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窩民總匯
〈路賓〉
-貓貓酒館-
酒館的一大早是這樣開始的。
康納里惟斯會取下擺在架上的各色玻璃杯,將它們一一擦亮,順道整理調酒用具。
賓會去庭園內摘取新鮮的香草,以及用於調製飲料的各種植株,帶回廚房內洗淨備用。
「今天的貓薄荷少了,要留給熟客嗎?」
賓向康納里惟斯說完,見對方在吧台後站得筆挺,特別端正的模樣,便懶散地趴在吧台邊,伸了個懶腰,鬆軟的貓尾在臀後擺動著,耳也微微動了下,眼也微微瞇起,似是還睏著,卻也似是在撒嬌一樣,然後又提了句。
「李維晚上會來呢。」
那是賓的朋友。
康納里惟斯凝視著伴侶的模樣,將擦亮了的酒杯夾在指間,放上架去,整齊列好,瞥了眼對方處理好的香草後,便自唇間漏了幾個字出來。
「留幾杯吧。」而後更攬住了趁隙貼到他身前磨蹭的賓,拍了下對方的臀,將那馬上就想來勾他的尾巴握在手裡,輕捏了下。「按你想的量。」
賓在康納里惟斯的懷裡哼了哼,雖被抓住了,卻又試著勾了勾對方的尾巴,幾次未果才放棄,笑著問對方說:「那江介海呢?」
康納里惟斯輕笑了下,低頭吻住了賓。
「你決定。」唇分之際,他冰藍色的眸裡似是有點無奈,可更多的卻是縱容,任伴侶在他面前肆意妄為,揮灑色彩,而不用條框限制。
賓得逞地笑了,而後便親了回去。
「……那就也替他留一點。」他輕輕晃了晃尾稍,在一吻過後饜足地舔了舔唇,整理了下領口後,再退開來,衝著對方笑道:「看在他是客人,又是你朋友的份上。」
康納里惟斯卻仍專注地望著他,像是看穿了什麼。
這讓賓難得在對視中敗了下陣來,感到有些羞赧。
「畢竟……」他望見康納里惟斯原本平和地立著的絨耳似乎顫了一下,像是對接下來的話感興趣似的,臉上便忍不住爬上了緋紅,甚至還不小心笑了出來,輕哼兩聲後,才接著說道:「我更希望你的作品能被懂酒的人欣賞,和那傢伙也沒有多大怨仇。」
康納里惟斯輕應了聲「嗯」,然後露出笑意。
賓卻莫名聽出了「乖」的含義。
他想可能是錯覺,康納里惟斯在他眼前總是認真極了,有時就算刻意哄他也不像在哄了,任何舉動都像真情實意。
他是很容易多想的人,疑心病有點重,就算眼前的男人是他無比信任的人,不,或許就是因為如此,讓他更喜歡刨出各種細節,去猜測對方每個行為的用意,有些空耗地去想對方更在意什麼,還有喜歡他哪些地方——縱使其實是他更喜歡做些意味不明的舉動去找樂子,又或是引起對方的注意,放在一般情侶的相處上,他應該會是更難捉摸的那一方。
但這些胡思亂想,在他看見男人微幅擺動著,像是心情不錯似的貓尾,以及手頭規律的準備動作後,就完全消散了。
賓笑了一下,替自己綁上圍裙,將礙事的碎髮繫在腦後,又洗淨了手之後,就安分地站到一邊,偶爾遞遞工具、搬搬東西,又或是幫忙切蔬菜、拿酒瓶,怎麼乖巧怎麼來,只有偶爾,康納里惟斯停下動作時,才會湊上前去,說幾句介於調情和關心間的話語。
倒也是獨屬於他的工作模式了。