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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

這裡是軍事區內的一處小公園,不知道是誰不小心破壞了一盞立於角落的照明燈,使得從透明的帷幕上映照下來的星河再沒有任何阻隔,輕易就將庭園的植物染成一片黑藍,令葉片沉入黑裡,花朵泛著幽藍的色彩,看上去就彷彿生長在魔界裡的物種似的,帶著點不安定的味道。

 

格雷森小心翼翼地埋伏在壞掉的那盞燈下的黑影裡,偷窺著花園外的一條通道。

為了五感敏銳的哨兵著想,這個庭園裡種植的花朵氣味極其淺淡,有些甚至根本不是花朵,只是葉子生得和花一樣,有些則是基因改良後的特殊品種,能透過氣味模擬出和白噪音相似的舒緩作用,幫助排除哨兵的感官負擔。

佩洛每三天至少會從這裡經過一次,而且時間是固定的,遇到有任務或重大事務耽擱才會繞路走,這是他的調查結果。

他打算在這裡攔住對方,和對方商談一件事——關於精神梳理的事,他已經想對方腦裡深處的圖景想了很久很久,思念到了瘋狂的地步。

 

他害怕那個出言威脅他的中士,可又不得不接觸對方,過了約莫一個月後的時間,那點畏懼和理智才終於被無法抑制的慾望給壓倒了,使他此刻躲藏在這裡,等待對方的蹤跡。

 

遠遠的,當他確認從走廊尾端走過來的人影就是他在等待的哨兵時,他便急匆匆地用差點絆倒的姿勢走出來,攔在佩洛面前——真的差點就摔個狗吃屎了,然後急急地抬起頭來,扛著就快要溜到鼻頭處的大圓眼鏡,張口朝對方說:「中、中士……我有一件事想告訴您,可不可以……給我五分鐘的時間……」

 

然後便侷促地低下頭,縮著身體,小心翼翼地說著:「拜、拜託了……」

佩洛頗有興致地揚了揚眉,游刃有餘地欣賞了一會格雷森愈漸焦慮的模樣,而後在對方幾乎承受不住的情緒頂點時,垂眸若無其事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指,輕聲道:「嗯,說吧。」

 

而後他又抬眸看了一圈周遭,故作恍然的模樣,笑問:「或者,你需要換個地點?」

「換……換個……」眼前的中士半天不答允,直到他都緊張得連牙齒都在打顫,冷汗還不停地由額邊落出來,雙眼也焦躁地連眨了好幾次後,才這麼慢悠悠地提出一個問題。搞得格雷森都快焦慮爆炸了,結巴了好一會後,才捏著衣角說:「嗯……那個……好,好像是這樣比較方、方便吧。」

 

他的腦袋像是被轟炸過似的,有些鬧哄哄的,還有點暈,似乎是情緒升至頂端,又突然被潑了桶冷水徹底澆熄的副作用。他討厭社交,其實也很討厭跟佩洛這種人打交道,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上級最討厭了,更何況佩洛還長著那樣的精神圖景,這種人,通常不是反社會份子,就是個變態或瘋子……而且自制力爆表的變態,怎麼說都比普通的精神病患還要來得可怕些。

 

可誰讓他喜歡那種景象呢?那實在太美了……

 

「去、去哪裡呢,會不會耽誤您的時間……」他咬了咬嘴唇,眼神四處亂瞥,完全停不下來,頭也更低了點,肩頭也有點發顫。「跟……跟上次一樣的地方,嗎……?」

 

可他說完後,卻也同時想起了自己上次把熟睡的對方丟在那間梳理用的密閉會談室裡,一個人走了的事情,便頓時感到更心虛了,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地裡。

 

「上、上次的事,對不起……」

「如果我說會耽誤……」佩洛拉長了嗓音,但見格雷森那彷彿再受不了更多驚嚇的模樣,便沒再多做什麼,只輕柔而好笑地問:「你就不打算說了嗎?」

 

他緩慢地、像是在彰顯自己無害地前跨一步,上半身微微前傾,靠近至格雷森幾乎足以平視的距離,用說悄悄話一樣的音調,似乎挺愉快地接著又問:「你打算怎麼補償我啊?」

 

話一說完,他若有似無地睨了那膽怯的紅眸一眼,旋即又像沒發生這件事地向後站穩了身,也不再看向對方,只百無聊賴地低聲說:「我正準備回房呢,沒想到這路上竟還會有人攔住我,時間可不就晚了嗎。反正這裡離我房間也近,有什麼事,不妨去那兒說啊。」

「我……」格雷森的心臟差點跳出來——被嚇的。他本來想拒絕,可又莫名其妙地讓對方表現出的姿態給蠱惑了一瞬,像是一隻腳剛跨到了吊橋上似的,明明搖的是橋,嚇他的就是對方,他卻仍繼續跨出了腳步,好像忽略了前方所顯現的危險似的,滿心只想著要到對面去。「我會說……我可以補償您,或許我可以幫您進行幾次精神梳理,或是按摩……我,我的手很巧……您可以好好放鬆……」

 

他忽然意識到他把自己說得像是某種舊時代的長工,但驚嚇的反應卻也因為這樣的思考而稍微減輕了,總之他也算是成功了,對方給了他願意繼續聽他說下去的答覆,雖然要去對方房間,但姑且還是可以接受……的吧?

 

「您方便讓我進去的話,我就跟您一起去……」

「那可真是讓人期待,我怎麼會不歡迎呢?」佩洛似笑非笑地說,面上看來也確實沒任何不滿,而後就這麼把人領進了自己房間。

 

他住的是標準的雙人間,格局不算大,不過因為沒有另一個人佔去一半的空間,此時倒也顯得寬敞。沒有客套的招待,他進房關上門後就逕自拉了張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著格雷森,像是在等對方說明來意。

格雷森戰戰兢兢地跟著佩洛走進了房裡,門關上的時候,肩膀更下意識地顫了下,這才好好站定。

 

房間裡沒有其他人,這讓他感到比較舒緩,可下一秒卻又想到這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他現在就彷彿和毒蛇共處一室一樣,處境危險,沒什麼好快樂的。

 

而且出了事還不會有人來救他,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是他來這裡的路上有錄像,出了事軍方還會替他收屍……雖然佩洛大概也不至於會想對他做什麼,畢竟也沒什麼犯案動機……誰知道呢?

 

他站在房門口一會兒,看著佩洛發了一陣子的愣之後,才再次鼓起勇氣,開口了:「雖然……我剛才說要補償您,但其實,我自己……上次替您梳理過之後,就很喜歡您的精神圖景,想要,再進去一次……」

 

「我、我不會對您做什麼的,我保證……而且。」他的聲音大了點,抬頭望著佩洛的臉,神色有些認真。「被我梳理……應該,還是很舒服的吧……?」

 

雖然以前從來沒有認真梳理過,老是喜歡給人添堵惡搞……所以從未得到過對於自己梳理手法的感想,但他還是覺得應該是不錯的。

 

頂多……之後……幫佩洛梳理好之後,再偷偷動點手腳,用一點比較激烈的手段,去探索對方的腦子……這應該不算過分吧?

「哦。」

 

佩洛理解地點點頭,半癱在椅背上仰頭望著天花板嘆息了一聲。「你保證。」

 

「一個惡名昭著,自己也曾說對於梳理沒有辦法,還會把哨兵扔在一邊就跑不見的嚮導……跟我說保證?」他垂眸看向格雷森,似乎覺得頗為有趣地挑眉,眼中隱隱帶著銳利的光,又沈默了半晌,方坐起身,前傾著身托穩下顎,凝視著對方勾唇一字一句緩慢而輕柔地問:「你憑什麼讓我同意滿足你的願望呢,對我有什麼好處,嗯?」

 

「你既然幫我梳理過一次,應該也知道我不喜歡什麼吧,你說……如果有人藉機要讓我不高興,哪怕只有一瞬間……我應該怎麼做呢?」他微瞇起眼,像是在打量獵物的獵食者,旋即又作出一副恍然的樣子,拍了拍自己的腿,笑道:「我忘了,我上次跟你說過了嘛。」

 

「你這麼聰明,相信不會讓我失望的,是不是?」他指尖一下一下地點在腿上,輕聲笑道,「來,過來。」

要……過去哪裡?

格雷森一臉茫然地看著佩洛的舉動,好處?這個腦袋裡面一團破爛的人才是憑跟他提什麼好處吧?他梳理這種東西也是很累的耶,修完一輪體力都要透支了……能修就好了,還想要他怎麼樣?

 

只是聽到佩洛的提醒,他立刻就想到了上次的威脅,所以反射性地抬起了腳,慢慢地往前走。

 

他走得很慢,走得提心吊膽,鞋底觸在地上時發出「咚、咚、咚」的聲音,在只有兩個人的房室內迴響,再度提醒他現在這個密閉又隔音的空間裡只有他們兩人在的事實。

 

「中士……」他最終停在佩洛的身前,站立著,看著對方天藍且半瞇的眼睛。因為對方那好整以暇的姿態的關係,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冷汗也重新竄了出來,有些不安地垂眼看著對方,手指不停地摳弄著自己手肘部份的衣服褶皺。「您……您是要我,坐上去,嗎……?」

 

他很笨呢。怕自己誤會了就不好了,要是得罪了眼前這個人,還不知道會被怎麼玩弄呢,軍中霸凌可不是開玩笑的,搞不好哪天他就死得無影無蹤,連軍方都找不著了。

 

而且那銳利的、彷彿掠食者的眼光一掃到他的身上,他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細胞裡的每一個小分子都在叫囂著,讓他快點逃離這裡。

 

像是某種無法避免的本能反應。

他又開始顫抖了。

「嗯,站著多累啊。」佩洛理所當然地道,完全無視了旁邊還有一張空椅的這件事,讓格雷森坐在了自己腿上。對他來說,這是一個他可以完全支配的距離和姿勢,不論做什麼都一樣,當然是一個更好的選擇了,尤其他眼前的嚮導身材嬌小,這麼坐著更是順理成章,毫無負擔。

 

他喜歡這樣,也喜歡對方那些既害怕又聽話的反應。

 

感受到那出於恐懼的顫抖時,他甚至露出了愉快的表情,不過沒等多久,他就安撫似地輕拍著對方的腿,沒再做出更親密的舉動,只笑著輕聲道:「說說看,為了看我的精神圖景,你有什麼打算?你都還沒補償我呢。」

 

他往前輕靠著格雷森的肩,用彷彿有些可憐委屈的嗓音又低又柔地說:「要讓你看圖景,可不就要卸下所有防備嗎,那得要多信任你啊……你打算用什麼回報這個每夜每夜睡不好覺,年年為了環境的騷擾不得安寧的可憐哨兵呢,嗯?」

「那、那我……」格雷森不曉得要怎麼回應,坐在了可怕的中士的腿上後,更不敢輕舉妄動,只好揪著自己的衣角縮在那兒,有些無措地試圖閃避對方的倚靠——這當然失敗了,他驚懼地看著佩洛壓上自己的肩,把滿頭凌亂的黑髮傾在那裡。「我可以定期……幫您梳理,讓您睡得好一點……您也不用多信任我,我自己可以進去……」說到這裡,他也有點疑惑了,上一次究竟是湊巧進去的?還是對方刻意放行?

 

要是中士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他的喜好的話,不就可以按著這種路線來拐他嗎?可他卻也立刻否定了這個可能性:不可能,他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喜歡這樣的東西。

 

「或者我……我幫您織條圍巾……送您。」可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佩洛的體溫也隨著他們肢體的接觸面泛了上來,溫度不算高,卻也讓他沒辦法忽視對方的存在,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我的手工藝很好……可以把圍巾織得很棒,這可以當成謝禮……」

 

「當然,您如果不滿意的話……就照您說的辦就好了……我也不是……什麼厲害的角色……」

 

格雷森說著,又垂了垂眼,將身體更縮了起來。

也不知是出自於某種憐憫,還是對於目前的情況走勢感到認命了,自動提了個服從對方的回應……反正他要逃也逃不掉,不如就看中士想要什麼。

至於剩下的,可能真是被對方剛才的話給蠱惑了的情緒作祟吧……說什麼很可憐的,那種話。

 

「您說了算就好……」

「聽起來真不錯。」佩洛低聲笑了笑,又輕拍著格雷森安撫了一陣,才緩聲道:「不過要我看,那多麻煩啊,反正這裡還缺一個室友,不如……你就搬過來住,再和我去申請個搭檔,於你於我都方便,你覺得呢?」

 

沒等格雷森回話,他停下的手蓋在那細瘦的腿上,像掌控住所有似地,復又貼著對方的耳極輕地細語道:「你怎麼會不是什麼厲害角色呢?作為情報組的一員,你的表現可是相當優秀的呢,還可以在哨兵不信任的狀態下強行進入精神圖景……你以為你做的那些小手腳,沒有人看得出來嗎?」

 

「哦,當然……你現在最了不起的,也包含知道了我的小秘密……即使如此,你還是像這樣自己走到了我的面前,證明我們應當是同一類人吶,不是嗎?」

 

他的語調一度顯得有些森寒,卻又旋即染上了些許近似於情話的甜蜜,最後輕而飄忽地笑道:「我相信你應該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不會讓我為難的……對吧?」

「是……是的……」

 

顫慄由被輕拍的腿上發起,細細麻麻地爬滿了他的身體,格雷森害怕得縮起了身子,可從他打顫的齒間發出的聲音,卻又隱含著一種興奮。

 

他做的手腳都被看穿了,有關於精神梳理上的底也被探清了,他本該惶恐到哭出來才對,現在卻在被嚇出眼淚的同時,感受到了一點充滿著刺麻感的快樂。

他不喜歡佩洛湊他那麼近,他們又不是多親密的關係,而且佩洛那麼危險,離這麼近讓他感覺好不安穩,像是每根神經都被拉出來當成弦來挑似的,他畏懼地縮著他的骨骼,試圖讓對方看不到自己,可同時卻也為對方所說的話感到微妙的滿足。

 

「您滿意的話,我就當您的搭檔……中士。」

 

對於那話語裡透出的理解,他是極度認同,而且感到親近的。

 

他們是無庸置疑的「同一類人」,是異類,是要小心隱藏在人群中的存在。為了擺脫令人窒息的日常,他渴求著佩洛獵奇的人格,受其吸引,自願追逐著那樣彷彿走在鋼索上,追著有絲毫偏移就會往下墜落的刺激奔跑,就算摔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而對於毫無自信的他來說,佩洛那樣充滿掌控欲和自信的表現確實有些令他感到殷羡……甚至是安心。

 

如此矛盾的慾想折磨著他,令他垂下脖頸,於驚嚇中乖巧地待在對方懷裡,像是種誠懇的示好。

 

「不會……令您感到為難的。」眼淚最終還是冒了出來,一滴一滴地墜在自己的腿上,卻不曉得是受畏懼逼出的,還是因狂喜而墜落的。

 

他必定會得到他想要的。

佩洛挑起格雷森的下顎看了幾眼,而後微微笑著,竟很是耐心地一點一點幫對方擦起了淚,不斷輕柔地反覆抹著那淚痕,半點也沒有要因此生出絲毫火氣的跡象,哪怕這般淡漠旁觀的表現,也著實有些怪異。

 

擦了片刻也沒能擦完,他涼冷的指尖按在格雷森溫熱的眼角,向前湊在極近的距離看著對方,呼吸的熱度變得鮮明,手則朝下撫去,輕柔地壓住短促的脈搏,彷彿一個動念就能將其掐滅於掌中。閃動在他眼裡的光詭譎得像是昭示了什麼,可最終他什麼也沒做,只微啞地輕聲嘆道:「你可真是讓人滿意……」

 

「這間房的規矩很簡單……」他讓格雷森靠在自己懷裡,像抱著孩子一樣地摟著對方,輕輕地拍著背,說睡前故事般地低聲道:「不要吵鬧,不要製造多餘的噪音,只要我在,每天定期給我做一次梳理……其餘的你都可以自由分配安排自己的活動和時間,不待在房裡也沒關係,不過當然,在這裡也沒有其他人能管你,我想你會喜歡待在這裡的,嗯?」

 

「要是你做得好了,我也不介意讓你多花點時間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完成你向我提出的願望……」他停下拍撫的手,輕輕地沿著格雷森的面頰來回描摩,說話的語調變得更緩了,像剉刀耐心地一下一下磨著,「噢,你當然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對嗎?我相信你不會想認識試探我底線的那些傢伙……如果你把我當之前面對的任何一個哨兵對待的話,我會很失望的,屆時就算我再捨不得,也只能割愛了……你說是嗎?」

那雙幽藍的眼如同飄渺的鬼火似的晃蕩在格雷森的眼前,按在脈搏上的手指冰涼,掐緊的動作更令他直覺聯想到了死亡,眼淚便落得更厲害了。

 

好可怕。

不要……

放開我,走開,好可怕……會被殺掉的……一定會被殺掉,這個人根本不正常……

 

「是……」他雖然是這麼想的,可聽出那話裡的威脅後,卻又膽怯地不敢在對方的地盤裡違反對方訂下的規則,試探佩洛的底線,甚至就連哭泣也不敢發出過大的聲音,只敢壓著聲音低低嗚咽,吐著斷續的字句說著,顯然就是被嚇著了。「我聽懂了……理解了……我會照做的……平常,也不會出去……除了想看您的精神圖景以外,也沒什麼願望了……」

 

視線很快便因為大點大點的淚滴而模糊了起來,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不太清晰,包括佩洛的笑和那雙詭異的藍眼都是……雖然這又多少緩解了格雷森那剛被激起的極端情緒,可卻也使他覺得自己就像隻被蜘蛛困在網裡面的蟲一樣,全身包著白茫茫的蛛絲,無法掙脫,只能眼睜睜看著毒液往自己的身體裡注射進來,帶著劇痛、帶著恐懼,沿著被口器給刺穿的甬道一點一點地往他的身體裡灌,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駭,直達脊椎和腦的中樞,給予他過度衝擊的神經訊號,使他感到窒息……

 

可或許是理智尚存,又或是對方表面上表現出來的些許縱容和和緩的語調發揮了作用的緣故,雖然他還是一直哭個不停,卻也緩緩地伸出了手,像要攀住浮木似的,將細瘦的指尖搭在了佩洛的手臂上,輕輕地攫住對方,帶著破碎的、顫抖的、虛弱的泣音,在畏懼中請求道:「但您……如果真的……滿意了的話,今天就先讓我看一次,可以嗎……中士?」

 

「你的……圖景,的裡面,好美麗……求你了……」

 

他哭著哭著,竟笑了起來,看上去有點兒瘋狂。

「鑒於你的表現,嚮導,」佩洛輕笑道,「有何不可呢?」

 

他抱起瘦小的格雷森,一步一步往裡走,而後將人放到床邊,自己合衣躺了上去,垂眸看向對方,慵懶道:「在此之前,希望我不用再提醒一次你該做的事……明天我正好有空,等會你留不留都可以,但我想你不會想測試我找一個一等兵的能力……」

 

「我耐心有限,不喜歡得寸進尺的孩子,明白嗎?」

身體懸空的時候格雷森縮了一下,像受到驚擾的鼠婦似的,將身體蜷成了一團,縮在對方的手掌和懷裡發抖,等到被放在床上了,才迅速展開自己,往外爬了兩步,抱了顆枕頭,顫抖地回頭看對方。

 

「呃……好……明白了……咿……」他其實也不太清楚自己在回什麼,連自己已經快把佩洛的枕頭掐得完全變形了也不太清楚,只是死死地把對方的話給烙到腦海中,然後挪著身體謹慎地靠了過去,雖然不太情願,還是維持著他上次跟對方說他習慣摸頭梳理的設定,把手伸了出去,這才開始梳理。

 

這回的梳理和探索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由於佩洛的精神損耗太過嚴重了,一時半刻也無法全部解決,格雷森便只是簡單弄弄,再用剩下的精神力好好地在花海裡滾了一把,才退了出來,滿足地嘆了一聲。

 

看著佩洛在他旁邊睡熟了的樣子,他想了下,稍微有點良心地給人蓋了被,這才走了出去。

 

明天開始要交一堆申請了……好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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