他收緊手臂,埋在對方懷裡,半是慶幸半是愧疚地想。

 

還好常肆就是常肆……不是花。

 

他覺得對自己養的花有些抱歉,可他無可避免地發現,也許就是不一樣的。

 

常肆對於他,就是比所有他悉心照顧的花朵還要重要。

重要得他光是類比一下,就心疼得快要碎了……像是要不能呼吸了一樣。

 

可他便是覺得抱歉,也沒有辦法再對另一個對象這樣了。

 

只有常肆而已。

 

這個發現令他感到有些新奇,同時又急遽地害羞起來,便也不將頭抬起,悶得整張臉都和耳尖一樣紅了。

 

「如果、如果是的話……」他閉眼悶著聲音,努力地想傳達這些塞滿了他內心的東西,一字一字羞怯而堅定地道:「那我一定會、很努力很努力地記住,很努力很努力地學習……」

 

「不用那麼努力開花也沒關係的,不開花……也很美,看著你好好健康地成長,我就很開心了……花總有開落,也許並不長久,但植珠可以長很久很久的。」他蹭了蹭常肆,聲音越來越小,「我會一直一直……好好照顧你,也許哪天、我就學會怎麼和你說話了呢。」

「那我就一直等你。」常肆看著許寧,低聲說著:「無論多久我都等你。」

 

許寧……總是可以戳中他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讓他感到救贖,讓他感到被接納。

 

他情不自禁地又親了親許寧的臉,從額頭開始,輕輕柔柔地在對方的雙頰、鼻尖、下顎,還有唇上都烙下了一個羽毛般輕盈的吻,像是不捨得擾動對方,又像是在記憶形狀似的,一雙眼也微微垂了下來,將對方抱得更緊了些。

 

「那本書。」他出口的聲音是顫抖的,還有些低啞。「替我翻開最後一頁,好不好。」

 

「那裡還放著一些我想送給你的東西。」

「嗯……」

 

許寧羞澀地緩緩抽回了手,垂著頭紅著臉去翻書,在看到一張押著乾燥玫瑰的卡片時眼睛一亮,正想說謝謝,拿起來的時候卻掉出了一枚閃亮的物事,打斷了他的思緒。他連忙接在掌心,卻在看清楚那是什麼後又愣住了,直盯著那隻小狐狸一會,半晌後有些迷茫地抬頭看向常肆。

 

這是……給自己的?還是不小心放錯了?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他能夠收到的禮物,如果真是給他的……為什麼?

 

他遲緩地轉著腦袋想,越想卻顯得越迷糊了。

「之前請蘇河做的,他的專長是這個。」常肆沉穩地解釋著,可手掌心裡的薄汗卻透露了他的緊張。他伸出手將那枚銀戒拿起來,輕輕地套到了許寧的手指上,然後垂著眼說。「是我……特意準備來送給你的。」

 

有瞬間他覺得自己說話的方式笨拙得讓人難以忍受,差點就因此將下一句話給吞回喉嚨,沒入食道裡,不再說出來。可對上銀戒上那細碎的圖樣後,便又稍微鼓起了勇氣,將那戒指牢牢地套到了無名指的底部後,才鬆開了手,望向對方的雙眼說:「我喜歡你……想跟你交往,許寧。」

 

他的聲音裡帶著點微弱的顫抖,可這並沒有減少他說話的意願,妨礙使他更加堅定地看著對方,說著在心中早已想過無數次的話。

 

「在實境秀的這些天裡……每次約定了要見面,我就會忍不住開始想你。等你來了,就為你的到來而開心,在你離開後,更會為下一次的約定而感到期待無比,和你待在一塊時,無論發生了什麼,都會不由自主地感到雀躍和高興。」

 

「就算想起了多麼痛苦的回憶,只要你在我身旁,也不會再覺得難受了,反倒會感到安心。」

 

「你對我而言,就像是故事裡的小狐狸一樣。」他將臉往下低,把留戀的眼神投在那枚戒指上。「讓我想用約定綁住你,讓你快樂,讓你高興,讓我們互相馴養,互相分享或舔舐傷口,讓我們互相理解……也同時想將你當成我的玫瑰,就這麼守在你身旁,照顧你,呵護你,和你待在一起,將你當作我的生命裡最特別的存在……成為我的另一半。」

 

他請蘇河做的戒指上,就是因此而用細碎的紅色系寶石鑲了一圈小小的花邊,攏著中央銀雕成的小小狐狸,讓牠安穩地臥在那兒,看起來溫馴而可愛。

 

「……你願不願意,答應我呢?」

許寧怔住了,一下子無法完全消化常肆的話,便仍只呆呆地微張著唇望著對方,半晌好不容易發出聲音,也僅有一個意義不明的單音,「啊……」

 

他不自覺地有些著急,想盡快說點什麼好回應那些動人心弦的話,生怕常肆不耐煩不願意等自己似地;可他不僅腦袋一片混亂,完全組織不了語言,連身體都快脫離控制,聲音卡在了喉裡,成不了一個完整的音,眼淚更忽而就斷了線地不停滑落,滴滴答答沾濕了衣襟。

 

他著急地用另一手胡亂擦著落下的淚,哽咽中終於擠出了足以辨識的話音:「我……我也,是……」

 

他想,原來一切的思念一切的依賴,一切的恐慌一切的不由自主,不過都是因為「喜歡」。

 

他喜歡常肆,想和常肆在一起,想和常肆交往。

所以在意一直和常肆很好的蘇河,所以在意那些曾經讓常肆喜歡得難以自己的人,所以……竟也會想用懷孕綁住對方。

 

他失去的東西很多,他自然地認為自己留不住什麼,讓自己擅於接納這個事實,可唯獨常肆,他日日祈求著不用太早放手。

 

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卻又寧願相信這是真實的,哪怕這其實只是一個過於美好的夢境,一個只存在於他二十多年來唯一一次受到祝福的生日美夢,僅有不到一天的時限……他願意一直睡著,停留在這一天、這一時、這一刻,只留住這一個短暫的瞬間。

 

「我想……」他努力壓抑著哭泣,可竟越來越難以自制地顫抖起來,抽著氣努力想要傳達,「我、嗚,對、對不,起……」

 

他想起來自己好像不該道歉,連忙抬起不斷掉淚的雙眼,望著常肆顫抖著有些怯懦而又堅定地道:「我、我喜歡,你……常肆。」

 

說完,一股強烈的鼻酸感讓他垂頭哭了起來,見淚水越掉越兇,他連忙把腿上的書挪開了些,一邊慌忙地繼續拿衣服擦淚,一邊用被戴上戒指的手握住了常肆,輕聲呢喃:「我好高興……嗚、」

「我也好高興。」常肆垂著眼簾,握著許寧那戴著戒指的手,將其牽到自己唇邊,輕輕地吻了吻。「我愛你,許寧。」

 

他或許早就該這麼做,早在踏浪的那一天,許寧開口撫去他的傷痛的時候,他就該明明白白地接受那些如浪潮般湧起的愛意,該撿起他那拋之不顧的感情,該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內心。

 

他從那一刻起對許寧產生了好奇,於是許寧因此闖進了他的世界裡,將他從宛如墜落崖底的黑暗中解救出來,往他陳年的傷口裡擦入滿滿的糖蜜,帶給他光亮和溫暖。

 

「我們之後,都不要分開了,好不好?」再吻了吻許寧纖長的手指後,他便持著對方的手,托起那帶淚的臉頰,以指腹輕細地摩挲著,而後俯首靠了過去,在極近的距離裡一點一點地為對方拭去滑落的淚,接著將吐息噴灑在那泛紅的臉前,輕巧地吻著弧度漂亮的唇,像是在安撫對方似的,緩和地笑了笑,然後摸著對方的頭說道:「我就陪著你,和你在一起,不要去當兵了。」

 

「你是不是想開花店?我去幫你存錢,或者我們一起存錢,之後就去考證照,等資金夠了,就開一間你想要的店。」

 

「如果你想要的話。」他似乎說什麼總是會加上這句但書,就怕腦裡的構築好的想像一點也不符合對方的需求,而他所認識的許寧又是一個比較怯於表達的人。「我們就過這種日子,或者摸索一個更好的方式出來……這也是我的願望。」

 

他想去愛,也想被愛。

他感覺自己已從那些棘冠般的過去中被釋放了,他是許寧的保護者,同時也被許寧保護著……

 

他很難說清這種心情,其實,他有一點喜歡看許寧落淚,喜歡許寧為了他或是為了那溢滿心頭喜悅而掉下眼淚,即便那哭紅的眼眶會令他感到心疼,他也還是很喜歡。就像喜歡許寧眼裡的依戀,或是遇事時懵愣又或是哭泣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樣子一樣地喜歡。許寧那懵懂而無法跟上外界的樣子總讓他想到他自己,想到那被遺落在過去的他的千萬個碎片……可同時卻又無比清楚,在他面前的人是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許寧。

 

他眼裡的許寧,是個喜歡花,怕花疼,很聽他的話……有小脾氣但又軟綿綿的,看起來很脆弱,卻又意外勇敢的,一個不太在意性別問題的、看著有些遲鈍,可其實心思細膩的人。

 

對著在乎的人,可以想好多好多事情。

很好滿足,只要拉著手,待在一起,說說話就會開心了……但偶爾也會突然沮喪起來,因為想到了某些他不知道的事而洩氣,悶不吭聲的,心底卻藏著很多可愛得讓人心疼的細微情緒,有一點自卑,心很軟,但是對他很好,笑起來的樣子像是河堤上綻放著的花,身上有曬過太陽的被子的柔軟氣味,拉著他的手都是園藝帶來的傷口,但也因此很好抓緊。

 

他握一握,就忽然不想放開了。

大抵戀愛就是這麼一回事,有那麼多不受控而非理性的地方,但是真正開始經營一段關係,卻又得回歸理性,設想眾多因素,最好兩個人一起商討,一起注意,方方面面而零零總總的那些事,一件都不能落下。

 

「……希望這不會讓你覺得太趕了,或者太慢了。」常肆說著,就停頓了下,再繼續說:「你知道的……我不是沒有那個意思,上禮拜的時候,我其實……」

 

很想直接做下去。

他猶豫了一下之後,雖然覺得有些不妥,可還是湊在許寧耳邊,一字一句地用氣音將話說給了對方聽。

許寧原本還在從不可置信的狂喜與感動中緩慢地思索常肆口中上禮拜的時候是什麼時候,甚至剛聽到那幾近無聲的「做下去」時,還茫然而認真地思考著到底是什麼事情……好半晌才回過味來,瞬時鬧了個大紅臉,熱度噌一下地往上竄,連眼睛都嗆紅了。

 

過度的刺激讓他腦袋一片空白,不只沒辦法好好接著思考要怎麼反應,更連剛才常肆說了那麼多的規劃都忘記了,只呆呆看著對方好一會,才又回神一樣地抖了一下,嘴巴張了又闔闔了又張,像隻離水的魚,哆哆嗦嗦地只擠出個音節。

 

「我……我……」

 

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像是在呼應這句話似地繃緊,一陣窒息的酸麻過後體內深處竟一絲一絲地癢起來,令他情難自禁地夾緊了腿,不知所措地縮手捏緊了自己的衣襬。

 

「我不,知道……」他耳朵紅得像是要滴血,害臊得用蚊子叫一樣的聲音說。

 

一方面他是真的不知道對方之前是什麼意思,另一方面,他現在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快了還是慢了,整顆腦袋都亂得無法運轉,連同呼吸心跳,他甚至不能好好感受到自己還坐在床上……能好好把話聽進去,都已經是盡了他最大的努力才能做到的事了,至於能不能聽懂,自然又是另說。

常肆原本還等著許寧的回答,打算按回覆繼續述說預想的方案,可看著對方這樣羞澀地夾起腿,紅著臉低聲說話的模樣,他便也大概明白對方的狀態了,那繼續敘述的打算當然就自然消滅了。

 

「那麼,想試試嗎?」取而代之的,是那雙瞧上去總是真摯的明黃雙眼曖昧的微瞇,還有逐漸逼近的氣息。「把你的全部……都交給我,許寧。」

 

他用他那表面粗糙的手撩起了許寧的衣擺,在那柔軟的腰上搓揉了下後,又更往上蹭,輕柔地圈著對方胸前薄軟的乳肉撥弄著,便將人壓倒在了身下,侵身覆了上去,一面垂首吻著許寧的唇,一面又將手再往下伸,托在對方飽滿的臀旁,慢慢揉捏著,再輕輕地拉開了對方的腿,往兩旁和緩地帶開,接著便絲毫不遲疑地將手穿進了那已然有些濕潤的褲底裡,前後撥撫著那濡軟的穴口,一面刺激著那處,一面也伸指揉著對方那色淺的陰莖,動作輕巧又準確,力求帶給對方最舒適的感受。

 

在手指逐漸侵入裡頭,將那細緻的甬道給拓得泌出濕液,稚嫩的性器也因刺激而挺起時,他便微微垂下眼來,暫時鬆開了對許寧性器的揉搓,解開自己的褲頭,捧出了裡頭半勃的陰莖,往前靠在了對方的腿邊,輕柔地蹭著,壓著喉裡的喘息,繼續親上對方的唇。

 

柔滑的腿側肌膚令血液盡數往下湧,對方的氣息和聲音更讓他無法自拔地興奮了起來。

 

他想要成熟點,忍住這份衝動,卻做不到。

 

在幾個吻後,鬆開那雙軟嫩的唇時,更忍不住用滿載著情慾的眼去注視對方,再將那埋在後穴裡的手指抽了出來,把上頭的清液全抹在了自己那昂挺的陰莖上,然後挺著腫脹的前端,去接觸那濕潤的穴口,而後低聲說到。

 

「我想要你……」

「啊、嗯……」許寧羞恥而不知所措地縮了縮,被這樣直白的情話弄得又濕了幾分,流出的清液沾在緊貼穴口的龜頭上,微幅的分合幾乎要黏出水聲來。

 

陌生的快感令他害怕,卻又因對象是戀慕的人而隱隱有所期待,他忍不住赧然地抱住了枕頭,像鴕鳥一樣將自己藏起,明明不是在發情的時候,仍感到了躁動灼人的熱度,哪怕一時回想不起當時的感受和動作,也本能地縮咬起來,一下一下地夾著那點相觸的肌膚。

 

「常肆……常肆……」他小聲地叫喚,不知該怎麼辦,只怯怯地看了一眼對方,旋即在被插入的快感中渾身痙孿,細叫著縮緊後穴,一股一股地噴水。

 

「嗚、啊……!」他蜷著身,茫然地急促喘息,刺激得近乎哽咽,雙腿不受控制地纏在了常肆身上,直到插到底了竟還止不住地流水,弄得到處都是,床單很快就濕了一片。與自慰完全不同的感受令他莫名有些委屈,為這狼狽的樣子感到有些羞惱,怕常肆不喜歡,難耐的呻吟便染了點鼻音。「嗯……嗚……好脹……」

常肆沒有冒進,見許寧面上的表情有些懵愣,便停下動作,只埋在那裡,彎身擦過枕頭的邊緣去親對方的臉,語氣溫和地說:「等會就好了,別怕。」

 

即便那濕潤緊緻的甬道將他咬得舒服,硬挺的性器都微微脹了些,都被箍得有些生疼了,他也沒有繼續,倒是垂著雙眼,親暱地吻起了許寧的臉,不拿開那佔位的枕頭,而是將它和他心愛的人兒一同抱緊了,輕輕愛撫著對方白皙的肩,再往下舔吻著那看上去相當細嫩的側頸,托著平坦的胸,以食指尖緩緩地描畫著。

 

「你好敏感……」下身被緊緊地吸吮著,帶來強烈的快感。連帶著讓他說出口的話語,都添上了點亢奮的粗喘,可撫摸對方的動作,卻仍是緩和的,和雙眼裡的暖意一樣。「我很喜歡。」

 

那些由後穴裡滿出的愛液不僅打濕了床榻,也弄濕了他胯間的毛髮和彼此的腿根。他在試圖安撫的過程中,忍不住就在許寧那被濡濕的大腿上多揉了幾把,覺得那裡的肌膚比剛製好的豆腐都來得嫩細,輕輕一彈,就好像會碎裂似的,望著對方的眼神也更多了些小心翼翼,又多吐了幾口氣,才極其緩慢地動起了硬得發痛的陰莖,刮著濕漉漉的內壁往外抽出,再往裡推進,反復抽插了十數下後,便停了下來,吻了吻許寧的眼角和耳,哄人似的輕聲詢問。

 

「這樣動……還舒服嗎?」

「嗚……嗯……」

 

溫柔親暱的安撫很好地撬開了許寧繃緊的心防,他漸漸不再因為陌生而感到緊張,儘管仍是羞怯不已,卻已足夠他從枕頭裡轉出臉來,悄悄地伸手攀上常肆的肩,滿眼朦朧地也輕輕在對方臉上印了幾個吻。

 

身陷棉軟的床舖,又被眷戀的擁抱覆蓋圈攬著,雖是給了他安穩,要回答這樣的問題還是有點難以啟齒,他吸了幾次氣,都沒能開口,最後還是輕輕軟軟地喚了幾聲常肆。

 

「嗯唔……」他壓抑地在緊接而來的頂弄中輕細呻吟,後穴跟著摩擦一下一下咬緊,卻讓快感隨之愈漸濃烈得令他不住發顫,交合的動作明明不激烈,也幾次生出了點窒息感,傾斜了原本好不容易就要習慣的平衡。「啊……常肆……」

 

和他所知道的、感受過的,都不一樣。明明不是在發情,卻有著遠比發情還要深沈炙熱的溫度,體內更是又酸又麻,被插入填滿的感受也全然不同於按摩棒,快感從尾椎直穿腦髓,不再侷限於身下,也不再給他帶來解脫與清醒,竟只是越纏越深,迷離而沈溺,只想更多更久地貼合在一起。

 

思緒像是跟著被擠了出去,他迷糊地半睜著眼,在未明的心慌中不由自主地尋著常肆的手十指交錯,碰觸間感受到那枚戒指時,心跳又更快了幾分。

常肆吻著許寧,往上親至了額頭,而後凝視著對方的雙眼,緩緩地將性器更往裡推了推,勾著那碰上了自己的指頭,摸上套在那兒的戒指,微微笑了起來。

 

他的心跳也很快,但卻意外地不再緊張了。或許是洋溢在心間的幸福感導致的,那紊亂的鼓動很快就找著了節拍,以齊整的韻律跳了起來。他知道自己不該入得太過遲緩,吊胃口似的餓著許寧,便挺腰往那緊緻的後穴深深頂弄著,在探索對方的身體時,緩慢地提高速度,又一面吻著許寧通紅的臉,慢慢抱緊對方。

 

「許寧……」他汲取著對方的氣息,是那種曬過太陽的、剛洗好的衣物的氣味,還帶點花草的味道,他喜歡的香味。因此更著迷地輕舔上了白皙的側頸,吻著那兒說:「我喜歡……你的氣味。」

 

下身似乎被咬得更緊了,他便悶哼一聲,揉了揉許寧的大腿後,便將它往旁架,勉強拔出性器後,再緩緩地揉著對方的腰,讓人側過身去,然後由後方輕輕咬住了對方的後頸,仿效著Alpha才能執行的動作,以齒抵著腺體表面,伸舌輕舔著。

 

……就算不能標記也無所謂。

 

套上了戒指,讓他擁抱著,深深結合在一起,許寧便屬於他了。

 

我愛你。

常肆在啃咬間含糊地道,而後又深深頂入了濕軟的甬道裡,欺在那敏感的地帶前後磨弄,手掌撫摸細嫩的肌膚,在腰隻和胸側間游移,再轉而欺上了胸前的凸起,張指小心地揉搓著它。

 

我愛你……愛你,愛你……他虔誠而謹慎地這麼低聲唸著,用唾液染濕了對方的腺體,將那一小塊皮肉吸紅了,還不肯鬆嘴,直到那處留下了淺而醒目的牙印後,才緩緩鬆開,往上吻了吻許寧的耳,再抬手揉了揉對方的髮,接著往下托住了柔軟的臀,猛地加快了抽插的速度,在滿是水液的腸道裡衝撞著,操出了一連串急促的水聲。

 

那碩大而堅挺的陽具被徹底濡濕了,因抽出的動作外露的一小截肉色相當光潤,亮得都好像裹了層油脂似的,不斷將那被操得充血腫脹的穴口翻進翻出的,貪婪而艷麗地吞吃著他的東西,將他的陰莖吸得更緊、吃得更深。

 

「許寧……」他又吻了下對方的腺體,掩不住情動地再度咬了下去,「……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他不想再嚐到心碎的滋味了。

更不想讓許寧嚐到,只想疼著對方,寵著對方,將人護在自己的臂彎裡。

 

永不受傷。

「啊啊、啊嗯……咿嗚……常肆……啊……」

 

劇烈的刺激讓許寧不禁哭叫起來,嗓音卻依然潮濕而棉軟,服帖地蜷在方寸之間,一絲一毫都帶著鼻音纏黏的嬌,總像輕輕地討要著疼愛般,委屈得收斂,眼淚都似染了糖。

 

腺體被咬得發疼發燙,他在快感間迷亂得甚至產生了被標記的錯覺,愈發敏感地含緊了侵踏體內的性器,後穴濕得一塌糊塗,只要頂得狠了就又止不住地噴水,濺在那灼熱的陰莖上,再被操幹一股一股地帶出來,黏膩得令他羞恥啜泣,卻又更顯得親暱而色情。

 

「嗚……啊啊嗯……啊……常肆……」

 

透過性和言語傳達的愛意填滿了他,像浸在羊水裡,五感都是屬於常肆的,無暇分給其他,腦海裡也都是交合的感受,帶著輕微的窒息感,令他依戀著既滿足又渴望。他不住在本能與精神間擺盪,因沒有真正發情而忽略了缺少的氣味,卻又渴求對方得像是發了情,總想被更深更劇烈地進入,最好和對方融為一體,帶著所有發情時才會生出的念頭,又不止於此,交互著強烈而倒錯。

 

「啊啊、常肆、嗚、啊——……」

 

從未經受情事的青澀和濃烈的愛意,令他很快在這樣急促的操幹下痙攣著高潮了。他胡亂地抓著床單,身體緊繃得不停顫抖,穴肉一抽一抽地緊咬住體內的陰莖,持續幾秒都沒能止住噴水的勢頭,更耐不住射了精,弄得床單一片斑駁。

因為索求獲得了回應,因為那緊夾著他、歡迎他的身體實在太過熱情,常肆一時竟忘了去顧慮其他,只繼續保持著高強度的操幹,一次又一次地噬咬著齒下的腺體,並下意識地收斂了啃咬的力道,只留下愈來愈深、愈來愈多的印痕,而不將那處給咬破。

 

鼓脹的陰囊隨撞擊的動作擺盪,摩擦著濕潤的圓臀和恥毛,隨後就在一次重重的衝擊下收縮著,震盪著。

 

將那過於高漲,彷彿就要炸開來的快感傳到了四肢百骸裡,在肩頭微微打顫,雙臂緊抱著對方的情況下,低吼著射了出去。

許寧哭泣著,在感受到體內被一股熱流擊打的時候瞠大了眼,渾身又抖了起來,像是被欺負得委屈了,卻又有些單純地茫然,身體則在情慾中延續了高潮感,折騰得他不斷細細哭吟。

 

常肆在他體內射精了。

 

他被染上其他味道了嗎?即使Beta沒有信息素,但他的身體裡,確實摻入了不一樣的氣息了吧?他怯怯地想,被射滿的沈甸感沒有令他畏懼,倒在一開始陌生的驚詫中,漸漸成了羞澀而不可言說的滿足。

 

小王子的繪本摔在床角,滿房間都是情慾的味道和聲響,他失神地躺著沒有動彈,慢慢平復的喘息中還含著收不回的泣音,片刻後才又回神碰了碰指根上的戒指,輕輕勾住了對方的手。

 

他沒想到會在這裡被常肆佔有,沒想到會在告白的當下被壓在床上頂撞,承受這樣凶猛的操幹直到射精高潮,一切都太突然了,但又快得彷彿順理成章,和他的愛戀一樣,總讓他忍不住竊喜,想不了別的。

 

也許太莽撞了,愛讓他昏了頭也失了分寸,可是他是想的,想永遠和伍常肆這個人在一起,共度人生的每時每刻,信任讓他情難自禁,只想再多靠近一點,怎樣都好,何況男人這麼溫柔,把他像珍寶一樣地捧著疼著,他既舒服又快樂,連難受都是催情的,饜足得像隻被餵飽的小貓,每一個毛孔都張開著接納對方的愛與侵佔。

 

他也許永遠不會知道被標記是什麼感覺,可他已經知道和相愛的人靈魂緊緊相依的感受,是那樣地令人沈溺,根本容不下一絲分離的空隙。

常肆親吻著許寧的後頸,在高潮的餘韻中緩緩退出了對方的身體,而後輕柔地將人翻了過去,面對面地抱回自己懷裡,將身體貼在一起,親暱地往對方唇上落著吻,滿臉饜足地磨蹭著許寧,低聲說:「我愛你……許寧。」

 

或許說再多也不夠,一場性事的結束似乎不足以讓他的熱情稍微冷靜。他就像是一隻纏人的大型犬一樣,俯身親吻著許寧的肩頭、鎖骨,還有其他部位,而後又伸手去撫摸對方的臉,雙眉彎彎,笑得相當傻氣,揉了揉許寧柔軟的捲髮之後,仍不能自已地吻著對方的臉頰說:「你是我的寶貝……我最愛的人。」

 

「是你讓我破碎的世界重獲新生,是你給了我愛你的勇氣。」

 

他是真的想當狐狸,也當過狐狸,試著等永遠不會回頭的人,或者想過要給蛇的毒液弄死,期望贖罪,期望能夠找到解脫。

 

但那些狀況都沒有發生,或者持續。就像當年的浪潮帶不走他,殺不死他的雖沒有讓他更強大,卻讓他在又被摧毀時苟且地活了下去。

 

他在愛情上總是狂熱,偏執,笨拙,而且無可救藥。

可是許寧接受他了,接受了他的愛,還有他的一切。

 

「你對我……」那傻里傻氣的笑仍在持續,明黃的眼裡更充斥一片暖意,常肆用指尖描著許寧的臉緣,然後輕輕地說:「比誰都重要,也比我自己還重要,比所有事物都重要。」

 

「我會讓你幸福……讓你高興,讓你過得很好很好,再也不會寂寞,也不會悲傷。」

 

他一直忍不住要笑出來,口吻卻仍舊溫和,像是不想驚動對方半點似的哄著人,而後更低頭埋在了許寧的胸口,蹭著那處輕輕低哼,笑得無比幸福。

 

「我愛你……很愛你、許寧……」

「我、我也……愛你。」

 

許寧憑藉著一股衝動,輕聲低語,旋即為這樣大膽的言詞漲紅了臉,又羞又感到幸福地摟著常肆縮了縮。

 

「常肆……」他眼皮發顫,抱著對方的手卻很穩,十足珍惜的模樣,也被感染了那份非要說些什麼表明心意的雀躍似地,忍著羞恥小聲說:「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很重要……我也、想讓你,幸福……嗯、」

 

他挪動了下雙腿,卻跟著牽動到後穴,不免感覺到裡面流動的溫熱精液,霎那又紅了臉,在忍不住的輕吟裡加倍地羞赧著想把自己埋進土裡,磨磨蹭蹭了一會,才帶著鼻音地細聲道:「我好……開心,和你在一起,一直很幸福……常肆……你真好。」

 

像是在作夢一樣。

 

他努力地睜著眼,好怕一覺醒來,發現這不過只是一場美夢,若非如此,他怎麼會遇到這麼夢寐以求而又美好的事呢?

那聲聲愛語對常肆而言,就像是一種表揚,一種沒有形體的勳章。使他既感到榮譽自傲,又頓時將心化成了軟趴趴的一團,融在充滿感情的海洋裡,讓意識隨著水流的波動愈陷愈深,快樂得不能自已。

 

除了明顯是謊言的空話以外,從沒有人說過要讓他幸福。

 

「……你也讓我很幸福了。」常肆又吻了吻許寧,往下輕輕揉捏著對方的腰,幫著舒緩,再揉上了對方的腿,輕聲說:「從遇到你開始,我就這麼覺得了,許寧。」

 

也許從許寧將他從那片海的記憶裡打撈起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註定是對方的了。他微微笑了一下,溫柔地舔了舔對方的眼角,再抵上那還沁著點汗的前額說:「你總是這麼重視我,在意我,讓我快樂……只要待在你身邊,我也沒有不開心的時候。」

 

「我愛你……我的寶貝。」

 

相處的時間似乎總是不夠,就像情話說多少也總是不足夠一樣,他又黏著人吻著、摟著,低語著膩了一會,才緩緩開口道:「這張床弄髒了,我帶你去浴室清理,等會我們睡另外一張,明天再讓人換,你覺得好嗎?」

 

可雖這麼認真諮詢著許寧的意見,他卻同時順著本能吻了吻對方的耳朵,還順著親上了頭髮,又揉了揉對方的後頸,小動作頻繁得要命。

 

一副就像是上癮了,不能停下來似的樣子。

許寧正要點頭,忽然想到別人來清理會是什麼樣一個畫面,頓時又羞得不行,哆哆嗦嗦地縮進常肆懷裡,耳朵紅得滴血,一點也不敢把臉抬起來。

 

那不就……不就大家都知道他和常肆發生了點什麼了嗎?還流那麼多……清理的人會不會笑他……

 

他一邊感到羞恥得沒臉見人,一邊又有種近似於炫耀的得意和喜悅,毫無煙硝地交戰了一會,終究還是扛不住臉皮薄,用快要哭出來的聲音怯怯地問:「我、我弄成這樣……怎麼辦……」

 

明知是自己搞出的問題,也沒什麼好問怎麼辦的,找方法處理就是了,然而高漲的安全感讓他忍不住想依賴,便仍像撒嬌一樣地向對方尋求幫助。

「那我等會拿進去浸著,明天再處理。」常肆縱容地捏了捏他的臉頰,哄著人說:「沒有人會知道我們做了什麼的,你別害怕。要是你不喜歡,我也會去和節目組解釋,讓你放心的。」

 

他覺得許寧羞得好像快哭出來的表情有些可憐,又有點可愛,便在親暱地說完後,又湊上去親了親對方,而後一邊揉著對方的腰腿,一邊將人半抱了起來,緩緩往床下挪。

 

「我會對你負責。」他靠在許寧耳邊低語,半軟的性器更在行進間擠入了濕滑的甬道內裡,隨他的步伐前後晃動著,「無論是你擔心的事,還是未來可能有的孩子……雖然剛才沒有進到你的生殖腔裡,但要是真的懷上了,我可以保證,我會好好養你,還有我們的孩子。」

 

然後他垂眼看著許寧紅撲撲的臉蛋,又忍不住親了一口,也因為自己提起的話題而微微紅著臉笑了下,將人抱到浴室內,一起進了浴缸、放了水之後,才將疲軟的陰莖從對方濕軟的後穴裡抽了出來,讓好一堆淫糜的液體跟著滑出,沾在腿上後,再把人重新摟進懷裡,幫著洗起了手腳、並用手指輕柔地勾著那紅腫的小口,清理著還殘留在裡頭的少許黏稠,又有些受不了誘惑地往裡推了推,將溫水弄了起來,將指頭伸進淺處按摩著那濕潤的後穴,伏在許寧肩上,輕聲說道:「還是好濕……好熱,我能不能……再進去一次?」

 

「你真的好可愛……寧寧……」

「進、進哪兒……」許寧羞得眼睛都紅了,顫著聲音問,被那親暱的稱呼哄得暈頭轉向,指尖蜷著抓住常肆的肩頭,半晌在後穴被戳弄的情態下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倒像在求歡,頓時繃緊了身子,緊緊地吸住了體內的手指,在動情的呻吟中睜大了眼,撲簌簌地落著顆粒分明的淚珠。

 

「嗯啊……哈啊……常肆……」他一想到懷孕就渾身戰慄,感性和慾望本能都在叫囂著要,想要伍常肆幹進他最隱秘的生殖腔,兇猛地抽插,將全部的精液射進他蜷縮著的子宮,留下屬於對方的種和味道,那麼世界上就有一個證明他們緊緊相連的存在,將他們完全地繫在一起……他會完全屬於對方。他幾乎就要為這個念頭發情,濃稠甜膩的信息素充斥著小小的浴室,而得不到回應的失落終於讓搖搖欲墜的理智回籠,他艱難地克制住那些渴望,難過得靠在對方懷裡低聲啜泣起來,努力地小聲傳達自己,「先、先不進……生殖腔,好不好……太、太早了,會很辛苦的……我不想,啊……不想讓你,負擔那麼重……」

 

說著他又哭了起來,想起發情那天的感受,更深一步陷進類似的情境裡,便情不自禁語無倫次而失控地說著完全相反的話,「不、不,你進來……我想要……想要懷常肆的孩子……給我……求你……嗚……」

 

他為自己難堪的念頭感到不安,卻難以控制這股情緒,手幾次想往下摸那曾把自己操得不斷噴水的性器,又想起先前的拒絕而不敢往下碰,只抱著常肆輕輕地扭腰磨蹭,抬頭怯怯地親了親對方的下顎。

「……寧寧。」常肆被吻得心動無比,一手繼續在許寧的體內勾弄著,一手則捧好了那紅紅的臉蛋,小心翼翼地啄吻著,放柔了聲音說:「你真好……」

 

他覺得他眼前的人真的過於可愛了,既為他著想,又想要生他的孩子,想什麼都是因為他,還含著淚露出了一副順從的情態,將那既難受又舒服,明明臊得快不行了、還總想著要對他好的羞怯表情全坦露在他的面前,毫無掩飾地暴露著,讓他的胸腔和下身一下子都被血液給充得滿滿的。既是讓那話語給鬧得整顆心都暖熱無比,心跳加速。胯間的陽具也色情地立了起來,挺著那直而略翹的形狀,妥貼地熨在對方細嫩的腿邊,似是已忍耐到了極限似的,硬脹得不得了,就算不特別去動它,也隱隱在許寧柔嫩的肌膚上小力地彈顫著,彷彿下一刻就想將它送進對方緊緻的軟穴裡,狠狠地操它、填滿它似的,一點都不安份。

 

「今天,先不進生殖腔……好嗎?」

 

他喘著粗氣忍耐,而後耐心地將食指往前送了下,輕柔地愛撫著那吸附著他的黏軟肉壁,再親暱地含住了許寧那被吻得紅腫的唇,輕輕吸吮了下,再張口探入舌頭,搔弄著小小的口腔裡的每一寸角落,而後又緩緩往後退了些,拉出了點曖昧的銀絲,小心地壓低了聲音,才繼續說道:「讓我在你的身體裡多待一會……好好感受你,等我們都準備好了,再讓你懷上……」

 

他說著,那擱在穴裡的手指也緩緩抽插了起來,還多加了幾指進去,輪流碾著內壁,等到那透明的粘液再度沾滿了他的手掌後,便托著許寧的臀,將人微微地抬了起來,由下方挺入了那無比濕潤的甬道裡,緩緩地推至深處,再度將那紅腫的小口撐得光滑無摺,而後規律地操弄了起來,帶著浴缸裡的溫水一起,上下抽插著對方。

 

「寧寧……」性器被緊緊吸住了的快感令他的聲音有些低啞,還因情動而多出了幾聲喘息,只緩緩地弄了幾下後,便忍不住掐緊了對方的細腰,往上深深地頂撞了下,吻住了那細嫩的唇再深吻了會,直到再也喘不過氣後,才又緩下來,低聲續道:「這樣還舒服嗎?我的小寶貝……」

 

「以後……真想天天都這麼操你,疼你……看你可愛的樣子……聽你甜甜的聲音。」

 

他怎麼看淚濕的許寧都喜歡極了,一說完,便又親了親對方的眼角,再寵溺地將人摟緊了,在浴缸裡大開大闔地頂著胯,一面吻著人,一面深深地往裡操,雖說刻意不去頂弄生殖腔所在的地方,卻用足了力氣,去操對方穴裡的敏感,激烈而溫柔地,想讓對方感受到和自己一樣的歡愉。

「嗯……哈啊……哼嗚……」許寧細聲嗚咽,被操幹間帶出的水聲弄得羞恥不已,將臉埋在常肆肩上,甚至像埋怨對方煽情的甜言蜜語般小小地咬了一口,旋即又難忍地呻吟起來。「啊嗯……好撐……啊……」

 

溫水被帶進體內,沖擠刺激著帶來一股陌生滿脹的快感,他意外地在這之中多了幾分安穩,因為這樣就能掩蓋他噴出的水,儘管深埋體內的性器仍能清楚感受到噴濺的力度,至少看不太出來、也不會弄髒床單,顯得他不那麼骯髒浪蕩,少了點會被討厭的害怕。

 

「嗯……裡面、都是,水……咿嗚……」他抱著常肆的後頸,繃著腰低泣著在對方肩上磨蹭,時不時夾著臀緊吸不斷鑿進體內的陰莖,洩出一段又一段隱忍糯軟的哭吟,「常肆……嗯、……好深……啊……」

 

他像是把常肆的話聽進去了,閉著眼感受對方的侵撻,卻愈發敏感得顫抖,被洶湧的快感拱得無路可退,細嫩的腸肉被磨得不住絞緊抽搐。「啊……常肆……好硬……在身體裡……嗚……」

「嗯……我在。」

 

常肆揉著許寧的腦袋,揉著被浸濕的髮絲和小小的耳垂,又撫摸起了對方光滑的裸背,一面用力地操進那滿是水液的後穴肆意磨弄,又一面溫柔地親上了對方的髮,低聲回應著。

 

「我在你的身體裡……這裡好緊……好舒服……」

 

性器被濕潤而緊緻地包裹住的感受,愉快得使人沉溺。肩上輕細的、埋怨似的啃咬更讓他感到興奮,彷彿牙尖抵著的不是肩膀,而是心,只一下就被咬得癢極了,恨不得懷裡哭泣的人兒再多咬幾口。他喜歡許寧向他表露情緒,又或是那些磨蹭、呻吟、更深的擁抱和碎語。又抽插幾下後,就略微將人往上托起,而後按著那骨感的後腰,揉著圓臀之上的椎骨,更深而更加密合地往裡推進,讓硬脹的肉棍貼著內壁前行,探索似的刮弄著每一寸腸壁,打著圈在裡頭繞行,追著那溢出汁水的深處頂著,而後色情地揉起了對方的臀肉和前方性器,前後交替著按弄。

 

接著更抬起了許寧的臉,輕柔地吻了吻,再咬上耳側,低聲說道。

 

「再等一等,就幫你把水都操出來,好不好?」

「嗯、啊……啊、啊……!」許寧蜷起腳指,同時難以自制地抓緊了常肆的肩,繃著身緊緊吸住那不斷深入的性器,在陡然高亢的呻吟中射了精,濺在彼此胸腹上,後穴也在高潮中噴出了大量的水液,泡在水裡擺盪都遮掩不住。

 

「嚶嗚……」他摒息了一瞬,接著忍不住在體內的衝擊趨緩後細細低泣起來,帶著過於放鬆的音色,軟綿綿地靠在常肆肩上,指尖卻還扣著,遲了一會才漸漸鬆開,而後又撒氣一樣地輕輕捏了一下。

 

想起剛剛那些話,他羞得耳朵通紅,卻經不住裡頭透著的甜蜜,磨蹭著對方小聲而含糊地說:「我……喜歡你、舒服……嗯、」

是喜歡他,還是喜歡他感到舒服?

下身被緊吸著的感觸讓常肆有些恍然,但很快又勾起了笑,自信地覺得兩者皆是。

 

「我也喜歡你舒服……」他的聲音都被情慾給蒸透了,顯得格外濕熱,浴室裡的水氣繞在他的身邊,他出了一點汗,更感覺到了許寧身體的濕滑,無論是內裡或外在,他們的肢體交疊在一起,他捱著許寧甫剛高潮過的身體又蹭了幾下,雖還未射,卻也已經瀕臨極限,陰囊脹得有些疼,卻又不捨得進入接下來那段難捱的不應期裡,而放緩了速度輕輕磨蹭著。

 

他揉了揉許寧柔嫩的指尖,回應著那撒氣的輕捏,而後便摟著人從浴缸中站了起來,將性器由那濕漉漉的穴裡抽出,換以手指輕輕堵著那處,才將人抱到了一旁的淋浴間裡,一面吻著那紅透了的耳,一面抱緊了對方,讓人伸腿纏著自己的腰,而後再將仍脹著的粗長陰莖重新插入緊軟的秘地裡,往上拼命操幹著,一次比一次入得更深,並肆意地揉著軟嫩的臀肉,用力地往內抵著前列腺,而後往上揉起細緻的背部。

 

「我愛你……」像是總說不厭似的,他在愈漸激烈的性愛中喃喃重複著,又低喚了幾聲對方的名,才又喜愛地蹭過了對方的頸,張口輕咬後頭的腺體,近乎偏執地磨蹭著那裡,而後低聲道:「喜歡你……寧寧……」

 

如果他是Alpha就好了。

 

那一點不甘在極致的歡愉中流過,被稀釋得極淡極淡,掩在了炙熱的愛意裡。

「啊、啊嗯、常肆、啊、常肆、嗚,好深、太深了、裡面、哈啊嗯——」顧不上浴室裡羞人的回音,許寧難以自制地細聲哭叫,在隱隱的下墜感和被頂撞回來的力度間越發夾緊了後穴緊抱常肆,卻也被操得更加敏感難耐,很快便迷失在這場過於持久而激烈的歡愛裡。

 

既難受又舒服得透了,快感滲進骨血裡,逼得人發瘋,他被拉著深陷在這樣的情潮浮沈中,因陌生而畏懼,卻又因愛戀而沈浸,隱忍太久累積太濃的情和慾甫一出匣,便是星火燎原,燒得他們忘記了矜持與克制,雙雙墜入放縱的甜蜜裡,除卻更深的交合別無他想,怎麼也捨不得停止。

 

而且他也才剛剛得償所願,好不容易和愛的人在一起,便連催情似的欲拒還迎也捨不得出口,一句「不要了」、「不行了」都不肯說,哪怕哭得抽噎,也咬緊了牙,由著常肆予取予求。

過於猛烈的抽插在一次深深的挺進後停下,濃稠的精液再次射滿了許寧的身體,往被操得充滿了水液的體內再添上一點滾燙的溫度。

 

常肆邊喘著粗氣邊將人緊抱在懷裡,身上的肌肉不斷微幅聳起又降下,像是精力耗盡了而終於饜足的獸,又吻了吻許寧的後頸,才把人抱回浴缸旁,抽出性器清理彼此。

 

他很喜歡許寧情事過後變得綿軟的肢體,並享受著對方依賴在自己身上的感覺。將人摟在懷裡大致清理乾淨後,便重新換了遍洗澡水,認真地拿了毛巾為對方擦拭臉頰。

 

「……還行麼?」官能的快感尚未褪去,他望著許寧紅撲撲的臉,還有那淚濕的眼角,忍不住滾動了下喉結,親上了對方微張的唇,再謹慎地分開來,低聲說道:「有沒有哪裡疼,或是不舒服?」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可能是太過於動情,在激烈的性事中還總壓低聲音說話所造成的後果。這麼說完後,更伸手攬著許寧的腰,輕輕地沿著對方的椎骨兩側揉了上來,緩緩按摩著,還在對方可能覺得不適的地方特意多揉了幾下,又垂著眼,笑了一下之後,才開了口。

 

「不舒服要跟我說,我會注意的。下次……一定會改進。」

 

那語氣篤定地就像是一定會有下次一樣,口吻中還泛著點過剩的幸福感,眼裡也充滿喜悅,想藏都藏不住,神色溫柔地望著對方。

許寧羞得將臉埋在常肆胸前,不敢多看對方一眼,片刻後才緩緩地搖了搖頭,輕聲說:「沒有……」

 

Omega的身體生來就是適合承受性愛的,何況常肆珍惜而處處顧慮的對待,哪怕不在發情期又激烈了一點,也遠不至於讓他受傷,頂多後頸被咬得有些疼了,可那對Omega來說,又是稀鬆平常且帶來滿足的感受,更不用說換任何一個Alpha來,也不能更溫柔了,連天性中最低的閥值都超不過,這點疼便也完全不值一提。

 

下次……

他安穩地靠著常肆,在隨著放鬆而來的睏倦中遲緩地想,斷續飄忽間也不知怎地想到了性事中調情一樣的話,頓時又顫了下清醒了,紅著臉支支吾吾地小聲說:「你、你怎麼……」

 

像是想要抱怨,又說不出口,最後只捏了捏對方的手,忍著羞恥蚊子叫一樣地細聲討饒,「天、天天這樣……會受不了的……」

 

說完又將臉更往裡埋了幾分,不知是賭氣還是撒嬌地發出了點細微的哼氣聲。

常肆垂眸看著那羞澀的模樣,便笑了笑,繼續緩緩揉按著對方的身體,而後低聲哄道:「那下次,就等發情期再做……好嗎?」

 

而後便將拇指扣在了許寧的頸後,輕輕推磨著自己方才留下的印痕,心底既有些心疼,又歡欣無比,在那處仔仔細細地摩娑了好一陣子之後,才靠到了許寧的肩上,磨蹭著說:「我太高興了,可能有些失控,之後……一定都聽你的,不讓你受不了,寧寧。」

 

他話說得有些笨拙,又慎重地緊抱了抱人,才繼續動手為對方清洗身體,在動作間更將幾個碎吻再次落在許寧沾著水珠的臉上,並且喜愛地輕蹭著。

 

看著懷裡人細聲細氣地應了,又回蹭了下自己,濕軟捲曲的黑髮都蹭在了他的胸口後,他便笑著又親了親對方,一邊盯著那看來有些睏倦的神情,一邊繼續輕柔地幫著搓洗頭髮,將細細的髮絲搓滿了泡沫,再拿了毛巾來,墊在額上擋著,然後才仔細地為對方沖掉。

 

他沒有為誰做過這一切,也就是許寧全心依賴著、信任著他,他才能擔下這細緻的活計,小心翼翼地處理著每一個細節,還時刻分神去注意自己攬著人的手臂是不是收得太緊了,生怕一個不小心擾著了人,干擾對方的休憩。

 

然後再慎重地將人抱起,走到方才被弄得一蹋糊塗的床上,讓許寧半靠著未沾上液體的地方坐著,為其包上浴巾,輕輕地擦著頭、手、身體,又問了下睡衣放在哪裡,取過來幫著穿上後,就幫人吹起了頭髮,接著再抱回乾淨的床上,將綿軟的被子拉上來,覆在睡衣鬆鬆的領口上,而後忍不住往下親了那帶著倦意的臉蛋一下,才開口道:「等我,我去清理床鋪。」

 

畢竟許寧是Omega,他怕自己在親密後拉開距離,哪怕只是從臥室到浴室的距離,會讓對方感到孤獨,就特別留心地握著對方的手安撫了會,又將一旁椅子上的小靠枕拿給許寧,要人放心抱著之後,才信守承諾地開始收拾隔壁的爛攤子,捲起沾滿了愛液的被子和床單拿到浴缸裡泡著,再拎了個水桶和抹布出來,稍微擦了擦床墊上的水痕。

 

該送洗,不,或許該報廢?

他皺著眉想了下這塊床墊的處置方式,而後又恢復了平常的表情,想著節目組或許有相應的清理措施,又或是應對方式,畢竟Alpha和Omega做起這種事來只會更加瘋狂、鬧出更大的場面,為了趕緊回到許寧身邊,他沒有多做糾結,甚至動作都比平時俐落了許多,不出幾分鐘就做完了清潔工作,而後走回了對方的床邊……在那裡站著呆愣了一陣子,才抿起唇來,輕輕掀起了自己親手蓋上的被角,躺到了許寧的身邊,然後緩慢地靠過去。

 

他聽到了心跳的聲音,不曉得是心動多一些,還是緊張多一些。

他喜歡的人,就戴著戒指,安穩地待在他的身邊。

躺在同一張床上,分享著體溫和氣息,或許還共享著同樣紛亂的心緒……

 

「……我愛你。」他好像總沉不住氣,摸索著握住了對方的手指,將它輕輕地捏在了掌心裡,再完全包覆住對方的手。「我愛你,寧寧。」

視線一直隨著常肆移動的許寧這才顯得安心地閉上了眼,放開抱枕鑽進對方懷裡蹭了蹭,黏軟地小聲答著:「我也愛你……常肆。」

 

儘管理智知道常肆不會離開,他依然無法自制地吊著精神去追蹤對方的動向,到此時的接觸和擁抱才全然放鬆下來,旋即就被濃重的睡意壓過了所有意識,先前的少許彆扭也就這麼忘了。他確實睏得有些迷糊了,否則不會都讓常肆一個人忙活,或者至少也要說聲辛苦了,現在卻還來不及說出口,便安穩地在舒適的感覺中沈入睡夢,手指輕輕地依靠回握對方,不自覺間勾著彼此,彷彿在挽留一樣。

 

他喜歡常肆握著他的手,喜歡被這樣緊緊抱著,所有常肆給予他的都是舒服,哪怕他說不出口,恬靜的神色卻也遮掩不了,就像待在了最安全的地方,全身毛孔都張開了,呼吸都是依眷的頻率,即使閉著嘴,卻哪一處都在說「愛」。

 

穿越了二十年黑暗,於光中而生的愛之花;他過盡千帆,終於不願再說分離的一次相遇。

 

就像他夢裡,再也沒有離別的小王子和玫瑰,他們一起看星星的誕生,一起在宇宙中旅行,一起分享相同的喜悅,在彼此的身上瞧見幸福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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