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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繩索-

高裝檢結束後,收拾殘局收拾得有些心力交瘁的格雷森終於獲得了喘息的機會,於某天提早結束工作回到宿舍裡,舒舒服服地窩在上舖上時,翻出了自己珍藏已久的紅色麻繩,輕輕地盤在了手腕上。

 

然後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喟嘆:「好高興……嗯……」並帶點陶醉意味地將繩子繞開來,靈活地動著手指,由指尖綁至指根,再以此為準往下繼續盤繞,延伸至手腕和手臂、肘和雙肩,然後是頸子和另一側的上臂、肘和手腕……待雙手都結束編織後,這才拎起了第二捆繩子,握著繩子的中點,紅著臉將它綁在了已有繩圈纏繞的手腕上,當作固定點,接著相當隨意地拉著紅繩纏繞過自己的腰,輕輕地將它束好後,又以相同的力道往上纏繞,繞過細嫩的脖頸,感受著繩索摩擦的觸感……然後以恰到好處的力度將它緩緩收緊,收得和前一圈的緊度一模一樣,再接著往下,一圈又一圈地纏繞著。

 

他綁的第一圈是裝飾性用途,繞得相當鬆散,只堪堪維持在披於外頭並且不會在他操作第二條繩索時忽然錯位或者掉落的緊度而已,基本上除了輕微而類似於頭髮輕輕磨過的摩擦感以外,不會為身體帶來任何的感受,並且也多半綁在較為不敏感的部位。

 

第二圈就真是實際發揮作用的地方了,除了繩索多半纏繞在敏感的部分……諸如頸動脈、喉結、胸部兩側和胯間與臀部以外,更緊緊地包著捆住了身體與雙臂,待到他用那比一般人要柔軟許多的筋骨蜷著身體咬著繩索拉緊了最後一個繩結後,他就徹底地將自己捆成了一個被緊緊束縛住了的麻花捲,微喘著氣,抵著被汗沾濕了的襯衣往後躺,放鬆地享受著全身上下皆被勒緊了,每吋皮肉都被繩索做著些許的觸碰、摩擦,就連性器周遭也被略微撫弄到,並不像自慰卻也帶來了丁點兒和緩舒適的感受。

 

「嗯……哈……嗯……」他翻了個身,將越來越紅的臉埋進了枕頭裡,埋得自己有點呼吸困難了,才翻了過來,大口呼吸著外頭的空氣。「哈唔……嗯……哈……」

 

或許是因為他對於自身存在的自卑感和不信任感,還有那與之相反的——身為嚮導而帶來的強大精神力所造成的紛亂思緒所致。每當他將自己困在繩索裡,讓腦海裡和身體上都只佈滿了他親手編織的繩結,充滿了他自身思路和興趣的結合後,總要接著讓自己陷入一種呼吸困難的窘境,才能好好地沉下心來,排除其他例如恐慌、例如驚嚇、例如他神經質發作時思考的那些被害妄想或是來自工作的常態壓力,去享受他編造出來的這一切……

 

那些綁縛得較緊的繩索在他的呼吸和喘息間不停起伏上下,又激起了他的一陣低喘,感覺視線也跟著迷離。

 

他有時候……會在這種,極度放鬆而舒適的狀態下,直接綁著繩子睡著,所以通常會找沒有人的地方,偷偷溜去外頭找旅館玩之類的……以免被發現。

 

可自從他和佩洛組成搭檔,搬過來和對方一起住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再嘗試玩過這樣的遊戲,一是因為羞恥,二是因為時間被鎖定了……每天不是工作就是要回來宿舍裡替佩洛梳理。

 

他不太想讓佩洛發現這個小嗜好,所以……也就沒時間玩了,讓他憋得也有點難過……

 

格雷森的意識浮浮沉沉的,好像飄在空中,讓織在身上的網給拖著載浮載沉了一段時間,直到半小時後,他意識到他好像得開始解開繩索了,才又呻吟著坐起身來,試圖用嘴替自己拉開方才留下的唯一一個能解開繩索的地方。

 

佩洛大概……還有一個小時才會回來吧,最近似乎都很晚回來的樣子,這樣他的時間還夠……也許還能進去浴室裡洗個澡,湮滅掉所有證據再出來……

 

可在他這麼想的時候,卻聽到了門應聲開啟的聲音,驚愕地狠狠叼了一把那救命的繩結,將它拉緊到了他自己根本沒法獨力解開的地步。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佩洛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他的心緒亂得像煎鍋上的螞蟻,在門開啟的當下,發揮了他這輩子最快的反應力,三兩下將自己塞進了旁邊的被子裡,然後窩在裡面,一動也不動的。

 

他聽到鞋跟敲在地面上的清脆聲音,佩洛進來了,腳步聲越來越近,佩洛平常都睡在下舖的,應該不會上來……這樣他就可以有時間繼續把繩子解開,哪怕是用磨的,慢慢咬斷也好,壞掉了就再買一條就行了……

 

拜託佩洛千萬不要過來……

身為哨兵,儘管日常有嚮導調節梳理了,那也不代表五感真的就遲鈍了。想當然,自打一進門起,佩洛就聽見了上舗傳來的急促呼吸聲和心跳聲,包含肌膚與棉被還有另一種物質的摩擦聲響——他皺了皺眉,不知道這是在搞些什麼,一瞬間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有什麼例外狀況,讓他的嚮導被困在床上了,哪怕空氣中沒有一點異味,要在宿舍裡出事也很困難……他理智地不認為有人會蠢到在這裡行兇。

 

大概也正因為理智,排除了緊急危險等狀況,他很快就不怎麼當一回事了。可他雖然不感到好奇,那也不是個體貼到會覺得搭檔想睡就多躺著休息的人,他不管對方是為了什麼緊張,這種明知道他回來還裝作不知道躺著的忽視令他十分不悅。如果只是單純睡著,他還勉強可以等想起來的時候再把人挖醒,現如今他是更不可能順著對方的意當作沒發現了。

 

他緩緩脫了在外的行頭,換上一身簡便的衣物,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雙手交叉在腿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上舖,語調溫柔地道:「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想這樣考驗一名哨兵的聽力,尤其是那名哨兵沒什麼耐心的時候……你說呢?」

 

「你可真是讓人驚喜,我真沒想到這麼久了,還得要教你基本禮儀,但你也知道我的,我相信你會更喜歡自己學習,而不是我親手教你該怎麼做……是嗎?我想你也不會想這麼輕易地揮霍自己長久累積下來的情面吧,在我面前,那價值可能不很低呢。」

「……佩、佩洛……」格雷森一聽見佩洛的聲音,整副軀體就不可抑制地顫抖了起來,綁在身上的麻繩也因此跟著被連動,在他身上不斷拉扯著……可他卻再也無法去享受或感知那樣異色的觸感了,只是為充斥著內心的恐懼和那話裡的威脅而嚇得差點哭出來,牙齒瘋狂打顫了好一會後,才勉強支撐著被綁縛著的身體,頂開了剛剛蒙在身上的被子,緊張地咬著嘴唇,坐了起來。

 

「我……不是想要、忤逆你……」他一面忍著強烈的不安和羞恥感,把身體轉了過去,將綁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個繩結都展示給對方看,一面縮著身子,以極度不安定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小心地回應著對方。「只是我……現在,也下不去,沒辦法好好做出……應對……」

 

他一點也不想惹佩洛生氣,就像佩洛說的,他在他身上花費的耐心是十足珍貴的,就算不提先前趕工時那樣溫柔地為他捏手的舉動,依佩洛的脾氣,能容忍他平常那些稱不上太成熟的作為,都已經算是旁人絕對沒有,唯獨他能佔據一份的特殊待遇了。

 

就算搬到這裡之後,他一次也沒有惹過佩洛生氣,也無從得知對方到底會幹些什麼……可原諒他吧,就算連好奇心的加成都算上了,他也真的一點都不想去測試對方的底線。

 

更連一點丁兒都不想在對方都開口威脅了的情況下,再嘗試著越過雷池一步,這種在獅子嘴邊拔毛,又或是在花豹嘴裡跳舞的事……再給他八百個膽子,他都不敢做。

 

他可是很惜命的呀……

 

「繩子好像……已經……卡死了,對不起……」他邊解釋,邊濕了眼眶,就算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道歉,還是開口低低地說著,試圖減低對方的怒氣。「我……等全部解完之後,就下去……好嗎……真的很對不起……」

佩洛微微直起身瞇起了眼,周遭的氣壓一下子驟降,彷彿就要下起冰雹似地。

 

「誰弄的?」他很快想起自己的推斷,忽地轉口又問:「你自己綁的?」

 

話音一落,方才的威勢一下子就散盡了,他饒富興味地挑眉看著窘迫的格雷森,絲毫不介意讓對方再窘迫一點。

 

他嘖嘖幾聲,作出一副有些詫異的樣子,笑道:「真沒想到啊。既然都綁上了,解掉多可惜呢?不如就這樣綁著去出操啊。」

 

「來,下來。」他語調親切地招了招手,一點也不考慮對方的狀態適不適合移動,用溫和的模樣做著一點也不溫和的事,「你不是都會好好練習正步嗎?我們來演練一下你明天要怎麼綁成這樣出門。」

 

他其實已經沒什麼怒意了,知道自己的領域沒有被侵犯很好地安撫了他,尤其對方那樣低聲下氣又害怕又可憐的哀求,更是讓他滿意。不過對於格雷森沒有經過自己同意就將他的嚮導綁成這副德性他還是有點不滿,他一點都不在意對方有這種奇怪的興趣,可他不能接受這種充滿佔領象徵的事情在沒有經過他允許的情況下發生,哪怕是格雷森自己弄的都不行。

 

那就像是對他的一種挑釁,像是對他的掌控的一種諷刺和回擊……不過他也知道對方大概沒有那個意識,那便更需要他好好教一教,到底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否則他對這樣的活動還真沒什麼興趣,只要不影響到他,放任對方自己玩自己的也沒什麼不可以。

「我……我……」格雷森想好好回答,可他的身體卻先一步做出了反應,下意識地往內挪了下,劇烈地發抖著……就為了那一開始滿載氣勢的那幾個字,他嚇得腿都軟了,眼淚更直接落了下來,滴在蜷起的膝蓋上。「我這就……下去……請你等、等我……佩洛……」

 

他一面慶幸著自己今天並沒有對雙腿做出任何綁縛的動作……否則他一點也不覺得佩洛會在下面扶他,反正上下舖的高度也不到很高,只要能勉強捱在階梯上,走了幾階再摔下去的話八成也摔不出什麼傷來,只是會很痛而已……比惹佩洛生氣好多了,他還可以忍……

 

「馬、馬上就……好了……」

 

他一面說著,一面努力克服著上肢的綁縛帶來的拘束感,不斷地喘著氣、扭著腰,挪著臀腿往床沿移動。

上鋪離天花板的距離有些近,縱使他的身材矮小,才堪堪能通過體檢的最低門檻,大概是整個軍隊裡最瘦弱的一名軍人,當兩手無法移動,胯間又有麻繩不停摩擦,帶來一點微弱的刺激,又只能靠著軟弱的臀腿將自己移過去時,那速度就必定是極慢的。

 

即使在佩洛的注視下,好不容易移到了床沿,格雷森也害怕自己一個不慎就直接往下自由落體,把自己原本就不靈光的腦袋摔得更不靈光。於是就小心翼翼地側彎著自己的腰,先側躺了下來,再往前彈跳著挪了挪上身,將臉抵在床邊的側板上,然後小心地往下伸著腳尖去探路,直到兩隻腳的腳尖都穩穩地踩到了階梯上,才鬆了一口氣,蜷緊了腳板挾著底下那枚階梯,萬分謹慎地將自己的身體撐起來,跨步往下走——

 

「……啊啊啊!」

 

他以為自己能穩穩地踩到第二個階梯上的,卻沒料到腳一往下伸,身體的重心就立刻歪曲著帶著他往下跌,讓他直直地往前飛了出去。

佩洛倒沒有很意外,早在下面站好準備接人了,兩手一伸便抓穩了對方的腰,順著下落的角度將人抱到懷裡。

 

他抱著對方坐到了椅子上,伸手輕輕拍著那彷彿因為驚嚇和害怕而不住顫抖的背,又抱緊了人溫柔地摸了摸頭,好一會覺得差不多了,才騰出手細細地沿著那些紅繩撫摸,檢查它們的鬆緊度、有沒有對那嬌小的身軀造成危害。

 

「綁得挺好啊。」他輕柔地說,話音卻聽不出喜怒,更勾著指頭扯了扯那紅繩,便不再說話了。

「……唔……」格雷森顫抖著縮在了佩洛的懷裡,好不容易被安撫下來,顯得不那麼驚嚇時,佩洛勾弄那紅繩的動作又使他幾乎不可避免地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滿滿的顫慄感隨即跟著繩索上傳來的震動一起蔓遍了他的全身,讓他連尾椎都好像被凍住了,忍不住就又顫了下身子,低低呻吟著,在佩洛的懷裡抽顫了下,然後驚懼地又縮了起來,低下了頭。「謝……謝謝?」

 

可是當他冷靜下來,回想起了佩洛剛才所說的「綁著繩子去外頭出操」、「綁成這樣練習踢正步」後,他就又生起了一股想哭的衝動,不安地磨蹭著自己的腿,低聲問道:「請問……我,可以……不要……這樣出去……嗎?」

 

「除了這個以外,我、我什麼都答應您……中士……佩洛……」

 

「求你了……」

「為什麼?」佩洛半是疑惑地問,「你不是很喜歡嗎,嗯?」

 

他拉扯著那紅繩,讓它們再由反作用力彈到格雷森身上,弄得對方蒼白的肌膚都泛出了粉色,才彷彿滿意地停了下來,垂著眼欣賞著。

 

雖然他沒有這方面的興趣,但不得不說他的嚮導在他懷裡弄成這樣還挺好看的,也不知是因為這是對方的喜好,抑或是對方生來就適合與這些東西放在一起……他不討厭這個發現,也很喜歡那央求自己的模樣。

「是很喜歡……可是、」格雷森不敢掙扎,只得眼睜睜地看著身上的繩索被扯著,彈到了他的身上,帶給了他一陣帶著輕微的疼痛,卻也帶著點酥麻的感受……那感受詭異得讓他頭皮發麻,還升起了一股想要對方繼續這樣捉弄他,扯動他身上的繩結的期待。

 

事情不該是這樣的……他羞恥得想哭,臉頰紅得像在滴血,他自己玩的時候就沒有這種感覺……到底為什麼?

 

「這樣,太奇怪了……沒、沒辦法……讓別人看,我只是、只是自己綁著玩,只是喜歡玩繩子……嗚……」

「哦?」佩洛淡淡地應了聲,抬手捏住格雷森的下顎,頂起來看了看,「所以也不能讓我看到,要偷偷藏起來玩,是不是,嗯?」

「不、不是——」格雷森難受地閉上了眼,覺得脖頸上的麻繩似乎正在往下勒,一時便有些淚眼婆娑,忙急急地答道:「你不是別人、我只是……只是……」

 

「害怕被你討厭……」

 

這種畸形的興趣……根本不會有人喜歡吧?他不藏著的話,萬一被佩洛取笑了要怎麼辦?其他人在暗地裡笑他他倒是還無所謂,遊街示眾的話雖然會羞恥到不能見人,但勉勉強強還可以撐過去,可如果被佩洛嘲笑的話,他大概……會很難過的吧?

 

他也不是很明白這到底是因為什麼心態就是了……

佩洛這才終於笑了,安撫似地揉了揉格雷森下顎,放開施力的手指,彷彿很是疼愛地更往下摸了摸對方細弱的頸子。

 

「看來你還不夠瞭解我,真可惜。」他輕嘆道,旋即又顯得有些愉快地說:「不過也還有很多機會,你說呢?」

 

他抬手輕撫格雷森的臉,指尖擦過眼角沾去就快溢出的淚,面色上滿是憐愛地輕聲道:「你確實不能這樣出去給別人看……但絕不是因為這樣很奇怪,知道嗎?」

 

「你不奇怪……我親愛的嚮導。」他貼在格雷森耳邊,恍若催眠地低語道:「在我這裡,沒有這種規矩……我准許你在我的範圍裡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但前提是要經過我的准許,嗯?」

 

他用指尖穿過紅繩與肌膚的間隙,勾拉著一路撫摸了下去,直到胯旁才稍稍停下,又用繩子彈了彈那處,才挪開手沿著對方的輪廓撫摸,把玩所有物似地,輕柔地續道:「以後,只有我在的時候,你可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這樣玩,如果我離開太久,你忍不住……那也只能在我的床上玩,知道嗎?」

 

「這是第一次,看在你這麼討我喜歡的份上,我也不當回事,耐著性子好好地和你說……要是再發生一次……你知道的吧?」

 

「希望你不會讓我太失望……」他細聲說,又輕輕笑了笑,「你會舉一反三的,對吧?」

 

「我不喜歡別人和我討價還價……但既然你求我,我就聽一聽。」他撫著格雷森的髮,讓人安穩地窩在自己懷裡,嘴裡講的卻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下一次我叫你綁著繩子出去的時候,我不想再聽見一個不字,嗯?」

 

「或者,你可以選擇好好聽話……我可沒有讓別人觀賞我的嚮導的興趣。」他輕嘆著,又沿著紅繩把玩了一會,忽而問道:「這樣綁著,是不是很舒服?」

 

「雖然說不當回事,我總不能真的什麼表示也沒有,那怎麼還有紀律呢,你總得為你的行為負責,是不是?」他笑道,抬著格雷森的臉,仔細地幫他解起了繩結,「這週末,你休息的那一天……我准許你自一大早就把自己綁著,既然這麼喜歡偷偷綁,那就綁久一點,好好享受,我會出門,會帶吃的回來給你……不要讓我回來看到繩結是解開的,你最好乖乖地躺在桌角不要動,懂嗎?」

格雷森一動也不敢動,渾身僵硬而緊繃地任佩洛撫弄著,然後緊緊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像是再也承受不住那麼多的訊息和感受似的,顫抖地從眼眶裡溢出了滿滿的眼淚。

 

「好……好的,佩洛……」

 

他張開嘴來,發出幾聲輕如喘息似的氣音,低低地應著自己的哨兵,然後又硬生生地將自己即將發出的嗚咽吞入嘴裡,一點都不敢和佩洛說不。他原本以為這樣就能結束了,卻沒想到,他那不斷被拉扯的繩索還有佩洛的手指碰到的性器已經可恥地半立了起來,有些可憐地被包在底褲裡,和他膽怯的主人一同顫抖著,凸出一層薄薄的形狀。

 

「我知道了……不、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害怕被佩洛發現他的變化,可佩洛卻絕對會發現的,所以他沒有去掩藏,只是縮著身子微微開著腿地配合著佩洛勾繩子的動作,希冀對方不要再繼續碰觸那裡。隨後低泣著、掉著眼淚,滿目委屈地應著。

 

「我會……乖乖地,聽你的話……」

 

可他其實卻根本連自己答應了什麼都不知道,只渾渾噩噩地聽進了「要玩繩子要在佩洛的床上玩」、「要事先告訴佩洛」、「這次的懲罰是在週末時被綁著扔在角落放置一天」這幾樣關鍵訊息而已。可縱使如此,那早被感官上的刺激給弄得一蹋糊塗的腦袋也已經沒辦法正常運作了,就像一臺老舊毀壞的答錄機似的,除了不斷重播佩洛的命令外,什麼都不會,就算聽進去了,也沒好好整理和歸納,導致那些話語在他的腦海裡成為了浪花聲一般的雜訊。

 

他的腦袋裡滿滿的,脹脹的,全都是佩洛的聲音,那是他必須遵循的命令,他的哨兵說的話是絕對的,他不可以違抗……

 

他只能等待,等佩洛在他的哀求下改變心意,或是更加地加重那些既羞恥又難過的刑罰。

 

為了不繼續惹怒對方,他努力地忍耐著,可當佩洛開始解開那些縛在他身上的紅繩時,繩索和肢體的摩擦便忽然加劇了,惹得他輕聲呻吟:「哈……唔……啊……」那藏在底褲後,已經半撐起布料的小巧性器更完全站了起來,往外泌出了透明的液體,沾濕了布面……像尿濕了一小塊一樣,更忍不住依從本能地輕輕扭著腰,渴求著更多的碰觸,下意識追逐著更多快感……而後更在遲緩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瞬間,低鳴著哭了出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嗚、嗯、啊嗯、哈啊……」隨後更宛如溺水似的,為身上的刺激難受而窒息地癱軟在佩洛的懷裡,一雙紅色的大眼睛求救似的漫著水霧,努力地往上看向佩洛的臉,像是無聲的哀求似的,望著對方那雙冷冽的藍眼看。

佩洛輕輕擦著格雷森面上的淚水,而後伸指碰了碰對方的額頭側頸,有些意外地蹙了蹙眉,很快又鬆開了。

 

長期同居的狀態讓他習慣了對方的嚮導素,以致於一時沒有發現濃厚起來的氣味,但此時也多少覺得有些過量了,何況溫度的上升更為直觀,這點對一般人來說不好察覺,對哨兵卻是清清楚楚,一碰就知道,加上對方的反應,他還不至於以為這是感冒發燒。

 

雖然一直沒有提出有關結合的討論和打算,他倒也不是不想和對方綁定,只是沒有很迫切的必要,也就沒有提上議程。因此即便是遇到結合熱,他也並不排斥,儘管觀察期長一點沒有不好,但現如今其實他已經有足夠的滿意,要是真的告訴他要另覓嚮導,他反倒還嫌麻煩,意願低得甚至可以說是抗拒;既如此,講究實用的他自然不會多做無用的堅持,趁勢綁定也就得了,多省事。

 

不過對方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陷入結合熱,他也有些玩味,畢竟哨嚮的結合熱並不是單純的動物發情,這很大一部分是建立在精神上的,若不是出於本身的屬意,基本上很難發生……也就成了一種情緒的暴露。

 

「被這樣綁著玩弄,就讓你這麼舒服,嗯?」

 

他挑了挑眉,湊在格雷森耳邊輕聲說,感到很有趣似地伸手往下探,故意又扯了扯紅繩……懷裡的人便喘得更厲害了,幾乎是貼在他身上摩擦,一副被欺負得狠了、想要求什麼又開不了口的樣子。

 

他垂眸吻了吻格雷森的眼角,一手安撫似地細細摸著那瘦弱的背脊,在對方閉起眼來時卻轉而舔上了顫抖的眼皮,彷彿就要把眼球咬出來似的,手更順勢拉著背後的繩扯了扯,而後輕聲道:「接下來這一小段時間……我會引導你,並原諒你的一些小錯誤……所以你想什麼,要什麼,最好好好地自己說出來,知道嗎?」

 

「別忘記你的禮儀,親愛的嚮導,我相信你會讓我滿意……才不枉費我這麼疼你,是不是?」

「哈唔……啊唔……」格雷森往外吐著氣,感覺全身上下都彷彿被浸在了熱水裡,皮膚發紅,眼角滲淚,唯獨佩洛按在他身上的手指和舔在他眼睛上的觸感使他感到些許冰涼,冷卻著他過熱的軀體。

 

這宛如啃食般的動作原本應該令他覺得恐懼的,可在身體產生了完全陌生的反應,燃起了火燒般的高熱時,卻反而讓他感到心安。

 

如果被佩洛吞食進去……被涼涼的口腔含住,他是不是就不用承受這麼可怕的熱度了呢?他有瞬間甚至這麼恍然地想了,而後才慢半拍地讓仍被扯著的繩索嵌進臀縫裡的觸感給驚地拉回了現實,「啊……嗯……、」眼神朦朧地看著佩洛的臉,遲緩地思索著對方話裡的含義。

 

「想……想要被,佩洛碰……」他根本無法思考,這正在自己身上發生的現象到底是什麼,他到底該做什麼才能逃離這樣的窘境,事實上,他連自己身處何處、對佩洛所懷抱著的恐懼,又或者是慣常存在於思緒裡的焦慮……都全部忘記了。只是被熱度灼燒得難忍,想要被降溫,想繼續被那冰涼的指尖觸碰,想被眼前的這個人擁抱的慾望便一下子竄升了上來,使他低泣著,有些無助地哭訴著腦內的所有思緒,彷彿只要傾吐出來,這讓他惶惶的熱力便會得到削減,他那無恥地流著清液的下體也會停止那種淫蕩的反應。「想被……佩洛……摸……嗚……」

「嗯,摸哪呢?」

 

佩洛輕聲問著,動作卻不含糊,一邊攬抱著對方,一邊順著由上而下全掌平貼著那滾燙的肌膚撫摸,像是想幫人好好降溫似地,緩慢而確實。

「都、都想要……」格雷森在觸摸下輕輕地閉上了眼,稍微延展著身子,低喘著感受著佩洛的撫摸,又生怕對方不滿意似的,補充似的輕聲續答道:「下面……也想要……」

 

大概是被難忍的高熱給影響了,就算誠實說出需求,他也並沒有感到多羞恥。

「禮儀呢,嗯?」

 

佩洛輕聲問,手卻已經先往下摸,先是握著格雷森的腰胯,片刻後搓揉著漸漸往大腿內側去,一下一下地捏著,另一手則在此時握上了對方的後頸,指腹輕輕平貼著頸動脈,感受那高速的搏動。

「求,求您了……哈嗚……」格雷森發出了小獸似的嗚咽,低低哼著呻吟,而後本能地輕輕縮著腿,往後蹭著佩洛的手指,「求您……摸摸我……拜託……」

佩洛接著往上摸,摸到了格雷森的小腹,平貼了半晌後忽地緩緩搓揉起來,可就這麼一會又不再碰了,反倒往上繼續解繩結,但也不全解,就讓對方的手能抽出來自由活動,而後便讓對方抓著自己的手,低聲說:「還想摸哪裡,你自己來。」

「嗯……」格雷森恍然地應了,被放在佩洛手上的手更下意識抽動了兩下,才穩穩捉住對方,摸著對方那比自己大了圈的手背,碰著長長的指節,戳著五指間的縫隙,緩緩地將對方的手往下帶。

 

「這裡……熱、」他喃喃說著,然後掉著眼淚,暈乎乎地將佩洛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雙腿之間,圈著對方的手指包在外圍,往裡輕輕蹭弄著。「啊……嗚……嗯……」

 

寬大指節隔著布料帶來的磨擦緩解了前端的渴望,可卻又不知道怎麼著的,也順道燃起了一種更迫切的慾望,這讓格雷森有點心焦,雙腿便忍不住夾住了佩洛的手,保守而輕緩地摩擦著,口中更不停地喘氣……可就算是這樣,他也沒有往結合熱的方向去思考。

 

「佩洛……佩洛……」

 

他只知道自己變得越來越奇怪了,除了激烈地渴求著對方的觸碰外,還有一點想向對方索吻的意圖……他向來不明白那樣的黏膜接觸能有什麼作用,現在卻想得要命,只得張著唇低低地喚對方的名字,試圖得到解決。

 

「想要……唔、求你……」

佩洛慢條斯理地順著格雷森的動作撫摸起那撐得底褲滿脹的陰莖,來回套弄幾次後便往下搓揉腿根,指尖勾著薄薄的布料有一下沒一下地探進去刮蹭,如此吊著好一會,才終於挑起有些緊的褲腰往下拉,將小小的底褲穿過紅繩向下卡出囊袋,徹底暴露出裡頭早已濕硬的粉嫩性器。

 

他隨手把玩似地搓揉滑動,擠壓龜頭的弧面,摩擦上頭的小口,真的順著對方的意好好套弄了一會,也用自己涼冷的手掌大範圍地貼附並包住,去均衡對方高熱的體溫……可除此之外,他就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了,只靜靜地看著格雷森,有些殘酷地輕笑道:「我說了,你想要什麼,得好好地說出來……或是自己來。難得有這個機會讓你指揮我,你可不會就這麼浪費吧?」

「我不……我不知道……」

 

當佩洛停下動作後,格雷森便喘息得更厲害了,體內的高熱折磨著他,讓他的腦袋幾乎糊成一團,一聽見佩洛涼冷的笑聲時,便哭得更厲害了,「嗚……」他有些自暴自棄地握住了攏在他那兒的大掌,而後扭動著大半仍被捆著的軀體去磨蹭著它,試圖獲得一點降溫的感覺,卻反倒把那兒的快感都擦了出來,使得體溫越來越高,使他一面掉著淚,還一面伸舌喘著氣,流著口涎,彷彿壞掉的水龍頭一樣,不斷地往下滴。「好熱……好熱……唔……」

 

他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麼指揮佩洛……他不知道自己要什麼……好熱……好累……身體好怪……快要瘋了……

 

「……求你、救我……」可就在他放棄了,昂著頭努力開口求救時,一條原來勒在臀側的繩索便恰巧勒進了他的臀縫之中,磨蹭著那不斷發熱的穴口,讓他哭著驚呼了聲:「咿嗯!」而後瞪大了眼看著前方,驚愕地連眼淚都暫時停下來,大大地喘了幾口氣後,便慢慢地轉著腰,扭著頸子,露著一隻紅眼,懇求似的看向了對方。

 

「插……插我那裡……求您……」格雷森的唇顫抖著,臉色也愈加地紅了點,難堪得像是顆熟爛的李子,「用您的……陰莖,插我的……」

 

他羞恥得完全說不出下一個詞,只是乾巴巴地縮著腿,磨蹭著佩洛的手,試圖讓自己冷靜一點,試著不為這該死的結合熱而覺得想死……反正他遲早都會遇到這種狀況的……

 

「插我的……屁股……嗚、」

 

他說出話之後,就馬上轉回頭來,縮起身子,難受地抽泣了起來,整個人甚至都哭得開始發顫了,全身都有即將開始抽搐的趨勢。

 

好丟臉……好想死……

佩洛卻彷彿因此被取悅了,面上的笑越發溫柔起來,細細地吻著格雷森面上的淚,一邊輕輕拍撫對方的背,一邊反牽著那細嫩的手指往自己還平靜的身下放,帶著人摸了一會後,才又放開轉而探上對方被口涎沾濕的唇,摩挲著自縫隙間擠了進去,輕柔地一一撫過裡邊濕軟的腔壁和小小的牙齒,再捏了捏舌頭,湊在耳邊低聲笑道:「那你得先把你要的東西摸得硬點……或者用舔的,好讓他能好好救一救你啊,嗯?」

 

彷彿是多少顧及了格雷森的感受,他沒多久便又抽出有些潮濕的手指,穿過紅線揉上了對方挺立的乳尖,時不時又捏又拉,不曉得是在緩解那逼人的熱度,還是在火上澆油。

「嗯……呼……啊……」

 

乳尖遭揉捏的感受很舒服,佩洛那聽來和緩的回應也比他想像中的譏諷要好多了……可這些對他來說卻還遠遠不夠。格雷森一面因胸前的刺激而微微抽搐著,一面縮著頭以渴望的眼神盯著那揉捏著自己乳尖的手指,忍不住開始想像它們靈活地鑽進自己的臀部裡,像剛才撫摸他的口腔內部一樣細緻地滿足他的慾望的模樣。

 

但這顯然並無作用,只是讓他的身體變得更熱了,並且更加渴望被粗長的柱狀物填滿腸道,深深地探進裡面去,重重地頂撞他……

 

「哈嗯、啊嗯……唔嗯……」

 

「那我……用舔的、啊,」格雷森大聲喘著氣,抖著身體和自己的喉嚨掙扎了好一陣子才才成功發出了聲音,並持續以指尖搓弄著佩洛那還軟著的陰莖,試著蹭出點什麼來,並且小心地不弄痛對方,而後開口哭求道:「我可以……跪在地上……舔,啊嗯……求您……嗯啊……佩洛……」

佩洛低哼一聲,抹開了點格雷森面上的淚,斂著眼吻住那雙綿軟的唇,緩緩地磨咬吸吮一番後,更用舌尖頂開對方顫抖的齒縫,伸進去隨性地舔著灼熱的腔壁,像是按摩又像是一種檢查……甚至啜了啜其中那條細軟的舌,逗弄中又彷彿帶著安撫的味道。

 

這是他們第一次接吻,有些突如其來卻又似是順理成章,不知是出於慰藉抑或是獎賞,單純得只是一個動作,可同時複雜得總摻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或許就和他們之間的關係一樣。

 

他捏了捏那因高熱而泛著紅的軟嫩臉頰,放開後親了口格雷森的額頭,又揉了揉那一頭凌亂的白髮,便扶著人解開手上的束縛,往下跪在自己雙腿間,一腳往後將對方一邊的腿抵開一些,而後一邊輕輕搓著白髮下細嫩的頭皮,一邊用腳掌前後摩擦起那淌著清液的性器,偶爾不重地施力踩踏起來。

 

「舔濕一點……順便給你自己擴張,或者你要就這樣被捅開也可以,你做到什麼程度,我就怎麼插你,明白嗎?」

 

他輕柔地說著,順手揉了揉對方小巧的耳垂,還探進耳廓裡輕輕撫摸幾圈,順著耳道攪了攪。

「唔……嗯……」

 

格雷森被親得止住了淚,睜開眼迷茫地看著佩洛,像是為忽然得到的獎賞感到疑惑,又像是為唇舌間陌生的感受而擾亂了感官,一下子便感覺那讓他心焦的熱度下降了點。

 

好舒服……他迷濛地想,明明被按著頭又被踩著那裡,臣服似的跪在了佩洛的身下,做足了侍奉似的舉動,他卻覺得自己像被牽引著從荊棘叢裡帶出來,找到了唯一的生路似的,有種被救贖的重生感。

 

他小心而謹慎地湊近了佩洛的下體,嗅了嗅那味道,耳廓被揉捏著攪動的感覺令他忍不住低吟,然後下意識地含住了前頭的東西。

 

涼涼軟軟的……他覺得很舒服,沒嚐到什麼特別奇怪的味道,就又繼續往前吞舔著,用舌頭纏著那微硬的性器轉,笨拙而又機靈地模仿著佩洛剛才親他的動作,像在吻著那處似的,伏在那兒吸吮著,還不自覺地微轉著頭,將嘴裡的陰莖當成冰淇淋似的,忘我地舔著。

 

他喜歡佩洛對他發出的指令,他知道那能解決他身上發生的問題,而且他不那麼喜歡疼痛……便以一手扶著佩洛的膝蓋,一手伸往後方,摸索著探進了自己的臀縫裡,再因為跪著的腳麻痺了,他這麼動著又有些重心不穩,而因此有些粗魯而不受控地推了一指進去,疼得他又從眼裡滾了兩滴淚出來,被佩洛輕輕踩壓著的性器卻像是受到刺激似的,泌了一小點白液出來,沾到了對方的腳上。

 

「啊、嗯……」

 

格雷森努力軟下身體,彎曲手指去配合裡面的形狀,並小心別再戳痛裡頭的軟肉,口裡含舔的動作也更加輕細了點,像是很怕再次弄痛自己,而不小心咬上對方似的……他的本能告訴他,那會讓他完蛋的。

 

「嗯……唔……嗯……」或許是怕痛,也或許是結合熱依然使他有著那樣迫切的渴望的關係,格雷森比平常學習什麼時還要快些地抓到了擴張那裡的訣竅,將三指都塞進去插弄後,就睜著滿是霧氣的眼,一面繼續吮吸著那緩緩硬起了的陰莖,一面往上去望佩洛。

佩洛摸了摸格雷森細嫩的小臉,知道對方這是準備好不想再等了,便托著手將人抱起,拉下那已擠得變形的一小片布料,扶著屁股對準了位置往下緊密地貼著身體坐到自己腿上。

「嗚……」那被舔濕了的陰莖直直地沒入了格雷森的身體裡,使他下意識地收緊了腿,揮舞著雙手往前攀,像樹懶似的牢牢扒在了佩洛的胸口上,然後大口吸氣,吐氣,像是快滅頂了般的汲取著氧氣。

 

體內的感覺越來越奇怪了,輕微的脹痛混著熱度傳了上來,卻又帶著點舒適的感受,讓他反射性地就用腿蹭起了佩洛的腿,再將頭埋到了對方的胸膛上,輕輕磨蹭著。

 

「連在一起……」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多嘴說這種話,或許是佩洛說會容忍他的小錯誤,讓他有了犯錯的餘裕,他才會這麼無理取鬧地開口低喃些根本用不著說的廢話。「……我們……連在一起了……」

 

「還要更多……佩洛……求你、」

 

是結合熱,一定是結合熱的錯。

 

他覺得自己哪裡都好奇怪……

被緊緻包覆的觸感令佩洛再怎麼平靜也舒服得嘆了口氣,摸了摸格雷森的髮後便扣著對方的腰臀緩緩地上下前後律動起來。單純口水的潤澤顯然不夠讓抽插順暢,可粗糙的摩擦感除了些微阻塞的悶痛便是別樣刺激的快感,反倒滋生了更多的情慾。他垂頭輕輕咬著格雷森的臉,一點一點往下啃到了鎖骨,指尖向後按著對方股縫上突起的尾椎,在挺動稍停的時候,另一手扣住了胸前細嫩的手指揉按,牽引著摸到緊緊吸著自己陰莖的穴口,左右摩擦劃圈,向外撥弄那處敏感的肌膚,像是要將手指都塞進去一樣。

 

「這個?」他輕笑著明知故問,同時擺著腰往上撞擊,讓指尖跟著被穴口夾進去了一點。

 

他不討厭格雷森的反應,甚至有些喜歡,親暱相貼亦帶給他一種微妙但舒適的感受,令他低笑一聲,不吝在此時多開口輕柔地道:「動得了嗎?你可得試試自己出點力來操一操你這飢渴的屁股,好好地滿足他……我親愛的嚮導。」

「啊嗯嗯嗯、不,不是……」格雷森試著反駁,卻在手指和陰莖的抽插下忘了腦裡盤旋的念頭,他的尾椎被頂得發麻,每個被觸碰頂撞的地方都像是被對方給蠶食了一樣,刺痛而又帶點被吞噬的快感,使他感到迷醉。就這麼喘著氣瞇著眼,迷迷糊糊地讓手指再往裡沒了點,擠在那已經到了極限的軟穴裡,摩挲著正動著的性器光潤的表面,並且聽話地收緊了臀穴,掙動雙腿,慢半拍地開始動著……

 

可或許是因為裡頭正疼著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為他的身子還在為陌生的快感打顫的關係,格雷森的動作笨拙得有些可笑。

 

「嗯啊……唔……」一會兒不小心抬臀抬得太高了,讓那給予他快感的陰莖滑脫出去,使那處空虛地咬了自己的手指一陣子,才終於找著方向將對方又納進來。一會兒又不小心動得太急了,一不注意就失了平衡,像是自由落體般的直直地摔坐在了佩洛的性器上,讓那豔紅的黏膜被柱身猛力擦過,帶來一陣火辣而舒爽的觸感,更抵到了裡頭的敏感。「啊嗚……哈嗯……嗚嗯……佩洛……佩洛……」

 

他忍不住又哭了起來,顫抖地抽出了被牽引到那兒的手指,帶著點黏稠的液體去碰對方的臉,然後又落到了對方的胸口,幾乎沒有用力地搔了幾下,皺著眉哭道:「我做不好……怎麼辦、佩洛……」

 

「拜託你……」隨後就莫名其妙地親上了佩洛的肩膀,再將頭埋在那裡蹭著。「幫我……」

佩洛笑了聲,將格雷森抱著壓上床,手掐住對方膝窩往上推,用力提腰往前撞至無法再進一步的深度,而後繞著圈微幅擺動起來。

 

他雖然沒有太多情慾而來的衝動,卻喜歡看對方露出這樣的表情央求自己,自然也樂於給他的嚮導一點甜頭,獎勵似地滿足那偶一為之的小願望……何況他其實也是舒服的,那窄小的腔穴服帖貪慕地吸著他,連帶著後腰都泛起了一絲酥麻感,微微地麻痺了後腦,像是能擺脫所有外界的煩擾般,一如陷入格雷森架構的精神屏障裡、那彷若羊水中的安寧祥和,令他不禁輕嘆出聲。

 

他親了親對方冒著薄汗的面龐,一邊緩和地在深處頂弄,一邊貼著彼此的唇,在親吻間輕聲笑問:「會不會建立精神結合的連結?要是你做得好,我們才是真的連在一起呢……」

「嗯……啊,嗯……唔、」格雷森被幹得不斷低吟,即便身體被推著彎折,幾乎疊合在了一起,也仍舊不妨礙他享受身下傳來的快感,敏感處接連被頂磨的感受令他渾身戰慄,不住收縮著後穴,一張一合地吸著在裡頭緩緩挺動的陰莖,貪求著對方的操弄。

 

他低喘著氣,滿臉潮紅,乳尖挺立,渾身就像是被海水浸泡過了似的,包著一層汗濕的鹹液,乍一看還真有幾分就要虛脫的樣子,反應更有些遲緩了。聽了佩洛的話後,愣是花了許久才意會到對方的意思,然後更像是要證明什麼似的,張著唇伸出了手,一面摟住佩洛的背脊,一面親著對方的唇角,含糊而急切地說。

 

「會……我會……會……」

 

說完,便有些忘我地吻上了佩洛的唇,纏纏黏黏地蹭著對方,半點也不想分開,使得嘴裡溫熱的氣息幾乎都混到了對方的口腔裡,偏執地吻著。而後更在這幾狂熱的狀態下釋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從那團霧海裡探出了一條特別的突觸……就像是為了結合而生的,一條特別粗長的電纜。

 

彷彿海底隧道的主幹似的,逕自往前延伸。

 

也同時伸出了許多根細小的精神突觸纏著佩洛的意識雲,一面做著比平常還要細緻幾倍,肖似安撫或按摩的梳理,一面依依不捨地分開了唇,恍惚而慎重地輕聲提醒道:「你……要放輕鬆……別怕……」

 

「我會小心……」

 

在這突然發起的結合熱已被滿足大半的情況下,格雷森的意識雖然因為正做著的活動而有些模糊,精神力卻與之相反地旺盛了起來。

只有肉體……互相結合的話,確實是不夠的,就算佩洛不說出那麼誘惑他的話語,在潛意識裡,他也是那麼期盼著的。

 

期盼著要緊緊地、好好地,將他們的靈魂牢牢捆綁在一起,融成一片片,讓你之中有我,我之中有你。

 

直至永恆。

永不分離。

 

霎時間,這份心情甚至蓋過了身體的愉悅,也蓋過了他對於佩洛的本能恐懼,深植於他的心底,讓他在對方的意識雲裡看到了與自己的電纜相符的接口。

 

他想接上去,便試圖去搆,更同時將眼睛閉得緊緊的,抬腳圈住了佩洛的後腰,像是在溺水時攀著救命的浮木似的纏著對方,試著藉此穩定心緒,讓自己專注些,好去追逐那道觸支的移動軌跡。

 

快了、快了,他就要碰到了——

佩洛並未藏起自己的觸支,卻在此時忽地猛烈插幹起來,攪得格雷森一晃就錯開了,沒能好好接上。他湊上前咬住了對方的喉結磨蹭,每一次挺動都讓囊袋重重地拍打在細嫩的臀尖上,在響亮的肉體碰撞聲中打出一片粉色的痕跡,更以兇猛的姿態將人整個壓在身下,像是要將對方完全地掌控並佔有似地。

格雷森急急地在錯開後煞停,用那些細小的觸支牢牢抓住了自己,可在下個瞬間,在物質的世界,他幾乎全然抵擋不住地鬆了手腳,軟軟地任由對方施行著,半瞇著眼漏出了細細的嗚咽聲,似是疼痛又似是暢快地哭泣著。

 

可就算如此,他也生不起半點抗拒的念頭,不如說,其實他的思緒也差點就要被這激烈的衝撞給擊潰、沖散,只得憑藉著心底想與對方徹底結合的意念,在那狂亂的操弄愈演愈烈,差點連觸支都維持不住了的時候,撐著最後的那點力量,努力推著那電纜似的接口往前進一點。

 

只是幾秒鐘的時間,他卻覺得好像過了幾小時,在那狂風驟雨似的操弄下,他終於接上了佩洛的觸支,與其完全密合。

 

那被操得汁液橫飛的軀體,也在此時迎來了高潮的前兆,激烈地蜷縮了起來,微幅顫抖著。

「唔。」

 

舒適無比的快感襲上,佩洛低哼一聲,跟著在格雷森緊縮的後穴裡射了精,而後便輕輕放下了對方顫抖的腿,側身躺下抱著人在唇上親吻。

 

他沒有抗拒那觸支,即使沒有對方顫顫巍巍的叮囑,他也不會無法放鬆或者試圖抵抗……這畢竟是他自己選擇的嚮導,更有長時間配合的熟悉,他意願中同樣相信對方的技術,哪怕在他們相遇之前,對方還是名在哨兵中聲名狼藉的嚮導,便是如此,他也看出了那潛藏於刻意捉弄背後的能力,遑論他本不知害怕為何物……或許還摻雜了點別的什麼,讓他幾無防備地向自己的嚮導敞開所有,由著對方恣意穿梭於自己的精神間。

 

彼此接上的那刻,帶著衝擊的精神快感遠遠超越了肉體,卻又相輔相成地像浪潮一同沖刷全身血液,精實地充斥著每一寸感官,兩種精神的碰撞與融合激發了劇烈的震盪,散佈開來的卻是舒緩寧和的安穩,讓他閉上了眼,片刻後意識直直墜入了精神域裡。

 

他看見了一片陌生的白,而在那之中站著他的嚮導,像是自他所有的虛無中,灑落的一束潔白的光,蔓生成蓮,靜靜地扎下了根。

 

他放任地從未阻止,只是看著……看著對方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將他的世界漸漸變作了另一副模樣。

格雷森帶著自己的圖景走入了那片虛空中。

 

他立刻就看見了佩洛,看見了他喜歡的那片紅花和血海絢麗地在他的哨兵身後綻放著,擁簇著它們的主人,猶如一座集合了他所有喜好的遊樂園,漂浮在這一大片令他安心的黑裡。

 

他興奮極了。

不如說,他終於意識到了,在精神的世界裡,在他熟悉的領域裡,他能不受任何拘束地主導一切……而這也包括了此刻就待在他面前的他的哨兵……包括佩洛的一切……於是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充實感驅除了那總盤踞在心的恐懼感,佩洛那完全接納了他的態度,讓格雷森忍不住就微微瞇起眼來,彎著唇角,對著他的哨兵露出了一個異常單純的笑。

 

那笑裡除了滿滿的喜悅和歡欣外,什麼都沒有,是不帶任何意圖或思想的純粹。

 

當他到達彼岸,當他抱住了他的哨兵,用像是投奔到對方懷裡的姿勢磨蹭著佩洛的胸口,又被托著後腦吻上了唇之後,他身後的圖景就彷彿被扯了進來似的,由他的背脊上脫落下來,綻成無數的紅線頭如煙火似的往四周迸,散落到周遭的血海與花朵裡。那一聲類似炸響的信號,更讓那些纏在他圖景裡的紅繩應聲往那片漆黑中的花海延伸,不斷編織著各種不同的繩結,成為網,成為繁複的花紋,成為了頹美的華麗。

 

它們以哨兵的部分圖景為食,吞噬了大半無光的黑暗,然後延伸、擴張,依著某種無聲的秩序,大批大批地從雜亂無章的線頭織成了美麗的絨毯,垂落到了圖景的接口,而後驟然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一一竄落到了滲著血流的浮海之下,如同窩巢似的環繞著花的根系,承接著落下的血,並且貪婪地吸納著,讓那血滴回滲至格雷森的精神圖景裡,令他在親吻中顫了顫眼睫,發出了綿軟的呻吟,更主動伸手環住了佩洛的脖頸,宛如幼犬似的拼命舔舐著對方的舌,舔食著對方口裡的津液,回應著這個本應柔和的吻。

 

他也想要……想要佔有佩洛,想要佩洛是他的,從腦袋裡到腦袋外都是。

 

他的精神一時間被分裂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沉溺於這新穎的快樂,一部分則縝密地控制著他的圖景,調整著那片巢網的密度,並且小心翼翼地將漫過來的紅繩織回了那連結兩地的橋樑上。

 

他的圖景裡也因此而被抽走了大部分的線團,使得它們自主地重整了遍,以圖景的中央為原點,縮成了一個往外擴散的不規則同心網,雜亂的天地因此而出現了一點丁的秩序,並將那強烈的白光再往下送,斜斜地沿著繩索組成的梯狀的橋,透到了他和佩洛的身上。

 

當光完全照明了他們所在的一小方黑暗,融合的圖景也趨於穩定時,格雷森才真正收回了全副心神,完整地感受到了結合後的精神快感。

 

「……佩洛……」

 

意識被強烈的歡愉給震盪著,讓他無法繼續控制自己的行為,只輕輕地鬆開了唇,本能地蜷起身體,窩在對方的胸前,啜泣著說:「好舒服……好奇怪……嗯嗚……」

佩洛笑出了聲,安撫地摸了摸格雷森的頭和背,而後托著臀將人向上抱起,往深了走進花叢密集處,再直接一起往前躺倒於覆著紅線的土壤上,像是要完全把人鎖在身下似地壓制著,在紅花的簇擁中靜靜地看著對方,似打量,又彷彿只是單純的凝視。

 

他像是一株匿於花海中的捕蠅草,在縈繞身周不去的小蟲撲上來的那一刻收緊雙臂,並從此清晰地認知到,這是真正完全屬於他的東西,而他就是將對方吞入腹中消化殆盡,也再不會放手讓對方離開,不論是出於哨兵嚮導之間的結合,又或是其他心理層面上的認知,哪怕對方沒有完全明白自己圍繞的不是四周那些甜美的花,也一樣。

 

從裡到外,從頭到腳,連呼吸心跳,都是他的。

 

他神色深而沈地輕輕抹開濺到那小臉上的血點,俯身吻去了對方眼角的淚珠,隨手勾起地上因飽食鮮血而豔紅濕潤的紅線,見那線如同他的主人一般乖巧地聽憑自己動作,便勾著唇一點一點將分出來的線掛到了對方細白的手上、甚至是脖頸上,如同將人綁進了那些繩結裡,而後往旁扶著腿褪下彼此褲頭,直接將半硬的陰莖以精神體的形式再一次磨進那緊窄的小穴裡,一路頂至最深處。

 

「舒服不好嗎?」他低笑著問,一邊撫摸格雷森的面頰,一邊顯得有些散漫地親吻,面上因饜足透出了幾分古怪的溫柔,「你不是喜歡嗎……嗯?」

格雷森幾乎要尖叫出聲,為那直直沒入他的意識和精神的操幹和其餘諸多的快感而瘋狂。

可或許是他深知他的哨兵不喜歡那樣尖銳的聲音,抑或是察覺到了這深鑽進他的精神裡侵佔著他的舉動並非懲罰而是獎勵,便只是顫著唇流下了幾滴淚,臉上也立即泛起了不自然的潮紅,嘴裡含糊地低鳴了數聲後,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緩慢地答道。

 

「喜……喜歡。」那些沾了血的紅繩束著他,經由佩洛的分配,束住了他的意識,卻也同時給予了他無上的快樂,和那直達靈魂的深頂一樣,將他拋入了慾望的海洋裡。使他沉溺地抬起一雙紅眸,睜著滿眼瀲灩的水光望著佩洛說:「好舒服……好喜歡……」

 

「我還要、還要更多……」他從嘴裡發出了前所未有的軟糯音色,與其說是渴望,還不如說像是在撒嬌似的,溫溫軟軟地向對方表示著他的親暱和喜愛,也不知為何,那被線牢牢纏著的腿也忍不住抬起了,輕緩地磨蹭著對方,比起掠奪,更像是某種下意識的討好,某種全然發自內心的臣服。「想要……想要你吃了我、吞了我、把我佔有……」

 

而後便輕仰起頭,虔誠地回吻著佩洛的嘴唇,然後垂頭說道:「……我是你的……是你的……」

 

「佩洛……」

 

他的一切……他的存在,全都是佩洛的。

 

他渴望被侵佔,並為此感到喜悅,每一個精神力裡的小分子都在為此顫抖,每一個精神突觸都晃蕩著表達著自己的喜悅,無論肉體和心靈,都在熱切地渴望著對方的深入,渴求著對方的擁有,渴望將每一吋無論存在或不存在的思路都攤在對方的眼前,任其掌控,任其拿捏。

 

他不一定知道妖豔得奪目的紅花下潛藏著什麼,卻已經放下防備,敞開雙臂來歡迎對方。

佩洛四處游弋的指尖向下滑至頸側,貼著大動脈的脈搏按壓,片刻後更分開拇指橫跨著覆住了咽喉,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掐扼,壓迫著小巧的喉結。

 

「你當然是我的,格雷森。」他彷彿在為聽到了什麼滑稽的事而發笑,又彷彿只是出於被取悅的滿足,笑容的勾弧裡隱隱藏著歪斜的癲狂,神色詭譎卻嗓音輕柔地一字一字緩緩道:「我親愛的嚮導……」

 

「即使我不一口一口把你吃進胃裡,讓你的血一滴一滴流在我的血管裡……」聽來溫柔的殘暴話語被拖長至無法聽聞,他斂著眼思考什麼似地沈默了片刻,接著鬆手勾起豔紅的細繩,貼在對方的心口滾動磨蹭,等繩股變得虯結堅硬後,更圈著挺立的乳尖刮擦滑動,再往下壓得陷進了細嫩的肉裡……就這樣一邊反覆地褻玩著他的嚮導單薄的身軀,一邊低聲輕笑道:「也都一樣,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准動你,包括你自己。」

 

「我想我們會有這樣的共識的……畢竟,我這麼難得會捨不得一個人傷了分毫,自己都不肯下口了,你一向知道輕重的,是不是?」他勾起唇,指尖輕叩,柔緩地一下一下敲著格雷森的心窩,「何況我們即將、或者說正在……成為一對完全永久結合的伴侶呢?」

 

「你讓我這麼滿意,也捨不得功虧一簣吧?」

 

他低聲笑著,垂首讓彼此額頭相靠,地上的土卻忽而垮塌,將格雷森陷了進去,迅速地掩埋起來,周遭再次染為一片漆黑,看不見半點光線。

 

土壤並沒有阻礙呼吸,不久後全然的黑漸漸又微微亮起來,土壤的觸感不知道何時消失了,現出的竟是一處老舊的居民房,昏暗而又模糊,視線中的一切彷彿都在晃動,十分不穩定。

 

一陣騷動伴隨著門被撞開的巨大聲響劃開了寧靜,聽在耳裡卻又像是蒙了一層布一樣地沈悶,而後是尖叫聲,很快又被什麼掐得微弱,一路砰砰砰地撞進了這一處房間裡,啪一聲被摔在地板上。

 

血的味道。

 

那應該是個女人,倒在地板上,不知死活,門口一名男人衝了進來,像是在阻止那一坨高大而形狀怪異的黑影,很快也被擊倒在地板上,一根柱狀物自黑影身上猛然扎了下去,速度極快地上上下下,霎時間骨肉碎裂攪爛和血液噴濺的聲音連成一片,迴盪著弄得到處都是。

 

女人被嚇得又哭又叫,努力向著另一邊想爬開,卻被黑影抓著腳吊了起來,在空中搖晃擺動。

 

那女人似乎看了這裡一眼,很快卻動手插進眼窩裡,摳掉了自己的兩顆眼球。黑影無知無覺,低下身像是在嗅聞那已經不成人形的男人,奇怪的口器動了動,竟彷彿是吸拉著吃了起來。

 

女人憤怒地向黑影捶打,黑影回過頭來,生生在空中將女人往四周撕開,頓時血肉臟器就像煙花一樣在空中瀑散,叫聲沒了,卻傳出一股詭異的笑聲,還有興奮無比的窸窣聲,摩擦著耳膜帶來噁心無比的難受。

 

黑影被吸引了注意似地撥弄起女人剩下的肉塊,細尖的部分勾著一邊,挪動著似乎正撕下一片透光的皮來……

 

視線忽而再次劇烈晃動著,那黑影竟似有些痛苦地縮了起來,卻又旋即暴怒而盲目地轉著圈,幾次幾乎就要靠過來了,長長的影子就要戳過來的那一瞬間,遠方響起一陣高頻的震動,那剎那什麼都靜止了,黑影不過等了一會兒,便迅速地向外移動而去,眨眼便不見蹤影,只留下一地狼藉。

 

劇痛開始蔓延,伴隨著血腥味一起,漸漸變成了有些腐臭的味道。視線逐漸靠近那散落的一片血紅,翻滾著像是在掙扎,而後終於挪到了碎塊的中心,在寂靜中像是看到了一片超脫這片景色的白霧盤旋。過了一會,又再次向血紅靠近,濃烈的臭味鑽入了鼻腔甚至是口腔,隱隱約約還能聽見細微的咀嚼聲,直到眼前只剩一片血紅……

驟變發生時,格雷森從那形狀詭異的口器認出了黑影即是蟲族,他伸手……應該說是伸著精神觸支將自己從血紅色的視角裡剝離出來,在那被佩洛抵壓著玩弄的亢奮感下急速地轉著思路,沒兩下就弄懂自己應該是在佩洛的精神深處。

都進過一兩個人的腦海裡把那兒當遊樂場了,一回生二回熟,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吧。

 

是因為結合,或者因為佩洛對他釋出的善意感到信任了,所以他才被丟進這裡面了嗎——平常他應該是要狂熱而肆意地放開手腳到處探索,這會卻感覺有些縮手縮腳了,反覆確認了好幾遍周遭的狀況後,才小心地湊到剛剛脫離的記憶旁,看著裡頭的情景。

 

房室裡有一道小小的,看不見面目的,沾著血的模糊人影。

是佩洛,他的伴侶。

格雷森如此想到時,並沒有意識到他認準的是什麼樣的概念,只是一心想著佩洛剛剛壓著他說的話,將那個詞彙當成搭檔的延伸,當成佩洛需要他的證明,就跳了過去,一邊想著那死去的男女就是佩洛的父母嗎?面貌似乎有點相像,又一邊想著佩洛這麼小就遇到蟲族了好可憐,可是怎麼就不記得自己小時候長什麼樣子了呢,害他很好奇呀。並同時伸出一小支細細的觸支,輕輕地掃著對方。

 

他只是想碰一下而已,畢竟每個時期的佩洛都應該是他的,小時候的當然也不例外……就算只是個模模糊糊的影子也好,他只要摸到了就能滿足了,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佔有慾的表現吧。

 

但是這兒畢竟是佩洛的精神深處,他再喜歡亂來,也不能在這兒亂來。為了避免碰傷對方,或是干涉到某些記憶的運行,格雷森相當謹慎地操作著觸支,輕而細膩地為那小小的人影拭著血,而後再伸出其他的觸支,探往周邊那廣大的黑裡,一點一點地搜索著。

 

有時會碰到碎屑,像是被遺忘的某種概念扭曲成的邊邊角角,有的很硬,有的帶著利邊,碰到了會很痛。

有時候是一大塊發亮的東西,片段的,他有些無法理解的,反正就是某部分的記憶,天曉得它們怎麼會被藏在這樣混沌的黑暗裡?

 

就像在宇宙裡漫遊一樣。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伴侶的精神深處和什麼景象類似,這是廢話,就憑佩洛精神的毀損程度,漆黑如黑洞似的場域和雜亂無章的記憶碎片當然應該出現在這裡,按理論來說,佩洛早就該壞掉了,不應該也不可能還能威脅他或者那樣抱他,更不可能放鬆戒備讓他進來這塊絕對沒有誰曾經踏足過的領地。

 

他突然感覺有些酸澀,毫無理由地惆悵起來。

 

要是佩洛沒有找到他的話,這裡還能存在多久,又還會剩下什麼呢?

 

他散出去的觸支為他找到了幾個缺口似的損傷,他就讓它們在那裏修著,而後在為人影擦血的時候,訝異地發現了對方正做著他意想不到的事。

 

……那道人影正伏在地上,像野獸似的張大嘴啃食著自己母親散在地上的腐敗血肉,明明那東西味道絕對不算好,四周的味道濃得能使任何正常的普通人嘔吐出聲,避之唯恐不及,可格雷森卻被迷住了,顫抖並狂喜地回到了那段記憶裡,抱住了那道人影。

 

「你吃這個……」他幾乎沒有動腦思考自己所做的是否是正確的,只是從自己胸腔裡摘出了一塊血肉——那是精神力,他別的優點沒有,就是精神力特別強盛。他雙眼放光,相當喜悅地將他的祭品獻到了對方的嘴邊,並且迷戀地看著那團模糊。「很好吃的、你吃吃看嘛……」

那團小小的人影似乎並未產生任何懷疑,靠上來張口就吃,卻吃得並不粗魯,甚至有幾分乖巧的樣子,吃著吃著身影便漸漸淡去了,周圍的黑倒是不知不覺靠近了不少,原本的民居消失不見,如同肌理一樣的東西在漆黑中開始一束一束地閃著微弱的銀光,層層簇擁起格雷森,盡是親近包容的意思,甚至有一處凸出了點,輕輕蹭過對方柔軟的臉頰。

 

沒多久,黑暗中漸漸又浮出一個髒亂市場的景象,高壯的男人像是在吆喝什麼,少年佩洛扛著一大袋的重物走過,面不改色卻仍看得出吃力的樣子,雖然加緊了腳步,但仍被一鞭子抽在身上,踉蹌了一步。男人發出模糊卻洪亮的笑聲,隨手拿起一長棒就往少年腿上敲,將人打到了地上,袋子隨之落下發出沈悶的撞擊聲,袋口一鬆就落出了好些閃亮的物事來。少年仍舊沒什麼表情地把東西塞回去,那長棒卻緊跟著敲到了腦袋上,畫面突然噴濺出紅色,劇烈地晃動起來。

 

屬於少年的影子卻像是什麼也沒發生地站起來,一雙特別鮮明突兀的藍眼又沈又靜,看不出憤恨抑或是畏懼,只依舊在一片腥紅中一步一步繼續行走……

 

直到又陷入一片黑暗,幽綠的微光中隱約現出一抹奇形怪狀的影子,不斷蠕動著發出沙啞難聽的叫聲,那勉強看得出是人身的軀幹邊儘是扭曲至奇怪角度的四肢,像一隻隨便被釘在牆上的節蟲。一抹亮光順著鋒利的形狀下滑,過處都噴出了鮮紅色的液體,再被貼上膠帶,而後吊起來再一點一點地撕了下來……

 

那層薄皮透著粉色的光,被少年的手掛了起來,竟似是之前那高壯男人的另一種影子一般……少年欣賞了一會,又有些嫌棄地扔在地上,轉回去一刀一刀,像是百無聊賴地甩著,每一下都有一小片黑影伴著血光落下。

 

嘶啞破碎的叫聲震動著整個空間,像是地牛翻身時的咆哮,少年動著指尖摳出了兩粒圓體,又折了底下幾節骨頭,沒多久就有些不耐煩地將最大的那個扭了下來,踢著用力踩了踩。

 

他顯然不是很滿意,拿布料抹了抹手便隨便扔了一把火,轉身就離開了,穿過一處門一樣的黑面時閃了一下,竟是向格雷森越走越近,直到跟前忽而化作一團黑霧,輕輕地往前包覆,遊戲似地圍著對方緩緩旋繞流動。

格雷森亮著眼睛將幾條觸支勾到了那團黑霧上,繞著對方纏了幾圈後,確保它不會突然消失後,就伸手捧住了它,往前親吻了下。

 

「我帶你出去玩吧。」他雖然經常被欺負,卻因為生長在比較富庶而先進的星球上,而僥倖沒有遇到和佩洛一樣的狀況,這樣看著看著,便莫名地心痛了起來,伸手抱著那團黑霧撫摸著,再將它緊緊地摟到懷裡,帶著往外頭走。「……去我以前喜歡的地方……那裡滿安靜的,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說著,他就帶著黑霧脫離出了那片寬廣的黑暗,貓著腰穿過了身前層層編織著的紅網,到了一棟破舊的白色教堂前,由側面的破洞鑽了進去,蜷著身體將黑霧摟好了,再順著舊管道一路往上爬,爬了大約兩三層樓高之後,才從一處狹小的孔隙中擠了出去,翻滾著往前碰到了什麼,才慢慢鬆開手腳,摸了摸黑霧,然後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再將手放到牆上摸索著,抽出了一塊磚。

 

由那一塊磚大的空隙外引進來的光照亮了這個無比狹小的閣樓,說是閣樓,其實大約是施工時留下的輔助用結構,類似鷹架之類的存在,不知為什麼沒封起來,而後被逃避其他孩子欺負的格雷森發現了,從此成了他的秘密基地。

 

閣樓裡到處散落著各種顏色和材質的線團,中間則放著小半張殘破的地毯,他熟練地抱著黑霧滾到了上面,一面提起那些線團往對方身上掛,又一面用臉蹭了蹭對方,然後抱緊了它,很是喜悅地說道:「你看,很安靜吧?」

 

「除了我以外,都沒人進得來……所以我都把我的寶物藏在這裡,好好保護它們……」

 

他又將黑團摟緊了點,過了幾秒,卻又像是怕把對方捏散了似的放鬆了力道,而後睜著雙眼仔仔細細地望著那流動的黑,像是在斟酌什麼似的,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那個……你應該不討厭吧?佩洛……」

黑霧流下格雷森的手,蹭著地面在線團中滾動,漸漸攤平成一片,又旋即收縮起來,順著線的方向被切割著凝成了兩隻鳥類的斷翅、一顆鳥頭和光禿禿的身軀。牠的鳥爪歪曲地抽搐,半晌竟像是因此能移動了,一跳一跳地湊近其他碎塊,摩擦過彩繩逐個湊在一起,一陣擺動後忽地凝合成了一隻正常的黑雕,左右轉著頭伸了伸翅膀。

 

牠深不見底的眼瞳凝向格雷森,像是在觀察,好一會後抬了抬牠漆黑的鳥喙,蹭過對方的手指,半跳半飛地啄著地上的線繩,撈到嘴裡後繞著格雷森繞著圈飛翔,把線團隨意地綁到了對方的身上。

 

等放完了嘴裡的線,牠繞到格雷森身前,停在對方大腿上,搧搧翅膀收在身側,挪動鳥爪找到舒適的位置後便蹲下,窩進了那小小的懷裡,回頭順了順羽毛,隨後就不動了,安靜得像是瞬間進入了睡眠中。

「……佩洛?」

 

格雷森歪著頭瞧著黑雕收攏翅膀,端坐在自己腿上休憩的樣子,只輕輕探問了聲後,就閉上嘴來,垂著眼看對方,然後笑了一下。

 

雖然他沒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會去打擾看起來好像要睡覺的佩洛,更不敢擅自解開對方捆綁的線,哪怕那些彩線只不過是鬆鬆地掛在他的身上,某種層面上來說,更是他精神力的延伸,他根本連掙扎也不用掙扎,動都不用動一下,就能將它們撤下來,弄到他的身旁去。

 

可羽毛亮麗的猛禽乖乖窩在自己懷裡的樣子……還是挺療癒的,他也就完完全全地打消了鬆開繩子的念頭,只垂著頭繼續盯著黑雕看,用雙腿感受著對方坐在自己身上的溫熱和羽毛的蓬鬆觸感,沒過一會就隱隱有了點睏意。

 

頭點著點著,不知不覺就蹭到了黑雕的身上,好像就要真的睡去了。

黑雕緩緩地抬頭,蹭了蹭格雷森的下顎,忽地往外挪著腳飛起來,落在對方的頭上,用爪子和鳥喙隨意地輕輕拉扯著那頭白髮,使其變得凌亂無比,在他的身下更有幾分鳥窩的味道。

 

他弄好後窩了一會,彷彿很是滿意,垂下頭來碰了下格雷森的臉,而後輕巧地跳下來,站在肩上半是磨蹭地用毛絨絨的頭輕輕頂著對方的側臉。

「喂……」格雷森雖然有點訝異,也對頭髮被弄亂了的事感到懊惱,卻也沒真的伸手去碰黑雕,只在對方跳下來磨蹭他的時候,笑了聲,輕輕回蹭著,「會癢啊……你有時候真的很任性欸……」

 

見對方並沒有要睡覺的意思,他這麼蹭完之後,便順手解開了彩繩,用雙手將這隻為非作歹的鳥從自個兒肩上捧下來,抱到了懷裡,親了下對方的小腦袋,順了順對方的羽毛,再摸了摸那結實的翅膀,才又低低地說道。

 

「你這樣學你的精神嚮導……讓人很不好意思呀……佩洛……」

 

他說著,語氣裡沒有半分埋怨的味道,表情也相當柔和,抱著黑雕的手更同時緊了點,不斷以臉磨蹭著對方,接著又親了下對方的側臉,又笑了兩聲,就把臉埋進那模樣豐厚的翅膀裡面,以鼻尖蹭著對方。

 

「你可愛得好奇怪……」

黑雕擺了擺頭,觀察了格雷森一會,在對方沒有貼得那麼緊的時候,忽然展開翅膀,片刻後搧了搧,像是在擁抱一樣,身體卻因此有些不穩,搖晃間挪了挪爪子。見狀牠很快又收起翅膀,乖乖地站好了,張開嘴像是在叫,側頭頂了頂格雷森的臉。

格雷森親暱地頂了回去,摸過黑雕側頸的羽毛以後,便埋首親了親,而後才有點戀戀不捨地往後退,伸手摸了摸對方那同樣覆著羽毛的爪子,「佩洛,我……」

 

「我想……那個……」

 

他結結巴巴地說著,就停了下來,隨後便徹底把話收了回去,只握著那隻腳爪揉了揉,再牽起彩線繞著它打了個漂亮而牢固的結之後,才鬆開了手,改口說道:「我是說、下次……再一起玩嗎?」

 

「我想我也該回去了。」雖然黑雕可能真是佩洛的一部分,或者某種潛意識的表徵,可當他升起開口的衝動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卻是平時認識的那個……有點刻薄古怪,對他不一定這麼親熱的佩洛。「你要回去嗎……還是留在這裡?我多弄掉幾塊磚頭,你應該就能出去……」

 

他看了看黑雕那幾乎都比他身高的一半還要來得大的身子,突然有點不確定,可也不礙事,他改變了一下認知,在他的圖景深處也就是這個閣樓裡開了一道適合對方身形的鳥門,又抱了對方一下後,就繼續說:「你留下來……住在這裡,好不好?」

 

他動了動嘴唇,瞬間想了很多理由,可愣是找不到一個合用的,就低下頭來,垂著眉,皺著臉,有點扭捏地續道。

 

「就是……如果你住在這裡,我會很高興……就是這樣……」

黑雕用嘴喙蹭了蹭格雷森的手指,一股黑氣便也跟著纏繞在細瘦的指根上,隨後就叼起了地上的線團,一路拖拉著飛到了角落,在牆面上啄出一個小洞。一縷黑霧在那裡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飛鳥形狀的記號,黑雕則垂首弄起了線團,像是擺弄格雷森的頭髮時那樣,將彩繩弄成了一個窩巢的模樣,雖然顏色紛雜得看上去有點可笑,牠卻是若無其事地縮著腿蹲了下來,趴在裡頭靜靜地看著格雷森的方向。

格雷森愣愣地看著牠的動作,上前摸了摸牆上的記號後,又轉頭望向窩在了他蒐集來的彩繩裡,姿態端正的黑雕。

 

他忍不住掉了眼淚,爬過去蹭了蹭黑雕,然後雙手繞著那簡陋的窩巢摸了遍後,就操控著自己的精神觸支,牽著餘剩的精神力,捲成了紅線盤起了鳥巢的外圍,一層一層將它編得更完善點,再伸手擁抱住黑雕,不停地親吻它。

 

這是他的「錨」,是他未來一切意識的歸宿,是他慘白而幾近無味的世界裡,比氾濫的鮮紅要來得濃烈而沉穩的存在,象徵著秩序和法則,一種他從未想過要在腦裡建構的瑰麗。

 

而在連結完成的下一刻,他便發覺自己跳回了已然融合好的圖景之中,回到編著紅繩的彼岸花海裡,看見了靜靜地在那裡沉睡著的佩洛。

他伸手碰了下佩洛的黑髮,摸了摸之後,就伏低身子抱緊了對方,將臉埋在對方的身上,輕輕磨蹭了下後,就停著不動了。

佩洛這才悠悠轉醒,見格雷森趴在身上,也沒疑惑自己怎麼忽然睡著、又變成了這種姿勢,只是自然而然地回應著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頭,張指梳順那團捲曲的白髮。

 

四周的彼岸花忽而茂密起來,紛紛拔高攏在了兩人的上方,遮住了大半的白光,映出一片淺紅的光影。根根分明的花瓣褪去了晦暗沈重的色調,變得鮮豔火紅,不再盛著血珠而輕盈地搖曳著,其中靠近他們的幾株,更漸漸淡化直至變成白色,垂下來像是想混進那白髮裡面一同被撫摸,悄悄地簇擁著格雷森。

 

佩洛沒有理會,只是撥開了妨礙到他動作的一株白花,正好蹭到格雷森頰邊,就又跟著輕緩地搔了搔對方。

格雷森被搔得相當舒服,低吟著蹭了蹭佩洛後,便繼續埋在那兒,繼續感受著對方輕柔的撫摸。

 

「佩洛……」被摸了一會後,更迷迷糊糊,傻里傻氣地往前親了下對方的下顎,再伸手摸過對方的臉頰邊緣,繞著那臉的弧度走了遍後,就又笑了下,往前親上了佩洛的嘴唇。

佩洛配合地親吻他的嚮導,含著那柔軟的唇緩緩地磨咬,並輕柔地覆住了臉側的手,眼神沈靜地望著對方。

 

他動了動彼此相連的神經觸,互相牽扯的感覺很奇妙,還有些難以言喻的快感,電流一樣地自尾椎竄上大腦。他能接受到格雷森欣喜的情緒,一種他陌生無比卻並不討厭的感觸,如同對方和他之間生死與共的關係,甚至更多了幾分安穩,令他漸漸不自覺地沈溺其中。 

 

「做得不錯。」他啵一聲鬆開唇結束了綿長的親吻,低聲輕道。

 

連結穩固而舒適,沒有多少排異的狀況,顯然非常成功,這令他很是滿意,揉著對方的後腰在額上獎勵似地親了一口。

 

他側頭隨手勾起地上濕潤的紅繩,促狹地彎曲成弧面蹭了蹭格雷森的臉,而後用指尖摩挲對方眼角,欣賞地凝視著那雙鮮紅的眸子。「看來你真的很喜歡這個……想被綁在這裡嗎?」

在那舒緩而綿長的愛撫裡,格雷森下意識攀緊了佩洛,想在親吻或精神上傳來的漫漫快感裡為自己找到任何一點依仗,可他勉強維繫下來的最後一絲理智,卻在下個瞬間直接斷在對方那淡淡的嘉許裡。

 

做得不錯。

 

那就像是一場核爆,像是打開天堂的鑰匙,像是花海裡最冶豔的一朵紅花,遞到了他的手中,爆了開來。在這一刻,他根本無法再接受或處理任何訊息,只能暈乎乎地感覺自己像是快要哭了,感覺那些並不需要負責連結彼此、只被他遙遙置在遠方的神經觸叢也像是要發瘋似的活躍著,極富自覺地在絕不會干涉到對方的區域內騷動著,亂舞得癲狂。

 

「如果,如果你願意的話……」

 

面對接下來的詢問,他幾乎是完全不受控地顫抖著,落下了淚,並且羞怯而癡迷地盯著對方,凝視了會後,才低喃著續道:「還請……對我那麼做……」

 

他總覺得佩洛那閃著興味的瑩藍色眸子能將他完全看透,看到他已讓這個提議給喚起了的所有情慾與愛慾,看到他為被束縛而感到極樂、即便身處於精神世界裡也難忍地支起了的下體,看到他雖然哭泣著卻又忍不住勾起微笑的嘴唇,更清楚地明白他聲音裡帶著的濃濃渴望。

 

「我是想的……想被你親手……綁在你的地方……」他想等待佩洛的裁決,卻又忍不住低聲祈求著,「綁得緊緊的……愈緊愈好……」

 

說得整張臉都紅起來了,才抿起嘴來,濕著眼眶看著對方。

佩洛張掌托住格雷森的半邊臉,垂首吻了吻對方通紅的鼻頭,又碰了碰那顫抖的眼瞼和唇瓣,再凝視了一會,才好笑道:「下次吧。」

 

他並未對自己嚮導異於常人的嗜好有什麼過多的想法,如他之前所說,他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厭惡,甚至覺得有些可愛,並喜歡對方能給予他的所有反應,自然不會有什麼不願意的。此時這麼說倒也不是有意要吊對方胃口,只是純粹在短暫的評估後認為再繼續下去不合適,一來他的嚮導才連著經歷了幾場高強度的消耗,需要適度休息保證恢復的效率,二來他們明天並未休假,雖然可以請假,但他並不想讓彼此留下這種紀錄,畢竟他們各自在軍中的處境都談不上和諧,給人留下把柄並不妥當,這般順勢而為的結合已經是不得不為的極限,不論是時間或是精力都經受不住更多的浪費。

 

不過當然,看對方求而不得的隱忍模樣,也是他的樂趣之一,算是一點意外的收穫——畢竟他也沒想到只是這樣一句話就能激起對方如此強烈的反應,幾乎讓他懷疑會不會造成新一波的結合熱……儘管他相當滿意於自己的影響力,在這狀況下也不禁覺得有些困擾,才這麼想著就付諸行動地靠著額頭測量起對方的體溫。

 

還好,還在正常範圍內。

 

他低笑著又親吻了一會自己彷彿有些委屈的小嚮導,才又道:「你週末還欠我一天呢,不會忘了吧?」

 

「我不喜歡計畫被打亂……你也需要休息了,親愛的嚮導。」他輕撫對方的小臉,將白髮勾到了耳後,親了親那小巧可愛的耳朵,磨蹭著輕聲道:「以後還有很多機會……只要你表現得好,我不介意多花點精神滿足你,把你緊緊地,綁在這裡,做點你喜歡的遊戲……明白嗎?」

格雷森低吟著,忍不住抱緊了佩洛,將自己的身體跨在上頭來來回回地磨蹭,輕喘著望著對方。雖然他的紅眼裡多少帶了點渴求未被滿足的委屈,可在對方溫和的安撫下,也很快就平靜了下來,緩下了磨蹭的動作,依戀地親上了對方的臉頰。

 

「明白……」

 

他也想得到佩洛大概做了那些考量,在剛被掀起的慾望又冷卻下來後,他也感覺到了自己精神上的消耗似乎相當巨大,再這麼胡鬧下去,明天就絕對不用工作了。

 

可他還是有點貪戀佩洛溫溫柔柔地摸著他向他說理,好像真的在徵求他的同意的樣子。忍不住就舔了舔佩洛的臉,用鼻尖稍微蹭了蹭對方,再軟軟地說:「我會乖乖地……等週末,等下次……」

 

他並不算是很擅長忍耐的人,但若用暫時的忍耐來交換未來的歡愉的話,他倒是非常願意。就這麼又磨磨蹭蹭地黏了對方一會後,便又有點不捨地抱上了對方的手臂,像小爪似的張開十指攀著那兒,張開了唇,帶著少許的盼望,低低慢慢地向佩洛懇求著。

 

「不過、今天……還想再,抱抱你……親親你。」

 

「……可不可以……?」

佩洛屈指撓了撓格雷森的下巴,沒什麼反應地看了對方半晌,才在他的嚮導陷入驚慌前開口笑道:「先出去。」

 

他又欣賞了一會那小臉上愈漸失望委屈的表情,才補充道:「你留著精力把自己清理乾淨,弄完了今晚就在下面睡。」

 

他撫摸著對方瘦弱的背脊,挑眉咬了咬那紅潤的小臉蛋,調侃般地問:「還不滿意麼?」

格雷森收起了面上所有的失落,低低地應了聲「嗯」之後,就又親了佩洛一下,結巴道:「滿、滿意……」

 

他縮了縮手腳,而後聽話地往外退出……可在回到了現實中,軀體上所有的感觸都回來的時候,他卻忍不住要紅著臉哭泣出聲,負荷超載地抱緊了對方,被身上傳來的快感給激的渾身發顫。

 

他感覺全身都好痠好痛,像是被碾過了一樣,唯獨被插過的臀穴熱熱腫腫的,在痠疼中仍帶著一絲被滿足的快樂。那射滿了穴裡的精液更隨時間流逝化作了水狀,緩緩地往穴外流動著,帶來了失禁似的感觸。

 

「啊……唔……」格雷森咬著自己的嘴唇忍耐著,試圖適應這樣的感受,可就在他忍不住縮緊後穴的剎那,那加速流動的精液便帶給了他又一波的快感,讓他忍不住就再從前頭流出了一小絲濃稠的白液,丟臉地併攏了腿,滿含歉意地望著佩洛。

 

他覺得彼此身體接觸的部分好像已經被自己射得一塌糊塗……連著把原先乾淨的下舖也弄髒了,隨即低落地將頭埋在對方懷裡,輕輕地道著歉。

 

「對……對不起……」

佩洛倒不是很介意,鬆開繩子將格雷森的底褲脫了下來,用還乾淨的地方將床上沾到的精液擦去,包起來放到對方的手上,而後輕柔地撫摸對方的背,隨意地親著那頭凌亂的白髮,跟著又梳了梳,像在精神域裡時一樣。

 

「還站得起來嗎?」他捏了捏對方的腰和腿,舒緩似地揉了揉,「其他無所謂,扔著明天洗就好,但你後面可得清乾淨了,你這小身板,可不能再折騰瘦了。」

「還……還可以……」見佩洛看來不介意的樣子,格雷森便下意識捏緊了掌心裡的布料,然後乖巧地閉上了眼,任對方搓揉著,在對方揉完後,便稍稍伸展了一下腿腳,往外頭觸。

 

他稍微用了點力,試探地踩著地,發覺自己好像根本無法控制腿上的力道,站起來之後大概也會馬上跌倒,便有點委屈地縮了回來,看向對方。「好像……不行。」

 

「我……我再坐一下嗎?」

「我還想早點睡覺呢……你不是還有想做的事嗎?」佩洛好笑地看著格雷森的動作,捏了捏對方的臉頰,半晌才又促狹地道:「身為一名哨兵,我倒是不太介意在特殊時候多幫自己的嚮導一點忙……」

 

他微瞇起眼,沒有再說下去,只像是在等什麼似地看著對方。

格雷森愣了愣,看著佩洛的臉出了好一陣子的神,這才反應過來,紅著臉說:「求你……求求你幫我,佩洛……」

 

他知道佩洛喜歡聽什麼,雖然也想著自己或許也該許諾點什麼,可在腦袋一片空白的情況下,他便只是伸手抱住對方的腰,撒嬌似的蹭著對方,又多喚了聲:「拜託你……幫幫我……」

佩洛滿意地勾了勾唇,將格雷森攬在懷裡,一邊摸頭一邊親著對方的耳朵,低聲問:「你要拿什麼補償我,嗯?」

「我……」格雷森茫茫愣愣地看著佩洛,認真地思索了一下,便不是很肯定地說:「我……可以請你吃飯……」

 

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你不喜歡做的雜事我都可以做……」

 

像是洗衣服、疊衣服,清理那床床單,又或是打掃房間之類的……他低頭數著手指低喃著,又抬頭望著佩洛說:「假、假日還可以幫你曬棉被……」

 

雖然拿個掃除用的儀器直接對著寢具清一清就差不多了,可他還在孤兒院裡時最常被指使著做的勞動就是曬棉被了,大概是那時候遺留下來的印象,讓他直到現在還偏執地覺得被午後的太陽曬滿幾小時的棉被最是鬆軟舒適……烏魯克上雖然有人工雨,卻並不常下,氣溫合宜的晴天最適合曬被子了。

佩洛輕笑了幾聲,彷彿是被逗樂了,繼續親著對方通紅的耳朵,磨蹭著柔聲問:「你做飯給我吃嗎?」

「嗯……做給你吃……」格雷森縮了一下,被那柔和的嗓音酥得腦子都快化了,一面輕輕發顫,一面懵懵地想著佩洛平時吃著餐廳供食時的神情……好像還好?又想著自己那相當糟糕的廚藝,比較起了兩者的難吃程度,然後發現……自己煮的好像是稍微能吃了那麼一點點?

 

「你有喜歡吃什麼嗎……?」他用指尖輕輕地刮著自己的掌心,像是要加深印象似的,一連在上面寫了好幾個「做飯」,然後又說:「不太難的應該都還行……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想,菜單的部分,應該也是你展現誠意的一環吧,你說呢?」

 

佩洛笑道,心情彷彿很不錯地垂頭親了親格雷森的唇,沒再接續這個話題,直接起身把人抱進了浴室。

 

他親手扶著人一點一點用手指把精液刮出來,等都弄得差不多了才一起進了快速洗澡用的機械裡,又確認都清乾淨後才換上睡衣,再抱著人躺回床上。

 

他捏了捏對方幾乎都要瘦得沒有贅肉的細腰,有些不滿地說:「明天拿身體檢查報告給我,以後軍中定期檢查結果都要給我一份,要是逼近亞健康水準,希望不用我說你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用我來盯著你吃飯……除非你想試試傳統灌鵝肝的滋味,知道嗎?」

 

「現在你還有半小時。」

格雷森乖乖地應了聲「知道」,就蹭到了佩洛的臉前,親了親那才剛對他下達過命令的唇,半舔半含地蹭了幾下後,又親上了佩洛的臉,連親幾下後,才伸手回抱住了佩洛的腰,黏纏地膩著對方。

 

就這麼零零碎碎地親了一會兒,這股黏糊勁兒才稍微淡下來。

 

又親了幾下後,他便將臉低下來,埋在佩洛的胸口,手則往上輕撫著對方的背,乖巧且安靜地窩在對方懷裡,心情很好地彎了彎唇,並且感到一陣濃厚的睡意。

佩洛見狀摸了摸格雷森的髮,幫著攏好了被子,就這麼抱著人跟著閉上了眼,漸漸地也陷入了沈睡。

 

這是他第一次睡得那麼安穩,不僅感受不到外界的刺激影響,連內心都不再躁動紛亂,彷彿飄搖的船駛入了港灣停泊……尤其是在沒有被梳理的情況下。

 

像是安安靜靜地躺在那有了紅繩白花的彼岸花海中,身邊多了一團軟而暖的小生命挨著……又或是在一團紅繩織起的巢中,滿是線繩柔軟的托附。

 

或許……是結合的緣故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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