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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聖狂想-

初擁的味道充滿了恐懼。

 

 

格雷森在暗道裡慢慢走著,陰森濕滑的城堡裡是一片無光的漆黑。

他將身體化作霧氣,漫過了凶獸看守著的暗門,又將自己化作蝙蝠,飛越了佈滿棘刺的通道,然後降落在斜靠於高座上的一道人影上。

 

「上哪裡野去了?」

 

他的小爪子才剛落在那人的肩上,那人冷涼的手指便伸了過來,捏弄著他獸型時迷你的下顎。他不敢輕舉妄動,只敢乖乖任對方揉捏,過了一會等人稍微鬆手後,才慢慢說道:「晚餐……我帶回來了,主人……」

 

「在地牢裡……」然後便用那帶著薄膜的翅膀尖上帶著的小鉤蹭了蹭對方的指頭,再俯下身來,「還、還活著……我剛剛抓到的……」

 

他似乎聽到那人「哦」了一聲,接著饒富興味地用拇指和食指揉捏著他翅膀上的小鉤子,揉得他覺得那裡都快凍住了,翅膀上的薄膜都快被捏得散了,才放開。

 

他還不小心發出了「吱」得宛如老鼠一般的聲音,然後就整隻被拎了起來,晃到了那人的眼前。

 

「什麼時候膽子這麼大了?」佩洛那一雙幽藍的眼瞳在暗處發光,像是捉著了耗子的貓,又像是盯上獵物的狼……但顯然的,在格雷森心裡他比深淵裡最可怕的惡魔還要令人畏懼上百倍,當他這樣輕柔得簡直是甜蜜地準備開口表達心裡的不滿時,格雷森已經在他手裡抖成了篩子,可這仍然無法阻止他好整以暇地繼續將話說下去:「我上次跟你說過什麼,你還記不記得?」

 

「……記、記得……」

 

「重複給我聽。」

 

「不、不可以在您沒有允許的時候擅自出去……」格雷森記得很熟,在抖成篩子的同時,也用那雙大大的紅眼睛看著佩洛,乞求著他,「可、可是……」

 

「可是什麼?」佩洛笑了聲,瞇著眼又掐了下,掐得那可憐的小蝙蝠窒息得散成了一陣黑霧,又被他隻手給捉了回來,捏在手裡形成實體。「說來我聽聽看?」

 

他雖然笑著,可眼和嘴卻都離格雷森很近,尤其是長長的獠牙,彷彿下一秒就要將對方吞入腹內,將對方當作盤中飧來處理似的。

 

「可……可是……」格雷森順從地應著,顫巍巍地望著佩洛的雙眼說:「主人不是……餓了、嗎……」

 

「我……我……」他說著,還是忍不住用翅膀將自己埋住了,或者說是……把自己埋進了翅膀裡。「捨不得您餓……」

 

「我以為……在您醒來前就可以解決,所以……」

 

他說出這種話的時候,甚至覺得自己那不應該再開始發熱的身體都泛出了一點難為情的熱度,他還以為自己不用交代這種話的,明明他出門前還仔仔細細地看過佩洛的樣子,那根本一點也不像這麼快就會醒了的模樣……

 

「所以,你就擅作主張,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嗯?」

 

「對、對不起……」格雷森把自己縮得更小了一點,縮得像顆花生米一樣,然後低低地說著:「以後……以後不會了……」

 

「哦?」佩洛看著他那樣,便捏了捏他,再把他輕輕地捻起來,作勢往嘴裡送。

 

格雷森一察覺對方的意圖,便低低地嗚咽著:「嗚……唔……」

 

就算會被吃掉,他也沒有資格反抗……

 

然後下一秒,他就真的被送進了冷涼的口腔裡,被尖銳的獠牙一下一下地磨著身體,他發抖,他害怕,差點又把自己散成一團霧氣……可又惦記著不可以讓主人咬不到東西,所以愈發乖巧地把自己縮成了一團,裹在翅膀裡慢慢地掉眼淚。

 

掉太多的話會不會吃起來太鹹……他有點失控地想著,並在幾乎以為自己要被佩洛吞下去吃掉的下一秒——被吐了出來,像團濕漉漉的黑色小球,被攤在了寬大的掌心上。

 

然後涼涼的舌尖一下又一下地掃著他、叼著他,讓他忍不住顫抖又不得不配合著對方的想法,乖順地張開翅膀內側、展開自己的身體,讓那冰冷的舌頭為他拭去身體上沾著的所有唾液,就像他以前無數次遭遇到的那樣……可無論再來幾次,他恐怕都不會適應……隨著佩洛舔弄得愈勤,他的身體也愈來愈乾燥,細細的下肢和與其相連的小爪也忍不住開始抽動、口裡也不停地喘著氣。

 

他被舔得有些興奮了。

一面自責著自己的愚蠢,一面為身上的刺激而感到亢奮,紅色的大眼滿佈著霧氣地看著佩洛,卻不敢開口要對方停止。

 

他真的知道自己錯了。

 

「你知道狗不聽話的時候人類會怎麼做嗎?」在他的抖動愈加劇烈,全身也幾近乾燥後,佩洛停了下來,將他捏在了掌裡,用指甲搔刮著那小小的後腦勺,帶著笑意說:「會在狗的這裡栓一條鏈子,硬是拉著牠走,任由牠怎麼叫怎麼掙扎都不理,就這樣讓狗為了掙扎而扯緊鏈子,緊得讓項圈紮進脖子裡,深深地碾出一道血痕……痛得再也不敢不聽話,人牽著鏈子往哪裡拉,狗就往哪裡去。」

 

「把你當人看,你卻一再地對我汪汪叫,這麼不聽話,想讓我和人養狗一樣地養你嗎?」

 

那刮著他後腦的手指也隨即轉成了掐捏一樣的動作,捏得格雷森窒息無比,頓時又哭出了幾滴眼淚,那小而脆弱的蝙蝠身體就算努力維持著別動了,也受不住這聲聲陰狠的威脅和掐捏,一下子就被嚇成了好幾團黑色的霧氣,緩慢地往旁邊散著……又忽然讓佩洛的手給攏了起來,熟稔地掐成一團,握在掌心裡捏著。

 

「或是像鳥一樣,要是總不聽話想往外飛,又想保留那漂亮的翅膀不折下來或是剪掉……就在骨頭上打個洞,將鏈子穿過去,栓在籠子裡。」

 

說著,就拉開了格雷森的小翅膀,展開那半透明的薄膜,好好打量了會,再意味深長地說道:「你想試試嗎?」

 

「不……不……」格雷森哭出來的眼淚一串一串的,加起來都快要比他的身體還重了,「我會……乖……」

 

「不會再……自己亂跑出去……會乖乖待在……主人身邊……」

 

哭著哭著,更在佩洛逐漸鬆開箝制後,伸著他的小鉤用翅膀將對方的手指包了起來,拼命地磨蹭著。「對不起……」

 

他哭了一小會,嘴裡不停哀求著,可佩洛就是沒有回應,只是繼續盯著他看,藍眼裡帶著灼灼的光。

 

他的心裡有點絕望,可還是沒停下哀求,小小的腳爪更將對方的指節勾得越來越緊了。

 

「不要把我丟在家裡……一個人……主人……」

 

比起折斷翅膀,栓上鏈子什麼的,他更怕一個人獨自待在這種漆黑陰冷的地方,等待對方回來的感覺……不如說,要是佩洛在外頭遇到了更好的玩物怎麼辦?他還想被佩洛抱著誇,親暱地蹭弄或者親吻……就算有時候會被處罰也好,只要閉上眼之前、睜開眼之後看到的都是對方,他就不會害怕。

 

「那就看你表現了,親愛的格雷森。」

 

隨後他便聽到了對方充滿笑意的聲音……舒緩的聲音。

他的背脊也被對方輕輕撫著,讓他忍不住就鬆開了小鉤與小爪,坐在佩洛的手掌心裡,呆呆地看向佩洛的臉,紅紅的大眼睛裡滿滿都是眼淚,還看不太清楚似的眨巴了下,直接濺出了相當迷你的水花。

 

他看著佩洛的臉變得越來越大,然後他就下意識地閉上了眼,感覺自己正在被什麼柔軟的東西觸碰……被親了?

 

「真乖。」佩洛的嗓音有些慵懶,像是危機解除的信號。「很高興我醒來就有食物準備好,我親愛的小僕人,只要你取得我同意,沒什麼不行的,嗯?」

 

他的手指搔過格雷森小巧的背脊,留下了一陣令對方酥麻無比的觸感。格雷森試著不讓自己在佩洛掌心裡露出過多的失態,就算他已經興奮得快要尖叫出聲,嘴裡又已經傳出了低低的喘息,也努力地維持著。

 

「現在,去看看你的心意吧。」可佩洛接下來印在他身上的吻,卻又差點讓他破功。

 

「嗯……好……」格雷森半點也不知道自己在回什麼,只知道他的腦袋裡有點輕飄飄的,「我都、都聽主人的……」

 

他被佩洛握在掌心裡,一同走下了長長的旋梯直到地牢的入口。

 

入口處點著兩柱昏黃的蠟燭,並散發著濃厚的血腥味,像有無數冤魂曾在此處盤旋似的,到處都是手印和血漬,從入口往內看,更能看到數也數不盡的各種網格和牢籠,一格一格地將空間劃分開來,顯得有些冷酷而不近人性。

 

在佩洛鬆手的時候,格雷森便從佩洛的掌心飛起,一口氣飛到了關著晚餐的牢籠前,化作人形解著沉重的鎖頭,將裡頭的人放了出來。

 

籠裡關的是一個健壯的青年,被矇著眼,捆著雙手和雙腳,行動十分不便,是聽到了牢籠開啟的聲音,才掙扎扭動著從裡頭滾出來的。

 

當格雷森費勁地將人扛上了地牢中央那行刑台一般的地方,吐了一口氣將繩索割了開來後,佩洛就走上前,伸出兩隻蒼白而修長的手,俐落地折斷了那人的雙手和雙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迴盪在陰森的地牢裡,格雷森著迷地望了佩洛的臉孔一眼後,又稍嫌彆扭地看向那被折了手腳的晚餐,一面想著「真不想碰這人的脖頸」,一面在佩洛輕柔地揉著他腦袋的鼓勵下緩緩地伏上去,張嘴咬上了那充滿著生命力的頸動脈。

 

鮮活而炙熱的血液從獠牙刺破的孔洞中流向了他的身體,他瞇著眼吸取著,忍不住就吸得快了一些,惹得被吸食著的晚餐發出了痛苦的呻吟,他也險些讓不停湧出的鮮血噎到,小小地嗆了一下,於是佩洛就輕輕地攏了攏他的後髮,捏了捏頸後提醒:「慢點。」

 

格雷森不知想到了什麼,摟起手指地縮了下,狀似怯弱地埋著頭、含糊地應了聲後,就將吸食的速度放慢了些,平穩地吸取著,並盡可能地將自己空落落的腹部裝滿,讓新的血液從腹部流向身體各處,充盈在那裡。

 

這些血液除了供給他足夠的營養以外,還有別的作用,因此他早就習慣在這種時候吸得比自己的食量還要更飽一些,便慢慢地、慢慢地在吃飽之後仍繼續吸著,試圖用那香甜的味道蓋過他對人類皮膚觸感的不耐,繼續汲取著那些血液。

 

而在晚餐的軀體逐漸開始冷卻,吐息聲也漸小,彷彿逐漸失去活力時,佩洛便伸出了手。

 

「滋溜」地摘起了某個滑溜的東西,並隨即帶來了一聲愈發慘烈的尖叫。

 

然後是一陣咀嚼的聲音。

 

格雷森卻習以為常地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用那雙紅紅的眼,著迷地隔著晚餐的側臉望向佩洛吞食那枚新鮮的眼球的表情,他喜歡佩洛淩虐人的時候露出的神情,那就像是一尊他只屬於他的神祇、他的信仰般的……令他感到迷醉。

流到他嘴裡的血液逐漸充滿生命力,像是在對抗施暴者的力量似的,被激發了點活力,然後又降了下來,接著又是一陣聲嘶力竭的慘叫,還有佩洛呼喚他的聲音。

 

「要吃嗎?」

 

啊啊,多麼沙啞而迷人的聲音,混雜著被嚼碎的蛋白質的香氣。

他其實對活人的眼珠沒多少興趣,但看著主人用那修長的手指輕巧地拎著那顆眼球,笑著朝他靠過來時,他還是忍不住離開了獵物的脖頸,微微仰起頭,受著對方的施予。

 

嘴唇合上的時候,就連主人的手指也一併含住了,迷醉地吸吮著,然後動著臼齒磨碎了那枚眼珠,將那帶著些許腥氣的液體連著破碎的本體一同吞入喉裡。

 

「……好吃……」格雷森忍不住舔著佩洛的手指,這麼低低地說道。他好像不是第一次這麼說了,格雷森恍然地想起這件事,然後仰著頭看著佩洛,讓人捏著他的下巴將他托得更高一點,然後吻了下來。

 

喜歡……

 

這瞬間他有點兒想賴進佩洛的懷裡,直接獻上自己的脖頸,享受對方的吮吸……可他沒忘記主人碰到活物時喜歡做的事,於是就乖巧地窩了回去,繼續汲取著獵物的血液。

 

然後他看見了佩洛的手,那看來平滑其實鋒利的指甲,就這樣由人類的腳趾開始,往前突破,將那一層薄如蟬翼的人皮由血肉上剝除,平順地往前推進。

瀕臨休克的人類發出了銳利的慘叫聲,可格雷森卻已經聽不到了,滿心滿眼都是佩洛將皮剝除掉的時候那優雅俐落的神態。

 

他看得著迷,佩洛藍色的眼裡也噙滿了笑意,握著格雷森的手將他拉入了那血紅色的縫隙裡,讓他聰明的小僕人接著繼續這凌遲人的血腥遊戲。

 

格雷森很笨拙,學著佩洛的動作不到一會兒之後就讓指甲尖由不該穿出的地方穿了出來,弄破了本該完整的皮。

 

「唔嗯、」他的頸子被懲罰性地啃咬了下,他卻發出了有些動情的呻吟,一面繼續往前小心地剝著皮,一面聳著肩向後偷看佩洛的神情。

 

「怎麼這麼不小心?」佩洛半嗔半笑地說著,眼裡卻滿是笑意,顯然沒有要多認真地斥責格雷森的意思,格雷森望了,便有些閃神,可卻反倒更注意手上的動作了,沒繼續出錯。

 

實際上,他雖然笨拙,手指的動作卻挺靈巧的,抓到了訣竅後,這點事對他來說便不算太難。

 

倒是佩洛貼著他的身體靠著他從後頭摟著他的腰的動作讓他頻頻分神,有幾次都差點再將皮剝歪了,又勉強救回來,剝出來的整體就自然不是那麼好看了……他尷尬地看著自己拙劣的成品,又僵硬地抬起頭來看佩洛的臉,片刻後,再慢慢將頭靠過去,磨蹭著對方的腹部。

 

「主人……餓嗎?」

 

他的話語裡有幾分心虛,又夾著更濃的殷勤。他毫無疑問地在轉移話題、重點、或者試圖使佩洛分心……在這個進食本來就比玩樂重要多了的場合裡,他似乎成功了,他被攔腰抱起,帶到了地牢裡的另一個區域,這裡乾淨、乾燥,沒有太多的血腥氣,還放著一張柔軟的床榻,純粹就是為了進食方便而被放在這裡的。

 

佩洛躺到了床上去,再將他的小寵物緩緩摟進他的懷裡,露出那蒼白而細嫩的脖頸,伸舌舔舐著。

 

格雷森乖巧地臥在佩洛的懷裡,任由他舔弄而沒做出任何反抗……直到真的有些受不住了,才低低哼了聲:「主人……」

 

然後獠牙紮破肌膚,他也小小地呻吟了聲,在佩洛的懷裡蜷了起來,微微發顫地享受著被主人吸血的快樂,那一點也不痛苦,就是很磨人,他的主人吃起飯來一點都不專心,除了血從他頸子裡被抽出的速度異常緩慢外,還時不時會用牙齒咬咬他,或是捉住他身上的弱點和敏感處掌握著,捏掐或者搓揉著玩弄。雖然不專注,雖然帶點逗弄的意味,這些行徑卻讓他快樂得像要飛起來了,忍不住就發出了更多細小的低吟和嗚咽,雙手也緊緊地攀在佩洛身上,彷彿他還是一隻小蝙蝠一樣,攀著自己的唯一依仗……又或是他已經沉溺在這樣的對待下,亢奮得快要瘋狂,彷彿下一刻就要失控,恨不得立刻被佩洛拆吃入腹,融進對方的骨血裡,甚至連最後一絲對死亡的恐懼也消失了,想接觸對方的慾望被放到了無限大,使他強烈得渴求著佩洛的一切。

 

「我……愛您……主人、」

 

佩洛輕聲笑了,收著犬齒親了親他的脖頸。

 

 

隨後便是無比的甘美,漆黑,和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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