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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髮-

他們就這麼規律而平靜地一天一天過著日子,在每個幽會的夜晚裡相互依偎溫存,如同貧瘠土壤中開出的豔麗花朵,汲取彼此的體溫與情感作為養分,並交換飽含心意的禮物,或者一塊零嘴一小壺酒,或者一隻僅圖個新鮮的草編昆蟲,情到濃時便肢體糾纏著做愛,偶爾也因為一些考量而只用手口解決,直到新的一批囚犯到來為止。

 

這一次的新囚不同以往,不再只有平凡無奇的普通囚犯,更多了一名備受矚目的政治犯。他獨自住在僕役房旁邊的舊木屋,不需出來和大家一起做工,整天無所事事看風景,待遇特別不同;獄長和指揮官儘管面露不耐,但都顧慮著不敢太苛待他,讓人變得像來度假一樣。僅是如此便也罷了,他的到來似乎也帶來了一些外界的糾葛與動盪,攪亂了監獄裡一成不變的日常,短短幾天流言四起,人心浮動,接連著便是「貴客」到訪的通知,事情一樁接一樁,熱鬧得緊,混亂的同時,士官的動作也多了起來。也因為這樣,他們默契地暫停了本來引頸期盼的會面,打算先觀察情況再說。

 

今天正是新囚入獄的第五天,也是「貴客」到訪的日子。紅鬚港監獄裡來了一行行事有些誇張的攝影師和理髮師,為此他們被全部聚集在廣場宣布事項,甚至還提前兩天臨時分派了洗衣的命令;不過領頭的、最奇怪的那一位顯然只對最近新入獄的紅人李蘭有興趣,在鬧了那一齣剃髮風波被花瓶砸了頭後,也不怎麼管其他的囚犯了——不如說本來也就是為了李蘭才來的,其他都只是順帶——一律打理乾淨隨便拍照記錄就好。

 

作為一名安分的灰衣囚犯,康納里惟斯並沒有要求特權,而是安靜地照規矩被剃了個短寸頭,洗乾淨臉與雙手,張著十指被記錄了影像,漠然得像尊人偶,獨立於哄鬧著不願被剃髮的嘈雜囚犯之外。他並不介意被其他人當作笑柄,只不過在當夜回到牢房、完成因早上沒做工而多增加了份量的自我訓練後,忽而於凝望窗外月色的同時想起了一陣子沒見而令人越發思念的賓——他的男孩會怎麼看待他的這個新髮型呢?

 

他難得地為此生出了點好奇……

「頭髮剃得如何了?」

 

賓踩著無聲的步伐走進了牢房裡,臉上揚著抹爽朗的笑——他知道他的囚犯必然會配合理髮師的做法,安份沉默地令人剃掉自己的頭髮,便一點也不擔心這人會出事,並因而感到欣慰——可在他一看到康納里惟斯的新髮型後,卻忍俊不住地輕笑了出聲,用帶著些許揶揄的目光直直地盯著對方,然後低頭吻上了對方的眉心,輕啄幾下,再伸手摸了摸那寸短的髮,展著眉道:「……其實嘛,這模樣還挺適合你的。」

 

「挺帥氣。」

 

「而且看著就讓人……」說著,便在那剃得俐落的頭顱上輕輕地烙下一吻,十指也跟著攀了上去,輕輕摩挲。「想多碰碰呢。」

 

雖然乍一瞧對方這和以往不同的模樣確實令他不太習慣,可康納里惟斯的五官生得立體,即便剃了髮後真的稍添了幾分呆板,也還是無法對其身上原就持著的那股冷峻、淡漠的神態造成多少損害,反倒更顯精神。

 

他就愛極了這股精神。

 

再愛憐地吻了吻那處後,他才離了開來,稍微斂下笑,瞧著對方的臉道:「我這麼說你,你不會生氣吧,格雷海姆?」

 

在他的料想中是不會的,他相信他的囚犯能包容他那點無關緊要的小玩笑,可卻又稍微有些在意,眼裡雖還存著笑意,卻也帶著點猶疑,還有點淡淡的憂慮,並在幾個眨眼後緩緩褪去,回到常態。

「為什麼要生氣。」

 

康納里惟斯看著賓,似乎有點可惜地像是想撈回那些笑一般,伸手碰了碰剛剛還彎起的嘴角。他順手撫上男孩的面頰,將人往下托了托,安安靜靜地接了個輕柔的吻,而後也不離開多少,便用那頭短短的髮茬在對方頰邊蹭了蹭,縱容地續道:「隨你碰。」

 

他覆上男孩的手,將上頭一直保持得十分潔白亮麗的手套一點點脫下來,幾次擠在狹窄的指套中,摩擦得比十指交扣還要親暱。他引著男孩的手再次放到自己頭上,更帶著左右摸了摸,隨後顯得很有求知慾似地,低聲問了句:「好摸麼。」

「因為聽起來像在嘲笑你……」賓低聲應了,而後就約略垂下頭來,沿著手被導引的方向慢慢撫著對方的頭,稍稍微笑道:「好摸。」

 

他倒是忘記他的囚犯是個脾氣好的男人了,雖然縱使如此,這也不該成為他耍弄對方的藉口就是了。他又將頭低了些,傾下去親對方的側臉,然後順理成章地坐到了對方的腿上,摟著那緊實的腰,讓低垂的馬尾輕輕地瀉在對面寬厚的肩膀上,張口又吻了對方幾口再離開,臉上的笑也隨之張揚了些,像受滋潤而綻開的花朵一樣。

 

「好久沒見……想你了。」那十指交扣的親暱像是給了他一些精神上的鼓勵,讓他沒有困於思慮,以唇輕蹭對方之後,就輕輕地吐了出來。「新入監的政治犯讓巡邏變得更嚴密了,我很難跑出來看你。」

 

「這幾天可能要安分一些……」就像是在提醒自己似的低喃,也像是要告訴對方自己的無奈似的,他的聲音有些喪氣。「你應該也聽說了吧,有人趁著囚犯入監的時候闖了進來,還有監獄裡鬧鬼的消息……我原先是不信這些事的,可看到逐漸加強的警備,還有指揮官極力撇清這些傳聞的舉動,就反倒覺得相當可疑了。」

 

「最近可能有事要發生了,你得注意一點……」

康納里惟斯抱緊了賓,一手覆在對方臉上細細地撫摸,眼神又深又靜地凝視著,片刻後湊上前緩而輕地親了一下又一下,耳鬢廝磨著交換彼此或淺或深的吻。他一面吻一面以厚重卻溫柔的力道撫過男孩的背脊,再次將一雙手扣在了一起,於親吻的間隙中搓揉指側,在呼吸亂掉以前,讓對方偎進自己懷裡,轉而吻在了額上。

 

「好。」他就這麼貼著說,像是把人完整地包在了自己的庇護中。「你一個人冒著危險過來,也多加小心,看到異狀就不要過去追查了,趕緊回房裡。」

 

「見到你,我很高興,但別讓自己太危險,我會懸心。」

 

他第一次在入獄後對自己的處境生出了明確的不滿,不僅是自由的禁錮隔開了他的男孩,更彰顯了他的無能為力,讓他們的相見只能建立在男孩的冒險之上,而他甚至連護在一旁的資格都沒有。

 

他的懷抱,他的掛念,全都止於這個不由自己的窄小牢房裡,一點一滴都探不出去。他不能撐起一個遮風避雨的港灣,不能給他的男孩一個安穩溫暖的家,不能用這雙手為之擋去所有傷害;他的一切只在夜裡,在重重的危險之後,讓他的男孩像個夜行者孤身一人穿行來去,用月亮和星星掩藏明艷的笑,將短暫的快樂埋在沒有人找得到的土裡。

 

他想著隨騷動隱密擴散開來的傳聞,心底曾悄悄萌芽的念頭一下子竄高成蔭,令他難得地生出了幾分意動,不由得在吻了男孩的耳畔後,以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道:「最近有人在傳月底是逃跑的時機,我不知真假,也不知道和新來的囚犯有多少干係、會不會因此而提高可能性……但至少是個不一樣的契機。」

 

「我打算確證它。」他抿了抿男孩柔嫩的耳垂,詢問得和吻一樣輕柔,「如果有可能,你願意跟我走嗎。」

「我……」

 

賓的聲音略有停頓,眼裡也隨即閃過一絲驚惶的茫然。

 

他從沒想過要離開。

更沒想過他的囚犯會選在此刻和他詢問這個問題,這令他有些慌張、無措和迷茫,又感到有些陌生……他並不能完全理解一向安分守己的康納里惟斯為何會突然向他提出這樣的要求,即便能選擇的話,或許根本無人會願意待在這又黑又深的苦牢裡受難,因為幾乎不會有人會自願進來牢裡受苦……可他知道他自己,以及這一刻以前的康納里惟斯,明明就都是如此選擇的……

 

待在這座牢獄是他當時最好的打算,可紅鬚港來了便難走了,他本就做好一輩子都留在這兒,踩著囚犯的腦袋、奉承著長官過活的心理准備,甚至某方面來說,他是期待這樣的生活的。

 

他喜歡這座監獄帶給他的平穩、糜爛、熟悉……他一向清楚自己在這兒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該如何使長官偏心於自己,又該如何藉利用他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監獄獨特的生態,和不對等的權利上的——要是離了這裡,除去他二等兵的頭銜……他這樣一個無用的、半點謀生技能都沒有的下流妓子……究竟又能做什麼呢?

 

等到那時,他的囚犯……回到了開放的世界,擁有了更多選擇時,又真會像待在牢裡時一樣溫柔待他嗎?

 

這樣頹喪的猜想令賓略顫了顫,下意識就往康納里惟斯的懷裡蹭,可心裡的矛盾卻未因距離貼近而減少,反而更加擴大了,促使他垂首埋在對方的肩上。

 

「我……願意。」他壓抑著這些湧動的念頭,從牙關裡輕輕擠出了句子,而後垂了垂眼,忍住了即將從裡頭溢出的丁點兒淚液,扯了個笑出來。「你去哪我就去哪……這項消息我也會開始著手調查,不會讓自己陷入險境的,你放心吧。」

 

天知道他有多希望他的囚犯永遠是他一個人的,連半點失去的可能性都不想賭。

 

「你若是想打聽傳聞……也得多留心點,千萬別落下把柄,否則很危險,上級對這種事一向特別嚴厲,刑罰下得極重,去年就有幾個犯人試圖計畫,在風聲走漏後被罰得幾乎半條命都沒了,先後去世了。」

 

他知道他似乎不該說些對方早已知道的情報,可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了。只是四肢僵硬,腦袋空白地維持著這個姿勢,然後就不動了,雙手緊緊地揪著對方。

 

就算他再擔心……他再不想對方離開……也不能作為他阻止康納里惟斯開始籌劃逃獄的理由。

 

畢竟這人原來就是清白的,原來就該活在牆外的世界,也原就不需在準備逃獄時,特地問上他的意見。這點他其實清楚得很,就像他同樣清楚……康納里惟斯或許是真喜歡他,才會開口和他這麼說的一樣。

 

而他這樣狡猾的人……還真是與這誠實的囚犯一點都不相襯。

 

「總之,萬事小心……」

感受到賓似乎並不很高興、反倒十分不安的反應,康納里惟斯收緊懷抱,輕撫對方的頭和背,有些心疼地親吻那彷彿跟著神經一起繃緊的側頰。他幾乎不用多加思考,便能猜想到男孩這般反應的由來——在這裡逃獄有多艱難、被發現後下場有多慘烈,作為資深的二等兵,賓想必體會得十分深刻;何況比起身為囚犯的自己,男孩本是為了一直在這裡工作而來,那樣的身世讓他沒什麼選擇,在這裡或許是他得到過最自在最熟悉、也最能掌控的生活了,忽然告訴他要離開、回去那個對男孩而言充滿痛苦和不由自己的世界,會抗拒會害怕都是理所當然的,哪怕在旁人眼裡,想待在這牢獄裡有多不正常……

 

可即便如此,男孩給他的第一句回覆就是答應,再切切叮囑他小心,一點也沒提自己的憂慮。他一向驕傲自我的二等兵,為了他一個即興的念頭,深受恐慌也決定放棄一切成全他,怎麼能不讓他心疼?

 

「好。」康納里惟斯輕輕磨蹭賓的面龐,微幅晃著懷抱,柔而淺地低聲續道:「只是留意看看,如果真有把握再順勢籌謀,要是沒有,就繼續待著,我也不是一定非要出去不可。」

 

「這一次新囚入獄,聽聞各地形勢都在變動,獄裡被牽扯進去,有危機也有轉機。我不知未來如何,但短期內騷亂和危險必是不少的,而我被囚在這裡,明明雙手還有力量,卻護不到你,只能讓你一人獨自承受危難,總是心有不甘,便想著若真有機會,能拼搏一次乘勢離開,至少往後這一身所有,就能不再受限於這牢房的夜裡,不用惶惶無為於每次的突如其來,總能護你一世安穩。」

 

「我想給你一個家,賓。」他扶起男孩的下顎,一雙藍眸帶著柔軟的光,深深凝視著那閃爍的瑩紫,而後在上面印了一個吻。「一個不用藏在夜晚,費心躲避危險的家。我可以教你讀書,讓你做想做的事,想去哪就去哪,快樂和憂愁都可以在陽光下,沒有條件也不用擔驚受怕。」

 

「如果不是你。」他愛憐地往下親吻,含住了男孩單薄的唇,那裡總有令他心染熾烈的溫度。「如果不能帶你走,這一切都沒有意義。若傳聞只是傳聞,並不真是個好時機,只會讓你更危險,我便一直還在這裡,盡我所能地陪你更久一些。」

 

「我身加斧鉞不足惜,唯獨放不下你。」他嗓音微啞,靠著彼此的額,一個字一個字都是鄭重,「你好即是我唯一所願,我的男孩。」

 

曾經生死於他皆如煙雲,如同喜悅悲傷於他無所分別,他不明白生之於人何以深刻,所以看著人汲營求生,所以被以此為代價設計入獄時順勢而往,以為便能明白其中涵義。他也曾問過男孩,當時他沒有獲得解答,可他看著對方一路於塵埃打滾,活得既不執著亦不鏗鏘,沒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挺拔堅毅,眼中更不曾有過那樣尖銳亮麗的光,倒像藤蔓般柔軟,不在乎身上泥塵,只隨浪潮沈浮,自我而肆意,甚至輕柔地攀到了自己身上;那一刻,他方在那柔軟的身軀上,感受到了生這一字所能擁有的美好,並不乾淨漂亮,卻自得且愉快,像一束終於有了溫度的陽光,映在眼底,融化了他堅冷的無動於衷。

 

不論何處,不論好壞,男孩彷彿都能尋到那一點關於生的意義,哪怕不起眼也不值得被提起,一如對他微不足道的索求討要後產生的饜足,隨性卻自在,和這監牢、這世界,也都沒有關係。

 

他不捨得看著那點光被摧折,像護著自己最珍視的一朵小花,他想一直看著男孩的生,守著他延續下去,更久一點、再久一點,如此,他冷寂的心彷彿就能同樣獲得那些美好,那麼他的生便也像是光芒中暈出的金色碎片,一切都有了意義。

「可我不想你受傷。」賓注視著康納里惟斯的眼,並從那雙眼溢出的暖意中,瞧出了自己的卑劣。「……一點都不想。」

 

他無法回應他的囚犯給他的其他許諾,就算他確實曾想要一個家,一個能夠穩妥生活的地方,與所愛的人待在一起……也一樣。

事到如今,那些都已經太過遙遠了。

他無法斷定自己能夠穩妥地適應外界,也無法保證在適應的過程中,他的囚犯依然能對他說出這種話。是的,他無法信任這些,即使他知道康納里惟斯與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出自肺腑,是抱著必定會守護他、陪伴他,想給他一個容身之處的念頭才說出的……也無法真正相信。

 

康納里惟斯從未見過他為生活狼狽的模樣,沒見過他疲於奔命,連骨髓都被都市的齒輪給輾成碎粉的模樣。那和現在待在對方面前的他截然不同,他不認為康納里惟斯會將這些都考慮進他們的未來圖景裡。從前他確實很想讀書,很想過對方口中那樣平穩靜好的日子,可他現在早為生存變成了這般模樣,呼吸著貪腐的空氣,事事以利己為中心,除了容貌還姣好外,內裡早就爛得什麼也不剩了。

 

出了監獄後,這種要命的缺陷只會因場域的擴大而變得更加顯著,抹滅掉在獄裡培養出的感情而已。

 

「真的不想……」他顫著眼睫,輕輕咬住對方的唇,幾下廝磨後,便放開了。「你是我的一切……格雷海姆……」

 

他不想冒著失去康納里惟斯的風險逃獄,更不想讓對方發現自己這些自私的打算,便只揀著些許真實的部分,反反覆覆地和對方述說,然後蹙眉親著對方的唇,親得分外深入,將口涎都攪了出來,濕黏黏地吞入自己的呼吸中,急促地喘著,而後吸氣,著急地又開始下一次的深吻,攪弄著炙熱的舌尖,貪婪地吸吮著。

 

親著、親著,眼淚便掉了下來。

康納里惟斯一一輕柔地回應著賓熱切的吻,縱容地被推著向後躺在了床上,直到嘴裡嚐到了鹹澀的滋味,面頰上也被一點一點打濕了,才抬眸停了停,雙手捧著對方的臉,一邊勻著呼吸一邊輕輕擦去那些滾燙過後馬上一片冰涼的淚水。

 

「我知道。」他有些心疼,親吻了男孩的鼻尖後,挪著手探進了鮮紅的二等兵制服裡,安撫似地摸了摸對方纖瘦的腰和背。「所以我會同樣保重自己,為了你。」

 

他用指腹滑過肋骨間的起伏,壓在細嫩的乳肉上揉了揉,而後往下深入至被底褲包覆的臀肉,指尖磨蹭著壓入縫隙,抵在早已與他相熟的穴口邊上,繞著圈往裡戳了戳。一聲輕吟隨之響起,他在相望的紫眸中瞧出了慾望和渴求,便熟練地自一樣的地方掏出脂膏,解開了男孩的褲頭往下褪,迅速地弄濕那被他摸得不斷縮張的小穴,而後拉下自己的褲子,用彈出的脹大龜頭對準那處插入,等對方稍稍適應就扶著臀一點一點往下壓,幾乎不帶停頓地慢慢進到了最深,讓人就這麼含著性器趴坐在自己身上。

 

他抬頭和賓繼續接著濕熱的吻,掌心貼著臀肉搓揉,漸漸按到細嫩的腰間,溫存地摩挲。就這麼吻了半晌,等賓再次缺氧的時候,他忽而挺腰往上頂了頂,趁親吻的勢頭稍停,在唇分之際低啞道:「只是先觀察情況,不會有事的。」

 

「如果我有任何打算,」他壓著男孩的後腰,輕輕抽插起來,帶出了一點細弱的水聲。「都會先讓你知道,和你商量,確認你的意願。」

 

冰藍色的眸子鬆動著像化成了水,緊緊地攫住了對方潮潤的眼,試圖以此接住那些情緒般地專注。他沒有預料到他的男孩會如此惶惶不安,原本因為臨時而沒有考量到對方與常態不同的心理已令他自責,此時更生出了些無措來,沈著的嗓音在罕有的柔軟中透出了明顯的不捨和疼惜,語調幾乎全失了往常的冷靜無波,近似請求地輕聲哄道:「別慌……」

那聲音輕飄飄的,沒有以往的清冷,卻多了幾分從前罕有的柔和與憐惜,像是無根無依似的飄蕩在那兒,懇求著他接受。賓為這從未接收到的訊息愣了一愣,眼睛睜大了些,胸腔內躍動的心臟麻得發疼,那不斷落下的淚也停了停,沒再往下落。

 

他沒有為自己影響了這個一貫淡漠的男人而感到自豪,反而在意識到對方比他想像的要更重視他之後覺得有些後怕。

 

「……我沒有慌。」他伸手捧住了康納里惟斯的臉,用鼻尖輕蹭著對方,又吻了吻,聲音雖還帶著哽咽,可卻比剛才安定了不少,深紫的眼也隨著亮了幾分,穩穩地注視著對方。「已經不慌了……請你也不要感到難過,格雷海姆……」

 

一語道完,他又含住了康納里惟斯的唇,著迷地吸吮著,再張嘴深入,緩慢掃著裡頭的牙肉和舌尖,以及暖熱的口腔。

被對方壓著抽送的後腰更配合起其下的律動輕擺著,將那長彎的性器更好地吞入了體內,深得他一陣嗚咽,感覺腸道裡被塞得毫無空隙,每動一下,便像是要因重量而挺入更深的區段似的,使他因被佔有而感到安全,身子稍稍輕顫著,手指更不自覺地收緊了些,再往下撫在了頸肩上,濕著一雙眼瞧著對方。

 

「你會……告訴我就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嗯……」賓夾緊了雙腿,在半是主動的韻律裡縮了縮甬道,一面搖動下身,一面輕顫著又印上了對方的唇,輕喘著氣說。「我也想要你好……想要達成你的願望……想你一直在我身邊……」

 

說著,那覆在對方頸側和肩上的手,便緩緩移到了對方的胸前,按壓著那塊暖熱的肌肉,而後輕輕撫著、摸著,感受著掌下的跳動,用那鮮活的頻率來緩和自己剩餘的情緒。然後更加頻繁地動著髖部,上下吞吐著穴裡的那根陽物,攀緊了對方的胸側,像是怎麼做都不夠似的低喘著,輕聲呻吟。

「好。」康納里惟斯答應著,輕輕握住了賓的手,蹭著彼此的唇低聲道:「不論怎麼做,我們都一起,你好,我也好。」

 

那樣不論是誰的願望,便都能實現了。

 

心臟被男孩的話和手捂得酸軟,他沒再敘話,半含住那唇舌間動人的呻吟,在對方停下擺動休息時,緩而深地一下一下往上操幹著,像是要將人融進骨頭似地沈,帶著少許強橫的力度。他凝望男孩的眼神隨之凌厲了些,稜角間更多的卻是執著和留戀,讓冰一樣的顏色隱隱翻湧出了滾燙的溫度。

「嗯……」賓回握著康納里惟斯的手,柔柔地吐著喘息。

 

眼神?話語?擁抱?他雖不很明白自己是為何而感到被安撫的,被這麼吻上時,卻仍放下了這些思考和稍早忽然激起的焦慮,沉醉地望著那重新銳利起來的熱燙視線,就像是要融化在其中似的深深凝視著,為此而感到悸動,繼而平復心緒。那為了掌控主導權而在腰腿間繃著的力道也跟著鬆下了些,幾乎將身體全交給了對方,只餘下少許用以配合,待那強力的操幹緩下來後,繼續擺腰維持著那點淺淺的起伏、緩慢的交合。

 

就像是一場延長了的前戲,或變相的挑逗似的。他既喜歡含著康納里惟斯的陰莖動作,讓那碩大的物事在他的體內滑動,感受肉刃在腔穴內廝磨的親蜜。也挺喜歡對方偶爾用力上頂時帶來的猛烈刺激,每每被那樣操弄時,他總會忍不住洩出一聲短暫的輕吟,收緊肉壁箍著那熱脹的東西,然後軟下腰桿任對方操。

 

「你剛才說……嗯、要帶我讀書……」可或許是動作不那麼激烈,又或許是方才提起的話題對他而言意義深遠的緣故,儘管現下正衣衫凌亂地做著愛,他仍喘著氣輕輕地開了口:「……是因為以前,就會了嗎?」

 

「你能不能再……告訴我,多一點你的事……」

 

那立在對方身側的腿就像是要便於交合進行似的,稍稍往外挪了些,將對方的陰莖更吃進去了點。

康納里惟斯淺吸了口氣,屈起腿頂弄那張不斷吸咬自己的小嘴,片刻後才又緩下來,於親吻中邊推揉對方挺翹的臀邊答道:「會一些。」

 

「不算多。」他貧瘠地進行了補充,也按著男孩希望瞭解的請託在腦海中搜索回憶,可想了想,那些過往似乎都同樣單薄得沒什麼可以拿出來分享。「我生於溝壑,」他回想男孩提及往事時的說詞,按部就班地替成了自己的,語調平得像是在唸著別人的劇本,「不知父母,或者說,整條街的小販都能算做我一時半刻的父母,他們給養我直到足夠站穩自理的年紀,便由我自己找尋出路。」

 

「在那裡,這樣的小孩不算少見,好一點的被抓去幫工,每天得一小塊硬麵包,差一些的或偷或搶,佔旅人便宜,餓的時候糞土都能吃得乾淨,犯事了被教訓著打死的也有。」他沒什麼起伏地給賓陳述著,唯獨歡愛中的喘息斷斷續續,給話裡添了點人氣,「我當時給一戶農家揀麥殼,但也沒做多久,就被帶走了。」

 

「那陣子丟失的小孩多,但街上孩子來來去去,大家都習以為常,我被帶走後,才知道這下面流動的人有多少,死了又有多少。」

 

「我們被集中在一個地下室看管,每天都要完成大量的學習和要求,沒有符合標準的會被苛扣飯食,嚴重的也挨鞭子,因此常常是一次跟不上就再也難以爬起來了。不過等過了那段時期,生活條件便會隨著表現越來越好,通過考核後,我就單獨一個人搬了出來,自己住一間房。」他頓了頓,忽而道:「說起來,跟這裡還挺像的,一開始大概也是這麼個大小。」

 

「他們安排過我進貴族學校,也要求我熟悉各種領域的知識和技能,從那時起,便開始為他們工作。工作的狀況同樣會隨著能力有地位上的提升,我做了十幾年,能掌控和選擇的部分不少,所以行動也頗為自由,就出去走了走。」

 

「再後來,我就到了這裡,」他說,看著賓的藍眼睛似乎笑了一下。「遇見你。」

 

「我能教你一些入門的基礎,之後自學也方便,如果還是不夠,也可以給你找老師。」他沒打算再詳談,倒很是自然地轉回了話題,俄頃又道:「若你喜歡,我們也能開一間店,隨性經營,賺點小錢,再四處去走走看看。」

「你去過好多地方……」賓被頂得急喘氣,可等到攻勢緩了,便在聽完康納里惟斯雖說的經歷後,纏纏黏黏地吻了吻對方的唇,又笑了笑。「是不是很辛苦?原來你也和我一樣曾經流浪過……雖然你懂得比我還多得多、啊嗯……可聽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嗯……」

 

敏感處被戳弄的快感分散著他的注意,使得他雖意識到了他的囚犯或許曾經為某些見不得光的團體工作過,卻更將傾聽的焦點聚集在對方所敘述的那些經歷上。想著他的康納里惟斯曾經去過哪裡,在那些地方待得如何,又想和他去哪兒,在那些地方做什麼……想這些事讓他有些開心,面上的表情又更柔和了一點,牽著眼邊雙星似的痣彎著眼笑著,唇邊的星點也勾了起來,傾著髮絲啄著對方的頸子,雙手纏著對方的臂膀,輕哼向其撒著嬌。

 

「你朝我這樣笑的意思是……遇見我比以前還快樂嗎?」那紫色的眼兒裡綻著難得純粹的快樂,難掩喘息的話音裡,更似乎平添了幾分單純的天真。

 

「我讓你高興了……對嗎?」他輕笑著撩弄著對方的側臂,一面撫著那流暢的線條,一面伸舌輕舔著面前的肩,著迷地吻著那處隆起的肌肉,後便彷彿要討取獎賞似的用臀腿磨蹭著對方的胯部,令纖細的腰背彎成了緊繃的弧形,一下一下地套弄著身下的陰莖。「啊……哈嗯……如果、能出去的話……我……就想你當我的老師,格雷海姆……想你教我好多,哈啊,好多……事情……你說的、都想跟你,一起……」

 

他向來沒什麼執著的興趣。

除了真想識字唸書外,就是眼前的這個囚犯了。所以店鋪、旅行、他的囚犯所說的事,只要是他的囚犯所喜歡的,他必定也會喜歡的,因為他想他的囚犯歡喜。

 

想他的情人……再更喜歡他一些……

「嗯,你是我的……」康納里惟斯親吻著賓,嗓音難掩輕柔,更帶著情慾的啞,一字一句說得輕巧,卻蘊含了他的所有感情,「畢生歡愉。」

 

是映進他窗裡那一束溫暖的光,是攏在他掌中那一隻豔麗的蝶,是他眼中唯一斑斕的色彩,像連接他與這個世界的脈動,讓他終於明白生而為人的意義和追求。

 

他握住男孩的腰,快速挺動頂撞起來,幾次深重得幾乎將人撐著凌空坐起,用粗長的陰莖毫不留情地侵踏對方軟嫩的小穴,直到操得那處因高潮而陷入痙攣,才在緊緻的吮吸中,於深處射出了大量滾燙的精液。

濃稠的熱液澆得賓一陣酥麻,快感更彷彿被引燃了一般,淨由那處開始往外擴散,舒服得宛若整副身子都要壞了似的,令他不禁微顫著腰,掐著對方的手臂,無聲地哈著氣,在嗓子幾乎就要擠出哭聲時強行憋住那強烈的衝動,張口咬在對方的肩上。

 

原是想藉此忍耐的,孰料卻惹得身下的男人悶哼一聲,又射了股不少的精液進來,燙得他忍不住鬆嘴抽泣,穴口都鎖不住白液,讓它稍稍往外溢了些,滴在了靠近交合處的衣物上。

 

「……嗚……嗯……啊……你的東西……」臀口被刺激得不斷收縮,前頭的陰莖也被迫著又流出了些許高潮的液體,霧濛的紫眼裡更滿載著被引出的慾望,濕潤地泌出了好些眼淚。「含不住了……好可惜……唔……」

 

他軟著腰去親吻對方,滿腦子都是裡頭含著的精液,和康納里惟斯的那句「畢生歡愉」。

 

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再射進來……操我,拜託……」又吻又咬地親了對方一會後,便這麼黏膩地吐出了要求,而後更騰出一隻手來,擰捏著胸前的乳尖,將它揉得發紅。「這裡也要……嗯……哈啊……」

康納里惟斯翻身將男孩壓在了身下,一手脫開對方卡在腿根的褲子,發狠似地親吻那雙不斷吐著誘人浪語的櫻唇,才剛軟下的陰莖很快又在淫蕩的求歡下被穴肉吸得半硬。他掐住賓柔媚地磨蹭自己的白嫩大腿,在兇狠操幹的前一刻深吸一口氣停了下來,轉而舔吮起對方嫣紅小巧的乳肉,含在齒間把玩,一手施著力搓揉按壓另一側,把那點凸起弄得又腫又硬。

 

他再次吻回男孩柔軟的唇,雙手自胸緣往下來回撫摸對方細嫩的肌膚,最後停在彷彿被撐起了一點弧度的小腹上按了按,感受相連處一陣緊密的吸附和流出液體的潮濕感,低啞而帶著點調侃地問:「都射滿了,還射哪裡?」

「嘴……」賓並非不懂對方忽然停下的緣由。他想康納里惟斯大約是為了讓他回去時還有力氣能好好走路,而不是在這兒做得昏天暗地,連腰都直不起來。可難忍的慾望依然使他有些迷亂,使他攀著對方的背脊,挺著胸任對方揉按著,執拗地不肯撒手。「就再一會……」

 

胸前的刺激和身下的潮意彷彿都催促著他繼續。

 

他低吟著重新咬回了對方的肩上,想著要誘發剛才那番反應時,卻突然感覺到了自己的任性,繼而乖乖收了牙,皺著眉頭親上了對方的嘴。伸舌激烈地吻了會後,才又退開來,將頭側依在對方的肩上磨蹭,帶著點退讓的意思,含糊地哼道:「不然臉上也行……」

康納里惟斯凝視著賓,看著對方精緻的面容上春情氾濫、鍥而不捨地向自己耍賴求歡的模樣,忽而意識到如果自己停在這裡,也許會讓他的男孩生理上感到少許不舒服的這件事,就像以往他情慾一起,也不會刻意壓抑一般。

 

他確實顧慮著過度的情事會增加男孩回房的負擔和危險,才在半途理智回籠地停了下來,尤其是這段時間狀況不斷,他不希望對方因為和自己做愛做得太超過了,導致回程的路上因體力不足而出任何一點意料之外的紕漏,更無法應付很可能有的突發狀況,進而引發不可挽回的後果。

 

但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讓對方忍得難受,更別說他的男孩還一副懂事乖巧的模樣,收起了亮出的爪牙,委委屈屈地窩在自己懷裡撒嬌,退讓著請求他的安慰了,可愛得直撓在他的心窩,難以拒絕那些軟綿綿的邀請。

 

不過他也沒打算真抽出來讓男孩用嘴,他想那樣的快感大概是不夠的。摸了摸還緊緊夾著自己不住蠕動的穴口,他有些無奈地低聲嘆道:「這裡是不是不想讓我出來了。」而後便用沾著白精的手指輪流去揉上頭挺著的兩粒乳肉,弄得又黏又滑。

 

「翻過來趴著,我動,你輕鬆點,好麼。」

 

見賓不排斥,他也沒等回應,就把人翻了個兒,跪趴在自己床上。他扣著男孩腰胯,往前插入頂了幾下,確認動作順暢、姿勢也沒什麼問題,便往上摸了摸對方的背,俯下身來親吻後頸,手則挪到前頭,繼續掐揉那兩粒飽滿脹硬的乳頭。

 

「還射裡面。」他輕輕磨咬著男孩肩窩,用正經的語氣問著和正經八竿子打不著的多餘問題,一邊挺腰抵著深處暗示般地動了動,「含得住嗎?」

「含不住……可是想要。」賓被頂得直顫,發出了幾聲嗚咽,而後顫著腿將臀部抬高了點,迎著對方的抽動輕擺著,任裡頭將要滿出的稠液因那物的撞擊而溢出,啪嘩啪嘩地流下。「想你射進來……嗚嗯、哈啊……格雷海姆……格雷海姆……」他伏低上半身,用力揪緊了手能握到的被子,難耐地扭著腰,感受著對方的律動和胸口乳尖所得到的觸碰,還有那伏在身上的體溫和肩頸得到的溫柔啃吻。

 

被包覆在下的姿勢令他感到安全不已,重重蓋過了無法視見對方神情所帶來的緊繃,使他深切地感到自己正被佔有著。

 

那彷彿無邊無盡的渴求也似乎終於得到了滿足,夾緊了對方所給予的暖熱,緊緊地附吸著,捲進了這一次又一次的進出中,化為了充沛的情感,一點一點地往下滲滴。

 

「喜歡……哈嗯……」

 

再度被推上高潮時,他繃著身子,哭喊著對方的名字射了。

康納里惟斯再次抵進深處射精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把那穴裡塞滿了,濃稠的精液竟有一部分在穴肉的擠壓下往外噴出,發出一道清晰的噴濺氣聲,落到了床上。他低聲吐息,又停了會才抽身退出,卻連帶著牽扯出了一灘濁白,一路沿著男孩細嫩的長腿流下,在本已亂七八糟弄得到處都是的痕跡上,再添一道淫靡的光景。

 

他微蹙起眉,壓下那點蠢蠢欲動的縱慾念頭,依然拿特意留的多餘衣物給男孩仔細擦拭。等把四處都清理了個大概,他摸了摸對方的臀作為示意,緩緩地探手進去把淺層的精液刮了出來,而後忍不住在那圓潤可愛的臀尖上輕輕落了一個吻,躺下來將人抱進懷裡,一面摸著背安撫,一面溫存地親吻。

 

「抱歉,射得太深了,」他低柔地在賓耳邊認錯,捋過有些凌亂的淡金色軟髮,又吻了下對方冒著點細汗的額,有些擔心地叮囑,「回去後記得再清出來,好嗎?我怕你不舒服。」

「不要道歉……」賓輕輕地應著,垂眸眨了眨眼,便將頭縮到了對方的懷裡,倚靠著磨蹭。「是我求你的……又不是你強迫我……」他的耳側發著紅,話音低柔而帶了點些微的彆扭。說完話後更乾脆將臉更往下埋了點,就這麼動也不動地緊貼了好半天,直到臉上的熱度稍退之後,才緩緩抬起臉來,吻上了對方的唇。

 

「我會聽你的話……格雷海姆。」

 

他受不住康納里惟斯對他的溫柔。被吻過的地方彷彿處處都發著熱,蒸得他呼吸困難,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一吻過後,便用手指輕擦著對方的耳側,細細摩娑了會,然後攏起指節,緩緩地道:「我愛你……」

康納里惟斯心底一片柔軟,一向冷硬的面容似乎都被磨出了圓滑上揚的弧度,眸眼中俱是情深的滋味。他撫過男孩仍褪不盡粉色的耳緣,手覆於對方面旁,垂首接了個輕柔而安靜綿長的吻。

 

「我也愛你,賓。」他說,隨之收緊了懷抱,彷彿要將人完全地包覆在懷裡,珍而重之地放在心窩藏起。「……我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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